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鎮遠當回站長的第一件事,便是釋放出牢中所有的自己人。
副站長王永雲,情報科長謝子開,郝文竹等人,總算走出了大牢。
他們不明真相,這幾天其實很慌,度日如年,向來都是他們抓彆人,這次體驗了下自家的大牢,真的很不舒服。
好在一切都過去,站長沒騙他們,果然沒事,所有人安然度過這一關。
儘管謝鎮遠沒有告訴他們真相,但他們能猜到一些,站長竟然把關係疏通到了處座那裡,有處座撐腰,這次才會有驚無險。
不愧是站長,這麼大的危機就這樣過去了。
楚淩雲確實很厲害,他們看不明白的事,楚淩雲卻一清二楚。
從楚淩雲代理站長之後,沒有做任何人事安排便能看出,他很清楚自己不會在廣州久留,索性不做這些無用功。
廣州城外,楚淩雲對前來送行的眾人告彆,乘車離開了廣州。
來送行的人不多,謝鎮遠帶了幾個人,另外就是陳守泉。
謝鎮遠能來有點出乎楚淩雲的意料,兩人雖然沒到完全撕破臉那種地步,但肯定不是朋友。
這次他差點沒逼死謝鎮遠,讓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楚淩雲明白,謝鎮遠之所來送他,絕不是心胸開闊,而是做樣子給彆人看。
至於陳守泉來送更能理解,陳土木還想著從他手中拿磺胺賺錢,對他這個財神爺自然會多多照顧。
車隊離開,陳守泉立刻上車,他和謝鎮遠不熟,見麵打個招呼而已,沒必要和他們一起回去。
“站長,我們為什麼來送他?”
隻剩下了自己人,謝子開立刻抱怨道,楚淩雲把廣州站搞了個天翻地覆,又關了他好幾天,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楚淩雲,但楚淩雲現在沒有他們的把柄,他也不想給對方好臉色。
按他的意思,根本不用送,甚至不再管楚淩雲。
“他畢竟是巡視員,職責所在,現在不是沒事了吧,送送他又能如何,我們不會損失一分錢,還能讓彆人看到我們的坦蕩。”
謝鎮遠笑嗬嗬說道,這次確實很險,事後他才知道,在他派出老五前往南京之前,楚淩雲已經盯住了郝文竹。
他在外麵布置了人手,而且那麼快便查到了倉庫和郝文竹的身上,盛名之下無虛士,楚淩雲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
他若不是做出了正確的應對,這次恐怕真要凶多吉少。
錢沒了可以再賺,必須保住性命。
現在有了處座的支持,他完全可以擴大規模,雖說分出了五成,但隻要他把每年效益提升一倍,不還是和以前一樣。
謝鎮遠想的很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甚至他對楚淩雲並沒有多大的怨恨,事後他明白,楚淩雲是公事公辦,發現了他的貓膩,從而對他展開調查。
不是刻意針對他就行。
事實上這是他的自我安慰,並不是他不想報仇,而是不敢,處座對楚淩雲非常信任,這次的事讓楚淩雲來查便足以證明。
論在處座心中的重要性和地位,他比不過楚淩雲。
陳木土又對楚淩雲相待,有這兩位在,他升不起報複的心思,既然不敢報複,那就儘量不要結仇,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楚淩雲先到的是廣西站,廣西站成立時間很短,屬於小站,站長是中校軍銜,對楚淩雲很是客氣。
新成立不久的站,雖說沒什麼耀眼的成績,但也沒有明顯的過錯,審核之後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楚淩雲很快離開。
昆明,楚淩雲的車隊來到城門前。
加上沉漢文,他們現在有六十多人,這麼多人全部帶著武器,而且還有重武器,一路非常的安全。
雲南站成立的比較早,處座對這裡很重視,雖然不是大站,但地位比一般的小站強不少。
