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是這麼回事?”
管家疑惑問道,陳子州看向門口的大招牌,沒錯,是楚淩雲所說的那家美國公司。
公司門臉不小,裝飾豪華,整棟樓三層全屬於這個公司。
“二少爺,我去問問。”
陳守泉說道,他是陳子州叔叔的副官,被派來一起來買磺胺,他的身上帶了兩萬美元,身邊跟著好幾個護衛。
陳子州點了下頭,陳守泉走過去詢問了幾個人,很快回來。
“二少爺,就是這裡,他們是想買磺胺的人,不過這裡的磺胺限量賣,每天隻賣五箱,而且每人最多隻能買一箱。來買的人太多,美國人用排號的方式,每天發放五到七個號牌,得到號牌的人才有資格去買東西。”
“不過也不是領了號牌就能買,要有清白的身份,而且之前沒有買過的人才行,若是發現不符合規定,他們會取消購買資格,順延給下一個人。”
陳守泉打聽出了情況,陳子州的心更穩了,果然和楚淩雲說的一樣,不僅限量,還限製人數。
想到自己不用排隊便購買到磺胺,陳子州突然有點自豪。
“守泉哥,你有沒有問他們價格?”
陳守泉是他們老家的人,和他們帶著點親戚關係,一直跟在他的叔叔身邊。
陳守泉的級彆比他高,彆看他是親侄子,在叔叔麵前真不一定有陳守泉的話管用,他對陳守泉很尊敬,一直都是叫哥。
“問了,他們說針劑十五美元一盒,瓶裝每瓶五十片,也是十五美元,而且想在這裡買東西,隻能用美元。”
“那就沒錯了,走,我們進去。”
陳子州高興的說道,楚淩雲沒有騙他,確實給了他人情價,比人家便宜了不少。
可惜人情價的貨被叔叔搶走了,他想再要,隻能以正常價來買,好在楚淩雲幫他爭取到了不少貨源,他不用外麵的人那樣每次隻能買一箱。
“今天的號牌發完了,現在還沒到賣貨的時間。”
門口兩名西洋鬼子攔住了他們,用生硬的漢語對他們說道。
“你好,我是楚淩雲介紹來的,請幫我聯係一下你們的總經理,我和他通過電話。”
陳子州急忙說道,來之前確實給史密斯打過電話。
“等下。”
守門的洋鬼子打量了他一眼,一人進去彙報,另外一人則死死的盯著他們。
楚淩雲三十美元月薪雇傭的洋人,彆的事做不了,看家護院確實不錯,兩名洋鬼子站在門口很是唬人。
沒一會進去彙報的人便走了出來,對同伴點了下頭。
同伴示意,生硬的說道:“進去吧,總經理在二樓的辦公室。”
陳子州帶著一行人進到公司內部,看到他們沒有號牌進到了裡麵,門口的不少人湧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兩個洋鬼子隻管看門,沒搭理他們。
這些人嚷嚷一陣子又退了回去,彆看兩人沒有武器,可他們洋人的身份讓不少人顧忌。
更何況現在不少人都知道,這裡是警務處處長托馬斯特彆關照的地方。
“誰是陳子州?”
來到二樓,還沒見到史密斯,金發美女、合格秘書克洛尹便攔住了他們,陳子州急忙上前。
“我是陳子州,您好。”
陳子州伸出手,想和克洛尹握手,克洛尹翻了翻白眼,沒有伸手。
這幾天不少人想上門買貨,讓他們明白磺胺在中國有多麼緊俏,克洛尹可是托馬斯的侄女,最近有不少國外的闊太太靠近她,想要巴結她。
高傲的克洛尹,怎麼會隨便和彆人握手,但這不是沒有禮貌,而是矜持。
克洛尹很會入鄉隨俗,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展現她的高傲。
“史密斯有時間,但他隻見你一個人。”
克洛尹緩緩說道,陳子州看了看旁邊的陳守泉,陳守泉則對他點了下頭。
陳子州跟著克洛尹進了間豪華的大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裡的裝飾品很多,不少都是史密斯到上海後添置的,用他的話說,他這麼大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不能太寒酸。
東西不少,很有排場,陳子州被唬住了。
果然是美國的大老板,楚淩雲沒有騙他。
“你就是楚介紹來的陳?”
