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
見楚淩雲要走,侯山貴急忙大喊,錢是重要,但比起命啥都不是,剛才楚淩雲要的太多,他本能的想要討價還價。
“給你三天時間,湊不到錢,就等著吃斷頭飯吧。”
楚淩雲腳下沒停,說完直接離開牢房,至於侯山貴的家人三天時間內能不能送過來錢,楚淩雲根本沒有在意。
隻要他不想死,這錢必須拿出來。
賀年是答應了放人,但誰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放人,哪怕那位王廳長親自過來,侯山貴也要老老實實的拿出錢才能走人,這個時代,本就如此。
下班回去,楚淩雲還沒到家,便看到兩個人正在他的家門口聊天。
“你們怎麼在這?”
見到兩人楚淩雲很是詫異,兩人身邊都有個箱子,不同的王勝的那個很小,泥鰍帶的則是很大。
“我有點事來找您,正好碰到了三哥。”
王勝急忙說道,門口的倆人是他和泥鰍,他們本就認識,王勝能拜到楚淩雲的門下,泥鰍可以說是領路人。
王勝對泥鰍一直有著感激。
“都進來吧。”楚淩雲看了眼他們手上的箱子,隨即說道。
“組長,我還有點事,您和王勝先聊,我一會再來。”
王勝準備跟著進去,泥鰍卻突然說道,說完真向外走去,但他到拐角便停了下來,那裡有他幾名手下。
“隊長。”
他的手下正在抽煙,見到泥鰍慌忙遞煙,泥鰍抽了一根,狠狠的吸了一口,嘴角帶著點笑意。
王勝來做什麼,他一眼便能看出來。
他手裡的箱子裝的肯定是錢,很可能是金條。王勝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升職之後沒忘記來答謝組長。
而且王勝這小子知道感恩,剛剛見麵的時候說過,先來見楚長官,再去看他,表明了意思。
雖然他和王勝關係不錯,但送錢這種事不能一起,否則三個人會尷尬。
“今天剛上任,感覺如何?”
讓王勝坐下後,楚淩雲去泡茶,隨口問道。
“楚長官,我之前真沒想到自己能做局長,真要多謝您,若沒有您,就沒有我王勝的今天。”
王勝急忙起身,稍稍哽咽的說道。
楚長官已經幫他升了官,能做警長他已是無比滿意,這次受到委屈後,楚長官第一時間便過來給他撐腰,而且力度如此之大,完全讓他沒有想到。
“當了局長就好好乾,警察局的事不要耽誤,軍事情報處的事也要儘力,你的擔子很重。”
楚淩雲泡好茶,端給王勝一杯。
“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誤事,那個照片正在對比,第五分局現在進度最快,明天就能對比完,還剩下兩個分局沒有對比過,等對比完後,我把所有相像的資料給您送來。”
王勝快速說道,楚淩雲的任務他可是一直沒敢忘。
“行,這方麵你們有天然優勢,還得辛苦你們。”
“不辛苦,都是應該的。”
王勝說著打開他帶來的箱子:“楚長官,之前我真不知道,當個局長油水竟然這麼多,僅僅今天,就有十幾個人來給我送了二十八根金條。”
王勝很老實,把自己收了多少的賄賂,全部說了出來。
“這麼多?”
楚淩雲也沒想到,隻是一個分局局長,一天就收二十八根金條?
“是啊,而且是每個月都有,不敢想象啊。”
王勝感慨說道,今天收完金條,他還感覺迷迷湖湖的,隻做了一天的局長,就有了這麼多錢,那些分局局長,還有侯山貴,平時得撈多少?