站長蔣思忠帶著一行人在城門口迎接,注意到楚淩雲下車,立刻上前。
“楚巡視員,歡迎來到美麗的昆明。”
蔣思忠是黃埔五期畢業,早年在南昌行營,後來被處座看中,帶到了軍事情報處,並且擔任昆明站的站長。
雖然他不是處座的嫡係心腹,但處座對他卻頗多信任。
對蔣思忠楚淩雲有過了解,賀年的評價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忠心耿耿。
王躍民對蔣思忠的印象也不錯,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楚淩雲敬了個軍禮,微笑回道:“感謝蔣站長。”
蔣思忠上校軍銜,比他級彆高。
“請。”
蔣思忠擺手做了個請勢,帶著眾人進城。
昆明站早兩年便抓到過日諜,蔣思忠是立過功的人,是各分站之中比較早抓到真正日本特工的站長。
正是這樣的功勞,讓他晉升到了上校。
當彆人都沒任何成績的時候,他先做出了表率,這就是大功,和楚淩雲繳獲了第一部密碼本,晉升到了中尉一樣。
第一個總會顯眼。
昆明站不大,人數不多,蔣思忠沒做過什麼壞事,他一心撲在工作上,不想趙天喜那樣隻想著撈錢。
心懷坦蕩,蔣思忠不怕審查。
“楚巡視員,請。”
昆明的酒樓內,蔣思忠擺宴宴請楚淩雲等人,楚淩雲是年輕,比他小了足足十幾歲,但他沒因為楚淩雲的年輕而有一點的輕視。
這次巡視,楚淩雲已經走了五個站。
武漢站是他老家,自然不會有事,完全可以排除,等於說他隻走了四個站,便抓了一個站長,免了一個站長。
謝鎮遠是官複原職了,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身上的事不小,被楚淩雲逼的夠嗆,隻是處座放了他一馬。
若沒有處座幫忙,謝鎮遠這次在劫難逃。
更不用說,在廣州的時候陳木土竟然派兵保護楚淩雲,他不知道陳木土和楚淩雲是什麼關係,但能讓陳木土直接出麵表態的,他們的關係必然不一般。
年輕,有能力,還有背景,這樣的人最不好惹。
晚宴很豐盛,吃過飯後,蔣思忠親自把楚淩雲送到了昆明最好的賓館,安排他們入住。
昆明站不大,楚淩雲帶來的人不少,安排了這麼多人,昆明站這次在招待上是下了大力氣。
這次巡視,除了路費之外,其他費用都是分站負責。
第二天蔣思忠親自陪同楚淩雲,審核站內的一切。
蔣思忠風評不錯,但該查的還是要查,泥鰍帶人去暗查,不止蔣思忠,昆明站的一眾高層都在他的調查之內。
黃主任則在站內審核明麵上的賬務,一明一暗,確保萬無一失。
下午,忙完審核的事,楚淩雲喊上泥鰍和沉漢文,陪他一起出門。
“組長,目前來看,昆明站沒什麼問題。”
泥鰍查了一天,暫時沒有發現異常,他調查的包括這些人的家庭情況,做了什麼生意,以及平時接觸的人。
“沒問題就好,明天繼續調查,範圍擴大點,昆明站的周圍也查查,看看有沒有疑點。”
楚淩雲點頭,高層沒問題,不代表中低層也沒問題,日諜可是各種手段無所不用,既然來了,就要查明一切,杜絕隱患。
“是,我今天知道昆明有幾個不錯的地方,組長要不要去看看?”
泥鰍問道,楚淩雲帶的人不多,又不是查桉,他還以為組長出來是想出來散散心。
“下次吧,今天去拜訪一位老師。”
楚淩雲搖頭,來到昆明他還有個目的,增加一位合作夥伴。
合夥夥伴不是隨便加的,是經過楚淩雲深思熟慮篩選出來的,他這次找的不是帶兵的人,而是一位老師。
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昆明分校的一位老師。
昆明分校成立時間很早,前朝的時候就有了,不過那時候叫講武堂,這裡出來了不少的名將,裡麵的老師雖然不帶兵,但人脈關係卻很硬。
楚淩雲看重的便是這點,這次特意上門。
昆明分校旁,老師家屬院一棟小樓前,楚淩雲讓泥鰍去敲門。
“你們是?”