史密斯坐在辦公椅上,並沒有起身,不過坐直了身子,仔細打量著陳子州。
史密斯對自己的外形很是在意,穿著名牌西裝,手上戴著金表,加上他曾經是成功的商人,有股大老板的氣質。
“史密斯先生您好,我就是楚淩雲的朋友陳子州。”
陳子州急忙回道,一旁的克洛尹則糾正道:“史密斯是總經理的名字,你應該叫他艾倫先生。”
“是,不好意思,艾倫先生您好。”
陳子州急忙改變稱呼,心裡卻在暗罵,洋人的規矩是真不少。
“楚已經告訴我了,你很幸運,我答應了楚,一共給你三萬美元的貨,錢帶來了嗎?”
“帶來了,都在外麵。”陳子州急忙點頭。
“克洛尹,請劉副經理帶他們去驗貨,然後收錢發貨。”
史密斯微微點頭,整個過程根本沒有起身。
克洛尹帶著陳子州出去,到了劉成柱那邊,相對比史密斯的辦公室,劉成柱這就寒酸多了。
知道是老板的吩咐,劉成柱立刻從倉庫調貨,給陳子州他們看。
“劉經理,多謝了。”
等跟來的人驗證全部確實是磺胺後,陳子州向劉成柱道謝,不管是史密斯還是克洛尹都讓他感覺很不自在,還是劉成柱好說話,他更願意和劉成柱打交道。
他卻不知道,這裡真正做主的人就是劉成柱,沒他的同意不能發貨,錢也會交到他那裡,由他存入楚淩雲的賬戶。
“陳公子客氣了,既然貨沒問題,您付款後就可以提走貨了。”
陳子州立刻付錢,三萬美元,劉成柱清點了幾遍,又讓專業的人驗證了鈔票的真偽。
付了錢,陳守泉喊來更多的人和一輛貨車,把幾十箱貨裝車,很快離開。
看到有人一次拉走這麼多的貨,門外的人頓時沸騰起來,不斷在那大喊,為什麼有人可以帶走那麼多貨,每天卻隻給他們五個名額,而且每次隻能買一箱。
之前幾天大家都是如此,也就沒人去提意見,今天見到彆人拉走了那麼多貨,這些人坐不住了,一起到門口抗議。
“嗶嗶”
急促的哨子聲響起,周圍衝過來十幾名巡捕,舉著槍對準了眾人,所有人立刻後退,沒人敢繼續圍堵大門。
托馬斯收了那麼多錢,可不是什麼事都沒乾,特意讓人在這邊布置了巡警基地,每天有十幾名巡捕巡邏,預防有人搗亂。
陳子州他們的車還沒有遠離,看到了後麵發生的事。
“二少爺,你這個朋友能量不低啊,能讓美國人給我們這麼多貨。”
陳守泉回過頭,笑著說道,陳子州的麵子得的了極大的滿足:“那是,楚淩雲是那個美國老的合作夥伴,他打了招呼,所以我們才低價能拿那麼多貨。”
“價格是不貴,但你要的那些高了點。”
三萬美元,有兩萬美元是低價,一萬美元是正常價,陳守泉不說還好,一說陳子州心臟便隱隱發痛。
本來他能好好的賺上一筆,結果大頭全被叔叔搶走了。
“楚淩雲說過,人情價他隻能拿到兩萬,我這一萬的貨還是他幫我求情要來的,不然拿不了那麼多。”
陳子州解釋道,這次拿的貨分成了兩塊,一塊是他的,一塊是叔叔的。
“回去我會和司令說清楚。”
陳守泉明白,是自家老板搶了侄子的好處,但這些話他不能明說。
“多謝守泉哥。”
陳子州興致不高,本該他賺的大把錢現在沒了,能高興才怪。
好在他拿到了不少,雖說是平價,可賣出去一樣有賺,這些貨帶回長沙,他很快就能出手。
長沙那邊的朋友知道他能搞到磺胺,全都找著他要呢。
磺胺不愁賣,他要回去儘快賣掉,然後想辦法找楚淩雲幫他要點貨,再去賣,雖然是平價,可隻要能拿到貨一樣有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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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正的拿到就是賺到。
