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州這是在警告楚淩雲,他雖然有興趣,但絕對不能給他上套,否則後果楚淩雲承擔不起。
“陳兄放心,絕對是正規貨源。”
楚淩雲笑了笑,沒有茶,他遞過去了支煙,楚淩雲自己不怎麼抽煙,但身上肯定會帶著煙,而且不止一包。
陳子州點著煙,點頭道:“那就好,你有多少貨,我全包了。”
對賺錢陳子州肯定有興趣,叔叔從不在明麵上幫他的忙,他隻是個參謀,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就算能撈,他也不敢隨意伸手,生怕叔叔會責罰他。
正規生意,又能賺錢,他肯定不會放過。
這個時代的磺胺可是被稱之為救命藥,放在後世的話,相當於能治療絕症的靈丹妙藥,可想它的價值有多高。
後世要是有人對你說,他手中有能治愈各種絕症的救命藥,而且市場上量很少,要和你一起做這個生意,估計能抗拒的人不多。
隻要不傻的人,都會知道這樣的藥絕對賺錢。
“陳兄,你有多少錢?”
楚淩雲沒回答陳子州的問題,反問了句。
“我現在手上沒多少,隻有幾千塊,不過隻要我開口,借個一兩萬完全沒問題。”
陳子州不在乎的說道,以他的身份借點錢確實很輕鬆。
若是需要多的話,咬咬牙能湊夠三萬法幣,這個信心他還是有的。
“這樣,我給陳兄準備兩萬美元的貨,你自己去上海取,不過陳兄要帶著錢去,一手錢一手貨,我保證給你最低價。”
陳子州不是王躍民,更不是林石,楚淩雲不會讓他先拿貨再付款。
“兩萬,美元?”
陳子州呆住了,磺胺是緊俏貨,他本以為楚淩雲手中有一兩萬的貨就不錯了,可沒想到人家張口就是兩萬,而且是美元。
換成法幣,足足六萬多。
“陳兄有困難嗎?”楚淩雲笑問道。
“沒,沒有。”陳子州急忙搖頭。
“我這批貨是美國藥廠獨家代理,正規公司,公司在公共租界內,總經理叫史密斯,陳兄過去可以聯係他,不過美國人的習慣你也知道,他們隻收美元,到時候你最好換好美元再去。”
“行,行,沒問題。”
陳子州連連點頭,聽到是正規公司,還有美國人參與,他的心放下不少,隻要是正規生意,他的叔叔不會阻攔,相反,還會支持他。
剛才他不知道楚淩雲有這麼多的貨,還想著給他吃完,結果人家隨意報出的數,他自己便拿不下,這次恐怕真要找叔叔幫忙,不然他湊不夠那麼多美元。
他相信,叔叔若是知道買的是磺胺肯定會支持他。
“這是史密斯的電話,磺胺有兩種,針劑和片劑,給你的價格是十美元一盒和一瓶,你要儘快去上海,雖然貨源不少,但陳兄你也知道,這種藥如今有多缺,去晚恐怕就沒了。”
楚淩雲寫下公司的電話,他早就對劉成柱安排過,現在隻給他介紹過去的客戶出貨,散客不出,哪怕給的價錢再高也不賣。
磺胺是很賺錢,但利用好了,楚淩雲收獲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人脈關係。
這才是他最缺的東西,如果關係足夠硬,以後哪怕是處座也不能隨意處置他,不像現在,看似風光,但所有一切都是處座給的,處座一旦拿走,他什麼都不是。
“多謝楚兄。”
拿到電話號碼,陳子州立刻起身,兩萬美元,他這輩子沒做過這麼大的生意,此時他心中滿是興奮。
同時帶著慶幸,幸好自己沒有犯傻真的拒絕,否則這樣的好事便要失之交臂。
楚淩雲親自送陳子州離開,折騰這麼久,此時已經很晚。
沒有吃飯,甚至茶都沒喝一口,陳子州便興衝衝離去。
回到團部,他立刻拿起電話,打給了個朋友。
他知道磺胺的作用和價值,但不清楚具體的價格,他打電話是為了問價,好知道楚淩雲給他的到底貴不貴。
或者說,這個生意中他能賺到多少錢。
朋友給他的反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市麵上的磺胺很貴,而且有價無市,黑市上價更高。
若是按照黑市的價來算的話,他十美元從楚淩雲那拿貨轉手賣掉,可以獲得兩倍的純利潤。
一塊變三塊,兩萬美元會變為六萬。
哪怕按照正常市場價去賣,他也能賺兩萬多美元,最少一倍以上的利潤。
知道價格後,陳子州更是坐不住了,顧不得此時時間很晚,馬上給叔叔打了過去。
等掛斷電話,陳子州則有些傻眼。
他沒想到,叔叔聽他說完後比他果斷的多,要求他馬上去上海,把這兩萬美元的磺胺買回來。
並且叔叔會為他準備錢,這些磺胺不用拿去市場銷售,他的叔叔全要了。
叔叔出錢,又全部要走,那他怎麼賺錢?