“第五分局有碼頭,正常。”
楚淩雲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門道,這個時代誰不撈錢,警察局畢竟是好單位,哪怕是個巡警,都能在街麵上吃拿卡要,從百姓身上吸血,更不用說局長了。
“這錢是您的,我隻是幫您收著,二十八根金條我都帶來了。”
王勝打開箱子,二十八根金條,整整齊齊的擺在那裡。
楚淩雲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沒想到王勝這麼實在,竟然把錢都拿來了。
倒是王勝,還有點緊張。
“這樣吧,這些是我和科長的,剩下的你拿走,警察局那邊的人不用再送。”
楚淩雲從中拿出二十根金條,放在一旁,箱子又給他推了回去。
王勝是局長,不可能一點不留給他,不過他這個局長是賀年給的,賀年那必須要送。
另外他如果不拿錢,王勝反而會不安心。
楚淩雲現在拿的是多了點,但同時將王勝徹底與賀年綁在了一起,以後王勝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能威脅到他的位子。
隻要他自己不犯大錯,沒人奈何得了他。
“謝謝,謝謝楚長官。”
見給自己留了八根,王勝激動的道謝,他本來一根都沒想留,這些錢全部上交。
他這個局長可不僅僅隻有這點商人的孝敬,畢竟商人隻是在碼頭出貨而已,他的分局又不是隻有碼頭。
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的油水,隻是遠沒有碼頭這麼高而已。
“這是你應得的,回去吧,用心做事,不用有什麼擔心。”
楚淩雲明白了王勝的來意,沒有多留他,泥鰍那小子鬼精,說是有事,估計是看出王勝來送錢,故意避開。
“是,我先回去了,以後他們每月送的錢我會及時給您送來。”
王勝帶著八根金條,高高興興的返回。
一兩金條此時大概能換三十塊大洋,如果換法幣的話會更多,八根十兩的大金條,對現在的他來說可不是小數目。
王勝不會去兌換法幣,對很多國人來講,黃金大洋,可比紙做成的法幣給人的安全感更強。
果然,王勝前腳剛走,後腳泥鰍就過來了。
“組長,王勝那小子還算有點眼色。”
泥鰍一進來,便笑嘻嘻說道,他自認是楚淩雲的第一心腹,在楚淩雲麵前向來放的開。
“這是王正顯和徐武的?”楚淩雲沒接他的話,反問了句。
“主要是王正顯,徐武那個窮鬼根本沒錢,他家裡也沒什麼錢,抄出了那點還不夠兄弟們喝酒的。”
泥鰍不屑的說道,徐武剛當警長,連他當警長的錢都是房萬超幫他出,他自己能有多少錢。
“不過王正顯的確是肥羊,這些都是王正顯家裡抄出來的,一共兩百四十根,我給您留了一百根金條,剩下的換成了美元。”
泥鰍快速說道,楚淩雲則沉默,一個王正顯就抄出了這麼多,今天侯山貴那要少了。
彆說三百根,就算是四百根,五百根,估計侯山貴都拿的出來,他可是總局的局長。
“行,放這吧。”
楚淩雲輕輕點頭,至於泥鰍那撈了多少,他沒有問。
王正顯和徐武是王勝抓的,但桉子屬於楚原,楚淩雲沒讓楚原去抄家,這小子去抄家,恐怕會實在的把錢全部上交。
交上去隻會白白便宜彆的人,交給泥鰍不同,錢能到手,還不會被人找出問題。
“組長,我先回去了。”
泥鰍放好箱子,沒有逗留,很快離開。
金條被楚淩雲放了起來,王勝那二十根金條,他會給賀年送去十根,不是一次十根,而是以後每個月十根。
這是王勝給他的孝敬,也是理所應當。
王正顯家抄出來的這些,楚淩雲不會送那麼多,給賀年五十根就夠了,侯山貴的金條到時候至少要給賀年兩百根,他隻要留一百根就行。
金條放好,等侯山貴的賣命錢到賬後,再給賀年送去。
晚上,碼頭。
楊主任和小蘇看著他們的貨船離開,徹底放心。
這批緊缺的物資總算送回去了,雖然不多,但多少能幫上點老家的忙。
“楊主任,這批貨送走後,咱們賬上可沒錢了。”
小蘇無奈說道,這次購買物資,外加打點關係,花出的錢不少,雖然這批貨送了出去,卻動用了不少資金,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送下一船的貨。
“錢的事我們再想辦法,時局艱難,隻能如此。”
楊主任歎了口氣,他是負責人兼管家,怎麼會不知道目前的處境,但這些東西又不能不送,相對比性命,這些錢又算得了什麼?
這批貨送出去後,可以挽救不少戰士的性命,這就夠了。
“我的商行還能賺點錢,最近我想辦法多開點渠道,爭取多賺些。”
小蘇歎了口氣,他偽裝的身份就是商人,不然哪有資格去警察局給王勝送錢。
“都想辦法,總歸是有辦法的。”
楊主任安慰道,兩人離開碼頭,隻等著老家收到貨後給他們傳信。
……
第二天下午,侯山貴的家人便送來了三百根金條。
離開軍事情報處大門的時候,侯山貴無比落寞,此時的他腸子都悔青了,若是有後悔藥,他絕對不會被那點權力欲望迷住雙眼,更不會去針對王勝。
這次不僅大出血了一次,連他總局局長的位子也沒了。
王廳長是答應在警察廳先給他安排個職務,但廳裡不管做什麼,哪有在總局做局長舒服,權利更是沒得比。
不過進了軍事情報處的大牢還能全身而退,對他來說已是無比的幸運。
這次若不是廳長幫著他周旋,恐怕真沒有出來的機會。
廳長那裡他肯定要去表示,又要送出去不少,這幾年撈的錢,這次幾乎要全部賠進去。
收拾好金條,下班之後楚淩雲直接開車去了賀年的家中。
金條太多,他分了兩趟才搬進去。
“淩雲,怎麼這麼多?”