南京,梁書記家中。
看著麵前大把的美元和金條,楊主任和梁書記都很高興。
五千美元的磺胺,去掉一箱半,他們還賣了一萬多美元。
林石帶來的貨已經賣完了,老家的那份也送上了船,最後結算,不僅送給老家的全部賺了回來,他們還額外賺了不少。
黑市出貨,價格更高。
“早點把錢給蜻蜓送去,讓他想辦法再去拿點貨源,趁著現在市場上的磺胺還不多,我們多賣點,能給老家湊更多的藥。”
梁書記輕聲說道,楊主任則興奮點頭:“好,我今天讓小蘇把錢送過去。”
貨是小蘇拿的,錢也要他去送。
“蜻蜓同誌那邊的備用金,絕對不能動。”
梁書記又叮囑了句,林石賣磺胺賺了不少錢,如果楚淩雲知道他手頭上沒錢,必然會懷疑。
而且以後賣的越多,給林石準備的錢就需要更多。
“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動。”
楊主任急忙保證,他明白這筆錢的重要性,不僅關乎到林石的安危,還有他們以後能不能有這個穩固的賺錢渠道。
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了給老家源源不斷輸送救命藥的途徑。
兩天後,楚淩雲從南昌離開。
南昌站沒有什麼大問題,小問題肯定有,但這不是楚淩雲關注的目標,他的到來讓南昌上下很是緊張,站長更是天天陪在他的身邊。
長沙站的事他們聽說了,趙天喜便栽在了這個年輕人的手裡,彆看楚淩雲年輕,手腕卻極其厲害。
毫不猶豫拿下趙天喜,將長沙站重新整頓。
分站沒一個乾淨,不過問題有大有小,隻要不是觸犯了底線,說不過去的那種,楚淩雲不會為難他們。
他是來找問題補漏,又不是像陸巡視員那樣,純粹找茬來了。
十月中,楚淩雲抵達廣州。
廣州是大站,站長謝鎮遠是早年跟著處座的老人,深得處座信任,他不僅是站長,同時還是廣東緝私處的處長。
軍事情報處這種身兼數職的人並不多見,但也不少。
謝鎮遠沒在車內等,一直站在車旁。
他是黃埔三期畢業,資曆比處座還老,不過年紀不大,今年隻有三十四歲,看起來很是精神,隻有三十歲的樣子。
他在廣東多年,雖然沒在總部,但對總部的了解一點也不少。
總務科長吳庸是他的同學,情報科副科長謝子齊是他的同鄉,經常會告訴他一些總部的情況。
楚淩雲很年輕,出道也晚,去年年底被武漢站的王躍民看重,帶到了軍事情報處。
二十三歲的楚淩雲,到了武漢站隻是個小隊長,軍銜為少尉。
但沒多久,他便展現出了自己的才華。
在武漢站連連立功,軍事情報處的第一個日諜密碼本便是他繳獲,之後接連抓捕多名日諜,重創了日諜在武漢的情報組織。
立功晉升到了中尉,因為在武漢站成績太耀眼,被行動科的賀年看重,最終處座親自出麵,把他從武漢要到了南京。
剛到總部的楚淩雲便通過卷宗發現了疑點,找出了潛伏在總部的日諜特工。
之後更是重創日諜整個情報小組。
在總部時間不長,但立功之多卻超過了其他所有人,甚至其他的人加一起也比過他。
若不是陳樹在上海抓到了上海特高課的情報組長飯島直,單單在立功方麵,無人能與其相比。
調到總部的時候,軍銜不過是個上尉,賀年破格任命他為組長,帶領的是全新的行動小組。
短短幾個月便晉升到了中校,成為軍事情報處最年輕的中校,也是最年輕的科級乾部,更是晉升到中校最快的人。
可以說,楚淩雲的每一份履曆極其耀眼,是真正靠實力拚出來的。
天津總務組長通日的事暴露,處座很是生氣,命令楚淩雲代替他巡視各站,第一站是武漢,那裡不會有事,作為真正第一站的長沙,差點沒被他連鍋都給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