陳子州有點後悔,早知道就想辦法去湊錢了,這要是一點分不到,那豈不是虧死?
陳子州突然起身,可看了看時間,他咬了咬牙忍住內心的躁動,時間有點晚,楚淩雲那邊還有公事要處理,就算他想再要點貨,也得等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南京軍事情報處。
齊秘書帶著長電文,匆匆來到處座麵前。
“該死,敗類,無恥至極。”
處座看完電文,勃然大怒,憤怒的拍著桌子,他沒想到趙天喜竟然膽子這麼大,為了撈錢什麼都不顧。
軍事情報處成立才多久,長沙站更是隻有兩年多的時間,趙天喜竟然把長沙禍害成了這個樣子。
該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處座,誰也沒有想到趙天喜敢這麼乾,幸好您把楚淩雲派了過去。”
齊秘書小聲說道,處座的氣似乎一下消了不少:“你說的對,換成彆人很可能被趙天喜湖弄過去,這要是被徐老鬼先發現,恐怕我們要跟著倒黴。”
徐老鬼若是先知道趙天喜的行為,肯定會先下手,到時候在委員長麵前,他可不僅僅是要挨罵。
委員長本就多疑,若是懷疑整個軍事情報處都在這麼乾,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個災難。
處座低頭,再次翻看電文,這次看的很仔細。
“還是淩雲心細,從趙天喜的手表上發現了問題,進而對其調查,終於發現了這個大漏洞。”
楚淩雲詳細彙報了長沙站的情況,包括為什麼懷疑趙天喜,以及之後的舉措,還有他們的供詞一起發了過來。
“處座,趙天喜兩年就貪了十萬多,觸目驚心啊。”
齊秘書回道,十萬多法幣可不少,換成金條足足有兩百多根,一個趙天喜,這麼短的時間便撈了這麼多,苦的是那些老百姓,是那些無辜商戶。
處座低下頭,又看了眼電文。
電文的最後有楚淩雲的建議,目前他們已從趙天喜和其他人的家中抄出了大概六萬多法幣的東西,還有一些其他的產業可以變現,這筆錢楚淩雲沒想著自己撈,也沒說上供,而是提議還給那些商戶。
這些全是被趙天喜敲詐去的錢,是他們的血汗錢。
這麼多錢,還給商戶?
