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陸隱眼前場景變換,又回到了業海。
現實中不過一瞬間。
驚門上禦剛看到陸隱砸了石壁消失,就又出現了,她深深看了一眼,剛要離去,耳邊傳來陸隱的聲音:“麻煩前輩把相思雨帶來。”
驚門上禦點點頭,門戶出現,她自己消失,下一刻,相思雨到來,迷茫。
陸隱看向相思雨:“麻煩了,又想借助你的運氣。”
相思雨一笑:“儘管用。”
拉著她的手,陸隱一指點出,骰子緩緩旋轉,他心中不斷呐喊,四點,四點,四點,他很少這麼期盼搖到四點。
他不想再等十天。
哪怕遲一天,也可能是災難性後果。
骰子停止轉動,四點,陸隱振奮,再次進入時間靜止空間,連帶著石壁。
這是第二年,他無需平靜心緒,就這麼坐在石壁前望著,仿佛將全身心投入石壁內,看著石壁上的紋路,逐漸的,周邊一切失去了顏色,他的意識宛如在星空飄蕩無數年,最終來到了一個戰場。
血與火交織,殺伐嘶喊聲掩蓋了絕望哀嚎的聲音。
少年穿梭戰場,背著一個又一個人逃離,有的人救回,有的人還未離開就死了。
鮮血染紅了少年衣襟,他卻不知疲倦。
他明明有縱橫戰場的實力,卻隻知道躲避,從不出手,雙方廝殺的人也將他無視,他成了戰場中的另類。
而在戰場之外,有少女不斷施救,包紮,喂藥,呼喊,與少年配合,成了這戰場奇特的一角。
相比戰場,少年的笑容更是突兀。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少女責怪,瞪了眼少年。
少年笑的開心:“我們救人了。”
“可很多人也死了。”少女黯然。
少年搖頭:“如果沒有我們,他們也死了,我們救人了,救人不該開心嗎?”
少女歎口氣,心疼的替少年擦去身上的汗水和血漬:“傻小子。”
少年笑的更開心,再次跑去戰場,目光明亮。
沒有人理解少年,在這殘酷廝殺的血肉磨盤中,他還笑的出來。
要救人,為何不阻止戰爭?那樣可以救下的人更多。
很多人問過少年這個問題,少年都沒有回答,他的笑容一如既往。
這份笑容,陸隱看過,在意天闕內,在那個不知是永生境生物記憶還是宇宙記憶中,看到過,這個少年,正是開創了因果大天象的青蓮上禦。
而此刻的青蓮上禦不過是個僅僅隻能左右凡人戰爭的普通修煉者。
戰爭是無儘的主旋律,少年的笑容沒有因為戰爭停下,卻因為那斑駁血跡,與灰暗的少女麵龐,停下了。
他抱著少女,哭的撕心裂肺。
少女心疼的看著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少年淚水滴落在少女臉上,哭的那麼無助,宛如蜷縮在冬天乾燥大地上的小鳥,想要把整個人藏起來。
“你要,開心下去。”少女無力垂下手臂。
從此,少年的人生隻剩下黑暗,他失去了笑容,再也不會笑了。
他一如既往在戰場上救人,背了一個又一個,可沒有少女的醫治,救下的人寥寥無幾。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麻木的穿梭一片片戰場,留給無數人孤獨的背影,成為了傳說。
當大地恢複平靜,少年也消失了。
沒人知道他去哪。
他,在背著石頭,修建城牆。
“快,那邊的,把石頭背過來,少裝蒜,不想背就給老子死去。”
少年麻木的背著石頭,衣衫襤褸,這一背,就是十年,而城牆依舊沒有修築好,還有很遠很遠。
陸隱眼前場景變換,回到了業海。
眼前是好奇的相思雨。
陸隱沉默中,拉著她的手,再次搖骰子。
四點,這份運氣獨一無二了。
陸隱又坐到石壁前,歲月流轉,他又看到了少年,而這次,少年臉上又有了笑容,因為他看到了熟悉的笑臉,來自一個少女,看到他衣衫襤褸,給了他一碗飯,目光充滿了心疼,與當初那個明麗少女一樣,那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
從此,少年跟著這個少女,不打擾她,隻為看到她的目光。
少女走過的路,他化身為樹。
少女越過的河,他成了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