看到兩百多根金條,賀年也愣了下,他隻讓楚淩雲找侯山貴要兩百根買命,楚淩雲送來的明顯多出不少。
“這兩百是侯山貴的,這些是抄的那個分局局長的收獲,這十根,是王勝單獨孝敬您的,以後每月都會有。”
楚淩雲笑道,王勝的雖然最少,但他不是一次。
每個月十根,一年下來就是一百二十根,量也不少了,而且細水長流,這樣的錢拿的更穩妥。
“淩雲,你很會調教屬下啊。”
賀年也笑了,看似王勝的最少,可其他都是一次性,王勝這個才是最多。
“跟著科長,這些要是學不會,那不是白跟了?”
“你啊。”
賀年哈哈大笑,對楚淩雲更加滿意。
他不是不喜歡錢,黃燦燦的小可愛誰不喜歡?但他明白,工作最為重要,絕對不能為了撈錢耽誤正事。
他所有的一切源自他手中的權利,沒有了這個權利,他的處境不比侯山貴好到哪去。
楚淩雲能做事,又這麼有眼色,這樣的屬下實在太難得。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楚淩雲既能穩固他的位置,又能帶來不少的錢財,賀年心裡再次慶幸,幸好早早的把楚淩雲挖了過來,否則落在許義的手裡,那他現在隻能眼紅情報科了。
許義這段時間老實了點,賀年在處座那告了他一狀,說楚淩雲正在緊急辦桉,他卻去挖人,故意攪亂楚淩雲的心,若是壞了桉子,會少抓不少日諜。
在處座警告過許義之後,他總算沒有了後續的小動作。
“那也太多了,侯山貴的你拿走一百根。”
賀年再次說道,並且準備推給楚淩雲一個箱子。
“科長,我找侯山貴要了三百根。”
楚淩雲搖搖頭,賀年微微一怔,隨即再次大笑。
這小子,話不一次說完,沒錯,侯山貴那樣的人就不能輕饒了他,多了一百根挺好,對楚淩雲的分配,他更是無比滿意。
賀年留下楚淩雲吃飯,賀年的老婆孩子沒有上桌,隻有他們兩人。
“淩雲,繼濤給我彙報了,桉子還是交給你才行,那小子對著報紙看了那麼多天,愣是一點花沒看出來,你隻看了幾遍,便分析出那麼多有用的東西,不錯,非常不錯。”
吃飯的時候,賀年誇讚道,其實報紙上的尋人啟事他也看了,同樣是一頭霧水。
就這麼點內容,楚淩雲卻能看出那麼多問題,果然和齊秘書的平價一樣,心細如絲。
“那也是溫組長他們先找出的線索,我才能看出來。”
楚淩雲幫著賀年夾菜,順便回道。
“你不用幫他說話,他的功勞我會記得,如果真有收獲,首功肯定是你的。”
賀年不在意道,報社這個線索雖然渺茫,但按照楚淩雲的安排等下去,說不定真的會有不小的收獲。
而且這件事有著更重要的意義,他的行動科以後可以不依靠情報科,自己尋找有用的線索,依然能夠立功,不怕情報科故意在情報上卡他們,讓他們乾等著。
這才是賀年最看重的一點。
如今楚原在查房萬超,王勝對比照片尋找野貓,等於行動科有三條線索同時進行。
這麼多線索有一個能夠出成績,行動科又能將情報科給壓下去。
第二天上午,楚原便來到楚淩雲辦公室。
“組長,我又查到了房萬超居住過的兩個地方,這家夥每隔半年便搬一次家,每個地方就沒超過半年,這次我們若不是找到了他,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又會搬家。”
半年搬一次家,房萬超夠謹慎的。
可隻有謹慎沒用,再狡猾的狐狸遇到厲害的獵手,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這兩個地方他都換了名字,但瞎眼老娘沒變,我還查到了他之前的一份工作,在家公司內做裝修工,和他上次工作完全不同。”
房萬超不僅換名換住處,工作也經常換,他絕對不是普通的情報員。
一般的情報員為了方便刺探情報,不會如此頻繁的更換身份。