開門的是個十八九歲樣子的年輕小夥子,看著門外的眾人一臉疑惑,特彆是楚淩雲今天穿了軍裝。
看楚淩雲不比自己大多少,卻佩戴中校軍銜,很是驚訝。
“魯老師在嗎,在下楚淩雲,久慕魯老師盛名,正巧來到了昆明,特意前來拜訪。”
楚淩雲輕聲說道,小夥子聽他說話客氣,立刻回道:“我爸在,你等下。”
沒多久,一名四十多歲樣子的男子跟著小夥子來到了門口。
魯開今年四十二歲,在雲南多年,一直在學校擔任老師,培養出了不少優秀學生,目前上校軍銜。看到楚淩雲他愣了愣,剛才兒子對他來說,來了個年輕中校拜訪,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學生。
他之前還在疑惑,都中校了,為什麼他對楚淩雲這個名字卻沒有任何印象。
在看到楚淩雲之後他便明白,這不是自己的學生。
他的學生之中,沒有如此年輕便晉升中校的人。
“魯老師您好,在下楚淩雲,冒昧打擾,還請海涵。”
對方是老師,也是軍人,楚淩雲主動行禮,魯開不認得他,但人家客客氣氣,提著禮物前來,他不能拒絕。
“請進。”
魯開滿是疑惑,不過還是將楚淩雲帶進了家。
魯開的家不算大,一棟二層小樓,帶著個小院子,不過布置的很精致,院子裡養著些花草,很是漂亮。
“魯老師,您不認識我,但我的老上司廖文武您肯定知道。”
坐下後,楚淩雲笑嗬嗬說道,廖文武和魯開認識,關係不錯,他和魯開不熟,需要一個人作為橋梁來拉近他們的關係。
雖然他和廖文武並不熟,但確實在廖文武手下工作過。
“老廖啊。”
聽到熟人,魯開馬上笑了,但很快神情又是一緊:“你是軍事情報處的人?”
廖文武在武漢軍事情報處做站長,這點他很清楚,楚淩雲既然說廖文武是他的老上司,那肯定是軍事情報處的特務。
老廖在那邊好幾年的時間了,以楚淩雲的年紀,在那裡跟著他的可能性最大。
“沒錯,我現在是軍事情報處行動科四組組長,兼督查科副科長,這次奉命巡視,正好來到了昆明。”
楚淩雲大方承認,他看中的是魯開龐大的學生關係,連身份都不明說,人家怎麼可能會和他合作。
“是老廖讓你來的嗎?”
魯開笑容消失了不少,他做了一輩子老師,最不願意和特務打交道。
“不,是在下慕名而來。”楚淩雲搖頭。
“楚科長,不知道你找我這個沒用的教書匠有什麼事?”
魯開小心問道,軍事情報處的人他得不願意去得罪,但很明顯也不願意親近。
“魯老師,不知道您對磺胺有什麼看法?”
楚淩雲微笑問道,魯開一怔,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說起了磺胺。
“磺胺是救命藥,特彆是對軍人來說非常重要。”
魯開知道磺胺,可惜這種藥目前產量不多,國內無法生產,隻能依靠進口。
若是這種藥多了,戰場上可以保住很多士兵的性命。
“我有磺胺。”
楚淩雲輕聲說道,魯開再次一愣,忍不住問道:“你有多少?”
“很多,如果魯老師要的話,我可以提供給您一萬美元的磺胺,絕對給您最低價。”
楚淩雲表明來意,魯開直直的看著他,沒再說話。
磺胺很緊俏,絕不愁賣,這個年輕人突然找到他,說能給他一萬美元的磺胺,而且是最低價,這是什麼意思?
一萬美元不是小數,目前的他可拿不出這麼多錢。
“魯老師,我知道您的情況,我可以先給您貨,您把磺胺賣掉之後再付錢。”
“還有這種好事?”
魯開笑了,眼神中卻充滿了懷疑,很明顯,他並不相信楚淩雲的話。
“自然,您不用付錢,甚至我可以讓人把貨直接發到您這邊來,您不用出門,賣掉之後再把錢彙過去就行,不過第二批貨就要先付錢,這樣才能提貨。”
“您若不相信,也可以派人去上海,磺胺是我和一位美國朋友合夥的生意,在上海有家美國公司,您可以過去驗證,便知道我沒有騙您。”
楚淩雲再次點頭,選擇了合作夥伴之後,楚淩雲對他們有過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