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王正顯的那份,水警總局還要打點,又要一根金條,我們能吃得消嗎?”
小蘇擔憂的說著,第五分局靠近江邊,碼頭在他們的管轄範圍,但隻打通他們的關係不行,還有水警總局也要有。
否則即使能夠裝貨,江麵上很容易被查。
打通了他們兩方的關係,才能將物資安全運出去,代價卻是每月三根金條,這個價格是真的不低。
“先不管這些,錢的事我們再想辦法,必須儘快將老家需要的東西送出去。”
楊主任無奈說道,相對比金錢來說,物資更為重要,特彆是藥品,老家如今急缺,多送一些藥品回去,便能多救下一些戰士的命。
很多英勇奮戰的戰士就是因為缺少藥物,最終沒能救回來,實在太可惜。
“好,我馬上去聯係王正顯,答應他的要求。”
小蘇重重點頭,他明白,不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楊主任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軍事情報處,大部分人撤了回來。
沉漢文回到處裡,此時和泥鰍、楚原正一起站在楚淩雲的辦公桌前。
泥鰍臉上最輕鬆,今天的事和他無關,沉漢文則滿是懊惱,楚原低著頭,一副等著挨批的表情。
“吩咐所有人對今天的行動保密,楚原留下,泥鰍和沉漢文你們先出去。”
楚淩雲命令道,兩人剛出辦公室,沉漢文便心痛道:“要是知道日諜用了假娘偽裝,我怎麼也不會放棄對他的調查。”
霓虹會社真的查出了日諜,可這名日諜竟然不是他查出來的。
楚原撿他剩下的東西,沒想到運氣這麼好,居然讓他查出了日諜。
沉漢文很清楚,霓虹會社就算有日諜活動,數量也不會多,查出一個便是幸運,剩下的人中想再查出日諜,幾乎沒有可能。
“行了,要是你查出來不見得是好事,沒看楚原都成什麼樣了?”
泥鰍安慰了句,沉漢文不服氣的看向他:“那是楚原經驗不足,要是我去盯梢,肯定不會驚到人。”
“好,怪楚原沒抓住機會,我們彆在這了,楚原那小子受了罰,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咱倆還在這,他會以為我們看他的笑話。”
泥鰍拉著沉漢文離開,楚原這次確實犯了錯,所有人認為他的懲罰少不了。
剛剛晉升小隊長,又提升了軍銜,工作上便出現這麼大的失誤,不知道組長會怎麼處置他。
“組長,您撤了我吧。”
見楚淩雲一直看文件,沒有說話,楚原忍不住說道。
“撤了你,為什麼?”楚淩雲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
楚原紅著眼睛說道:“我犯了錯,該被罰,我沒乾好這個隊長。”
“隻要是人就會犯錯,我不一樣也犯過錯?”
楚淩雲揮揮手,又接著說道:“就算罰你也不是現在,桉子還沒結束,怎麼罰你?”
“組長,房萬山死了,桉子怎麼還沒結束?”
楚原瞪大眼睛,人都死了,組長竟然說沒有結束,難不成還有隱藏的人要查?
“誰告訴你人死了,桉子就完了?”
楚淩雲輕聲嗬斥:“你現在立刻出去,調查房萬山之前工作的工廠,他在工廠的時候和什麼人接觸的多,平時有什麼愛好,經常去哪裡,另外必須查到他搬家之前住的地方,能做到嗎?”
“能,我保證做到。”
楚原立刻站直身子,他以為組長留下他,是為了懲罰,但沒想到,組長竟然還讓他繼續查桉。
“好,現在就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楚淩雲輕輕點頭,房萬山是死了,但隻要這個人存在過,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房萬山這條線索他不會放棄,直到將他一切查的清清楚楚為止。
楚原快速離開,出門的時候差點沒落淚。
今天一天他的壓力非常的大,彆人查桉是順順利利,找到了日諜並且成功抓獲,他好不容易獨當一麵,跟蹤日諜的時候卻出了岔子。
本以為組長會狠狠的懲罰他,沒想連一句罵人的話都沒有,不僅如此,還讓他繼續查桉,這是給了他多大的信任?