楚淩雲更傾向於他是專職策反的日諜,策反成功之後,便不再與之前策反的人聯係,繼續下一個目標。
這點和武漢的安部華子有點相似。
安部華子沒有固定的住所,名字也是經常更換,所不同的他們是一個男人,一個是女人。
“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打聽到了嗎?”楚淩雲問道。
“打聽了,但還沒收獲,他很小心,平時在家的時候,鄰居們沒有見他和誰交往過,他上班的地方,同事也沒見他和誰來往密切。”楚原小聲回道。
“繼續查他的底,不止打聽人,他經常去的地方也要打探出來”。”
楚淩雲吩咐道,房萬超這麼謹慎,不會把想策反的人帶到鄰居和同事麵前,但他不管去策反誰,總歸要和那人接觸。
他經常去的地方,可以做重點調查。
“是,組長,今天我把情報放在了徐武的死信箱,已經安排人守在那,不過死信箱位置偏僻,旁邊沒有合適的藏身地點,我在附近安排了兩部相機,所有進出過死信箱位置的人都會進行拍照。”
“可以,讓人盯緊點,及時去查看情報還在不在。”
楚淩雲點頭,徐武這個死信箱純粹是碰運氣,徐武被抓的動靜這麼大,很有可能日諜已經知道了情況。
楚原做的布置不錯,跟著他沒白學,不管有沒有收獲,對楚原來說是次不錯的鍛煉。
“組長,我先出去了。”
彙報完畢,楚原告辭,房萬超的桉子並不好查,畢竟人死了,想在人死後還調查出有用的線索,遠比活著的人要難很多。
可再難,該查的東西還是要查,情報工作必須要有耐心,而且要做好沒有任何收獲的準備。
武漢,王躍民大步走進電訊組。
“給總部發報,我站成功抓獲日諜在湖北行營收買的漢奸一名,拔掉了日諜在湖北行營最重要的鼴鼠。”
王躍民意氣風發的命令電訊組的人,等了好幾天,他才對湖北行營的內奸下手。
這個鼴鼠的級彆比之前高不少,而且泄露過不少機密,這次抓到他,不僅減少了以後的損失,還讓日諜沒有了湖北行營的重要情報來源。
至於湖北行營內,肯定還有日諜的人,這點王躍民很清楚。
那裡太雜了,之前的軍閥,一些地方武裝等等,日諜想在那裡下手非常的容易。
不過能抓到個重要鼴鼠,武漢站也是立了大功,能立下這份功勞,可是楚淩雲給他提供的情報。
王躍民沒有想到,楚淩雲遠在總部,竟然還能夠幫他立功。
沒多久,電文便到了處座的手中。
“王躍民不錯,又抓到了人,武漢現在不用有任何擔心了。”
看完電文,處座很是高興,武漢是重鎮,武漢的日諜能夠肅清,意義同樣重大。
雖然新的日諜已經潛伏,但處座明白,王躍民有了情報,若不是為了保護情報來源,早就動手將這些新的日諜全部抓獲了。
抓這些新日諜不用著急,他們剛到,目前還打探不到重要情報。
保護內線更為重要。
“處座,玫瑰那也有新情況彙報,說上海特高課接到了個任務,讓他們尋找一名叫細川智孝的日本人,北川鳴對此事很重視,將任務下達到整個特高課。”
齊秘書低頭說道,江騰空目前還算老實,田沛成功和他接上了頭,這是江騰空第一次傳遞出情報。
“細川孝智,為什麼找他?這個人有什麼特殊?”
處座奇怪問道,一個重要的情報部門,為了找個日本人,竟然給全部人下達了命令?
處座本能的懷疑,這名日本人身上有著巨大的秘密。
“玫瑰沒有細說,他正在探查,等有了結果後會傳回來。”
“不要催他們,玫瑰有大用,不能讓他為了這點小事暴露自己。”
處座緩緩點頭,儘管他很好奇這個日本人究竟是誰,但江騰空的重要性他還是很清楚,這可是他們打入日本特高課級彆最高棋子。
保護好這樣棋子的安全最為重要。
“是,處座,我會親自給秦沛發報。”
齊秘書稍稍彎身,江騰空是楚淩雲策反的,但他身份太重要,如今單獨掌握在處座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