處座有點不願,他從不看重普通老百姓,彆看他罵的那麼狠,他所擔心的不過是輿論壓力和對自己的影響。
“淩雲不該公審啊。”
過了會,處座才惋惜的說了句,齊秘書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審,所有人都知道了趙天喜貪了多少錢,不少苦主也在場,希望能拿回自己之前被敲詐的錢。
這筆錢見了光,哪怕是處座也不可能裝在自己的腰包內。
“給楚淩雲回電,商戶的錢返還一半,剩下的留做長沙站的經費,不過不要一次性給他們,先帶回總部,以後分批給他們用。”
處座的話,算是給這筆錢敲定了去向。
處座最終還是沒舍得全還回去,留下了一部分,用的是給長沙站提供經費的理由。
這筆錢不管是處裡用,還是真給長沙站用,總歸能幫他解決點資金問題。
“是,我這就去回電。”
齊秘書低頭退了出去,處座自己在辦公室內,輕輕的敲動著桌子。
長沙站的隱患排除了,但卻留下了個爛攤子,站長、情報組長、行動組長,還有行動隊的隊長以及隊員,全部爛掉了。
這個爛攤子需要有人去收拾,楚淩雲是最佳人選。
猶豫了會,處座自己搖了下頭。
對楚淩雲他還有大用,不能讓他留在那裡,楚淩雲查出了長沙站的大問題,更證明他的眼光,接下來需要繼續讓他巡視各站。
長沙站隻能派彆人去。
“是,齊秘書,我這就過去。”
袁守旺在辦公室接到電話,很快來到處座辦公室,齊秘書剛剛通知他,處座讓他立刻去見。
去的時候袁守旺還有點忐忑,回憶自己最近有沒有犯錯。
“守旺來了,過來坐下說。”
處座指著沙發讓他坐下,齊秘書則站在處座身邊,低頭不語。
袁守旺,這次走了狗屎運。
“處座,您說,我站著就行。”
袁守旺受寵若驚,沒敢坐下,依然站在那。
“讓你坐你就坐。”
處座一瞪眼,袁守旺馬上坐下,隻有半個屁股在沙發上,沒敢全坐。
看他的樣子,處座忍不住笑著搖頭。
袁守旺跟他時間不短,忠心是有,可惜進取心不足,能力有限,副科長是他的極限,他在處裡最多去小科做個科長,比如裝備科。
之前袁守旺最想去的地方,也是裝備科。
但現在長沙出了這麼大簍子,需要一個他信得過的人去坐鎮,好在長沙被日諜滲透的並不深,他不求袁守旺在那邊能做出多好的成績,隻要能穩住長沙站,不再出問題就行。
“守旺,你把手頭上的工作全部停下,做好交接,然後馬上去長沙。”
處座緩緩說道,袁守旺剛開始還有點興奮,這是打算讓他去裝備科了?
齊秘書之前給他打過包票,說過裝備科科長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可最後那句讓他猛的一愣,不是裝備科,去長沙做什麼?
“是,處座。”
袁守旺心裡疑惑,但沒敢多問,立刻答應了下來。
答應的時候,他腦中快速轉動,讓他交接工作明顯是不再回來,可長沙站有什麼位置能給他?
站長是趙天喜,乾的好好的,難道是副站長?
長沙站成立了兩年多,一直沒有副站長,這個可能不是沒有。
但他不想做副站長,已經做了幾年的副科長,他在副職上毫無亮點,他一個人去長沙,人生地不熟,哪怕副站長的位置很高,但同樣要被人管製,很容易被架空。
“長沙站的趙天喜被楚淩雲抓了,他該死,如今長沙站是個爛攤子,你帶點可靠的人手,去幫我把長沙站整頓好。”
處座再次說道,袁守旺心裡正在哀歎,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是副站長,是站長。
彆看隻差一個字,兩者的差距卻有著天壤之彆,站長是軍事主官,一把手,權利極大。
副站長隻是輔助站長工作,並沒有實際的權利。
“長沙站雖然是新站,但一樣很重要,你到那後先整頓好站務,把一切捋清楚了,利民會告訴你詳細的情況,你了解後再去。”
“是,謝謝,謝謝處座。”
袁守旺激動的說著,長沙站的站長,雖然沒在處裡,但肯定比去裝備科強的多。
之前他隻敢想裝備科,根本沒有想過能調到地方擔任站長。
遠離總部,在分站他就是一把手,先不說權利,沒有頭上那麼多老爺,在那做事也會舒心不少。
“去吧。”
處座微微點頭,袁守旺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此時他沒有其他人可用,隻能先把袁守旺派過去。
至少袁守旺還算忠厚,不會做出過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