楚原暗暗發誓,一定找出有用的線索來回報組長。
“鈴鈴鈴。”
楚原剛離開後不久,桌子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好的科長,我馬上過去。”
今天行動四組這麼大動靜,賀年怎麼可能不知道,楚淩雲一直沒去彙報,他按不住性子主動詢問。
“有點可惜啊。”
聽完楚淩雲講述,賀年惋惜說道,又發現了個日諜,結果不小心跟丟了人,還讓這名日諜成功自殺。
“楚原年輕,立功心切,犯點錯誤不可避免,你也不要過重責罰他。”
賀年緩緩說道,手下犯了錯,肯定要罰。
但懲罰有輕有重,罵一句是罰,直接擼掉他所有職務也是罰。
賀年很清楚,楚原是楚淩雲絕對心腹,倆人一個姓,在部隊的時候便在一起,他看似為楚原說情,其實是幫著楚淩雲。
楚原絕對不能重罰,彆人求情楚淩雲反而不能聽,不然會讓人感覺他不想處罰,很容易讓人留下賞罰不明的印象。
他說話則不一樣,他是長官,彆人不敢亂攪舌頭,楚淩雲等於是在服從命令。
“謝謝科長,桉子還沒結束,我要看他之後的表現。”
楚淩雲輕輕點頭,賀年則怔了怔,急忙問道:“你還查到了新的日諜?”
“沒有。”
楚淩雲搖頭,隨即將對楚原的命令告訴給了賀年。
賀年不傻,隻是慣性使然,他們很多人辦桉,如果要抓的人死了基本就會結桉,除非有明顯的後續線索。
“淩雲,你心果然是細,沒錯,還不能結桉,房萬超是死了,可誰說死人不能開口?這次我們就要讓死人開口,你讓楚原不要有任何壓力,好好的查桉,我們一起做他的後盾。”
“謝謝科長,還有一件事,今天搜捕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幾個地痞。”
楚淩雲把三個地痞的事彙報給了賀年,牽扯到了黨務調查處,這件事需要上報。
“幾個黨務調查處的外線,不用理他們,關著就行了。黨務調查處這些笨蛋,天天嚷著抓紅黨,他們抓到了多少紅黨?”
賀年根本不在意這幾個人,更不在意黨務調查處。
他們天然不和,暗中更是互相使過不少絆子,隻是抓幾個外線,沒槍斃他們已是給足了麵子。
“是,科長,我先回去了。”
楚淩雲回到自己辦公室,站在窗前,注視著窗外。
三個地痞的話,彆人沒當回事,但他必須重視,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都要給紅黨提個醒。
在現場的時候楚淩雲沒敢問太多,但三個地痞簡單的話語中,已經透漏出很多重要的信息。
他們懷疑五羊巷內住著紅黨,正在確認身份,目前還沒有彙報給他們的主子,也就是黨務調查處的那位嚴隊長。
雖然是懷疑,但他們說話的時候,表現的可是極為肯定。
很有可能,他們真的發現了紅黨。
下班時間到了,楚淩雲不緊不慢返回住處,今天發生了很多事,誰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早點回家理所當然。
在家中楚淩雲給自己化了個妝,變成了之前不起眼的樣子。
事情緊急,雖然三個地痞被他關在了軍事情報處,可誰也不知道黨務調查處會不會有彆的渠道查到五羊巷有紅黨。
必須儘早通知他們,避開危險。
悄悄從家中離開,楚淩雲先到遠處的一個舊報攤,買了些舊報紙。
在暗處,他從報紙上剪下六個字,小心沾在一起。
他沒有留下自己的筆跡,如今的他還沒有練出書寫不同筆跡的能力,如果貿然留下字跡,這樣的東西若是落在有心人的手裡,很可能對他帶來極大的危險。
現在是不會有人想到他,但隻要有這個東西,任何時候對比他之前寫過的字,很可能看出是他所寫。
故意寫歪也不行。
每個人書寫都有自己的習慣,他們看的不是你字體整體形狀,一個筆畫,一個勾捺,都可能會暴露出身份。
張白桉的時候,莊師傅連人都沒見,隻通過照片對比,就準確找出了張白所修的腳,這就是經驗。
情報工作,細節上馬虎不得。
六個字貼完後,想了下,楚淩雲又在下麵加上了個代號。
剪掉的報紙偷偷燒掉,楚淩雲像行人一樣在路上走著,天快黑的時候,來到了之前取識字本那人家附近。
鄭元廣和他之間,楚淩雲選擇了後者。
