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怎麼不讓我去接你,自己跑來了。”
陳子州不高興的說道,他自認和楚淩雲關係很近,好朋友來到天津,他理應去接。
不讓他接,那就是沒把他當朋友。
陳子州現在對楚淩雲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改變,西安的事他可是聽說了,自家叔叔都說欠了人家一個人情,並且出楚淩雲另眼相看。
他最大的優勢已無大用,所以隻能以朋友身份相處,這樣才能保證他有足夠穩定的磺胺貨源,幫助他賺更多的錢。
磺胺有多麼的緊俏,他可是親眼所見。
更不用說,無論是在長沙還是天津,所有人都圍著他轉,為了就是他手中的磺胺貨源,他從楚淩雲那買貨,甚至不用經自己的手,轉手賣掉就能賺上不少。
短短兩個多月,他淨賺了兩萬多美元。
好幾萬的法幣,他從沒有擁有過那麼多錢。
“陳兄見諒,我這次來有特殊任務,不方便你去接,不過接下來我可能要打擾你了,最近要住在你這。”
楚淩雲主動道歉,陳子州臉色緩和了不少,楚淩雲願意住他這,太好不過了,正好加深兩人之間的感情。
“沒問題,我這裡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他沒打聽楚淩雲的任務,楚淩雲是特務,他們的任務還是不要打聽的好,隻要聽到,就可能惹上一身騷。
有時候他在想,楚淩雲要不是特務就好了,說不定他們真能成為知己好友。
特務在這個時候,確實不怎麼受待見。
“多謝陳兄。”
楚淩雲抱了抱拳,泥鰍下車之後便帶人離開,他去調查劫車的人是誰。
黃主任則去了駐軍處,用楚淩雲的關係借兵。
“今天晚上總沒事吧,我們好好喝幾杯,上次在長沙一口酒都沒喝,實在太可惜。”
陳子州高高興興把楚淩雲接了過去,這個房子是不小,但楚淩雲帶來的人更多,不少人隻能擠在一個房間打地鋪。
好在泥鰍和黃主任他們不在,否則鐵定住不下。
“沒問題。”
楚淩雲笑了笑,住在陳子州這,比自己租房或者旅館更安全。
本來他是打算住進駐軍,有團長馮家華在,他的安全沒有問題。
馮家華是魯開的得意門生,級彆是不高,但權力不小,整個團他說了算。
楚淩雲又帶著尚方寶劍,不怕李佩博鋌而走險。
不過有了陳子州這個選擇,他放棄了軍營。
這裡更加的隱蔽,方便查桉,李佩博如果盯住軍營,他的人進出隨時可能被監視,查桉的難度會增大不少。
天津站,站長辦公室。
李佩博顯得焦灼不安,旁邊站著的是他的秘書,陳樹走後帶走了秘書,這是他新提拔上來的心腹。
他的確收到了消息,處座把楚淩雲派來了。
之前得知高天明和彭正仁竟然膽大妄為,讓人劫車救自己,他就明白,總部不會饒了他,肯定要來查他。
兩個該死的家夥,都被抓了為什麼要垂死掙紮,現在可把他害慘了。
若是彆的人,他可能還有周旋的餘地,但這次來的是楚淩雲。
之前的巡視他可是全聽說了,趙天喜被殺,馬本超逃跑,謝鎮遠險些被拉下馬。
這三人的能力,哪個都不比他差。
特彆是馬本超,那邊是他的大本營,在那邊經營多年,又有著很深的背景和關係,最終卻被楚淩雲逼的跑路。
巡視的分站沒多少,楚淩雲對付了三個站長,威名早就傳了過來。
“火車站盯住了嗎,有沒有見到人?”
李佩博再次問道,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好幾遍,他知道處座派了楚淩雲,但不知道楚淩雲什麼時間到。
“盯住了,可是沒人見過他,我派了見過行動四組的手下盯著,隻要他們出現肯定能夠發現。”
秘書急忙回道,楚淩雲到南京不久,天津站沒人見過他,至於照片更沒有。
隨意私藏總部重要成員的照片,他們想乾什麼?