鄭元廣更像是做事的人,而他能和根據地的同誌接觸,想必級彆更高一些。
去通知鄭元廣,對方很可能還會來通知他,不如直接將消息傳遞給他。
在附近偵查一番,確定沒人盯著這裡,楚淩雲悄悄靠近。
敲了三下門,兩長一短,裡麵並沒有任何回應。
楚淩雲將字條塞進門縫,自己則悄悄退到巷子口最暗處,暗中觀察。
三分鐘後門才被打開,門縫中的紙條落在了地上,裡麵的人向外看了看,低頭撿起了紙條。
他彎身的時候,楚淩雲注意到了他的背影,確定是那天晚上被他跟蹤的人。
見對方拿到紙條,楚淩雲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離去。
老吳正在家中,整理將要購買的貨物清單。
小蘇去聯係第五分局的王正顯,還不知道結果,不過隻要錢給到位,這些警察不會為難他們,到時候肯定可以將要到的物資全部運送出去。
他們之間沒有電話聯係,隻能在約定的時間見麵。
敲門聲引起了他的警覺,兩長一短的敲門聲並不是他給同誌們的暗號,敲門的肯定不是自己人。
他猶豫了下,放好貨物清單,拿著手槍來到門口。
貨物清單上沒有藥品,就是普通的貨物,就算被人發現能夠解釋,沒必要銷毀。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他屏息仔細的傾聽,也沒聽到有人呼吸的聲音。
想了會他決定開門,可門一打開,隻掉下來張紙條,他迅速向外張望,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撿起紙條,快速返回房內。
紙條上的內容他隻看了一眼,便嚇的三魂出竅。
上麵的內容非常簡單,隻有九個字:五羊巷有危險,邱小姐。
真正的內容是六個字,邱小姐為署名,九個字全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從字上根本看不出是何人所寫。
而邱小姐這個名字他更是陌生,根本不知道是誰。
但內容他不得不重視,他今天還去過五羊巷,和楊主任一起開會,五羊巷有危險,那不等於楊主任有危險?
楊主任是市委成員,身份非常的重要,他若是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猶豫,將手槍和紙條隨身帶好,老吳匆匆出門。
來到五羊巷的時候,老吳特意觀察了四周。
確定沒有問題,他才用事先約定好的方式去敲門。
“老吳,你怎麼又來了?”
門被打開,楊主任不高興的問道,他們今天剛剛分開,沒到約定的見麵時間,老吳這個時候突然來找自己,嚴重違反紀律。
“楊主任,您先看看這個?”
老吳迅速進屋,顧不得解釋,拿出收到的紙條交給楊主任。
楊主任看過之後,整個人一呆。
這裡就是五羊巷,有人示警,他這裡有危險?
“這是誰給你的?”楊主任到外麵看了看,回來迅速問道。
“剛剛有陌生人敲我門,我沒見到人,不知道是誰,門上他留下了這張紙條,我馬上就來了。”
“你沒見到人?”
“沒有,楊主任,先不管是誰,您有危險,必須立刻撤離。”
老吳搖著頭說道,楊主任是他的上線,他們一條線上還有不少的同誌,楊主任絕對不能有事。
“好,等我收拾下,馬上轉移。”
楊主任沒有堅持,這可不是表現的時候,有危險的情況下,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全自己。
殘酷的鬥爭經驗告訴他們,任何時候不能存有僥幸。
家中機密文件被銷毀,能帶的東西帶走,在離開的時候,楊主任將門口牆邊固定的磚塊鬆動,取出一塊扔到了院子內。
這是緊急轉移的信號,若有其他同誌經過這裡,看到空出的磚塊,便明白他這裡出了事,不會再去敲門,更不會有任何的動作。
“老吳,說下具體情況,你究竟是怎麼接到的這個示警信息?”
來到事先準備好的安全屋,確定沒有危險,楊主任馬上問道,之前情況緊急,他連詢問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