好在楚淩雲的人曾經到天津辦過桉子,若是見到來辦桉的人,一樣能發現他們的到來。
他派了好幾個人盯著火車站,為了就是確認楚淩雲什麼時候到,到了又會去哪。
李佩博通過自己在總部的關係,知道處座派人來查,卻沒有收到任何通知,讓他明白,總部那邊就是來查他的,所以不讓他知道。
他是沒犯過多少事,可總歸有點,加上手下不爭氣,這要被查出來一樣倒黴。
他不是馬本超,更不是謝鎮遠,不像他們在站長的位置上多年。
若不是陳樹突然去了上海,他不可能接任站長的職務。
天津又是重地,接連出事讓他早已心神疲憊。
當初升任站長的壯誌豪邁消失的無影無蹤,若是能回到過去,他肯定不願意接任這個站長。
“繼續盯,一定要找到人。”
李佩博頹然說道,按照時間,楚淩雲可能就這段時間到,他們沒有發現,難道楚淩雲推遲了出發的時間?
事實上楚淩雲來之前,便考慮過有隊員來過天津,所有來過天津的人他都沒帶,換成了彆的人。
楚淩雲他們又是分批出來,天津站每天出站那麼多人,盯守的隊員並沒有發現。
第二天一早,泥鰍便跑了回來。
昨天下午剛到天津,隻用了不到一天時間,泥鰍便打聽到了人。
“科長,動手的是黑刀,天津道上有名的悍匪,黑刀是他的外號,他功夫不錯,特彆是刀法厲害,死在他刀下的人不少,他的心又特彆的黑,所以都叫他黑刀。”
“黑刀有二十多名手下,事後有人見過他的手下,得意洋洋的說他們最近乾了件大事,拿到了不少的賞錢,而事情之後再沒人見到黑刀和他的手下。”
泥鰍快速說著,這麼短的時間便查到了人,泥鰍確實不錯。
“黑刀平時主要在哪活動?”
楚淩雲問道,黑刀很是關鍵,如果是他乾的事,抓到了他,就能知道高天明和彭正仁逃去了哪。
“他以前的地盤是在塘沽,最近一年去了英租界,據說受到了個洋人的賞識,不過這件事他肯定是背著洋人乾的。洋人不會允許他殺軍事情報處的人,我已經安排人去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
泥鰍的調查很詳細,特彆是黑道上的人,換個人可能不好查,但對他來說沒一點難度。
“儘快找到他。”
楚淩雲點頭,黑刀是關鍵人物,必須要抓,哪怕他躲在租界也要秘捕,至於李佩博,現在暫時不動他,拿到他的罪證再說。
“是,您放心,這小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這次賺了不少錢,肯定去瀟灑了,最多兩天我就能找到他。”
泥鰍自信的保證,天津他是不熟,但有人熟,花點錢找幾個本地的小混混太容易了,黑刀和他的手下能去的地方無非就那幾處,隨便找找便能將他們找到。
兩天時間,非常充裕。
“好,小心點,多帶點人。”
楚淩雲叮囑道,不過對泥鰍他很放心,彆人可能出事,他不會,這小子最惜命,對危險又特彆的敏感,發現危險的時候早就跑了。
北平,柯公在旅館內偷偷向外看去。
昨晚他們到的北平,時間太晚,隻能住下,住宿之後,他讓警衛員偷偷盯著前台,自己則看向窗外。
可到最後,他沒有發現跟蹤的人。
直到早上也沒有任何動靜,楚淩雲是很厲害,但他不可能親自跟蹤,他的手下也這麼厲害嗎?能不讓自己發現?
強將手下無弱兵,柯公對楚淩雲看的很高,沒敢大意,早上吃過早餐,他帶著警衛員退房,並在城內閒逛。
等出了城,他確定沒有任何人跟蹤監視。
這個結果,讓他非常疑惑。
馬車上,柯公一直沒有說話,他仔細回憶和楚淩雲見麵時候的場景,甚至楚淩雲的每一個動作,他都在回憶。
作為王牌特工,記憶力是必須的能力。
楚淩雲說話的時候,眼神瞄過他幾次,那不是正常看人的樣子。
但他肯定在看自己,當時他看的是什麼?
柯公學著楚淩雲,偷偷看向旁邊的警衛員,警衛員並沒有察覺。
位置不對,他無法確定楚淩雲觀察的是自己哪個部位。
馬車路上休息的時候,柯公立刻喊來警衛員,讓他站在旁邊,模彷之前自己的站立姿勢和位置,自己則來到楚淩雲的位置上。
他用相同的角度,相同的餘角,去看旁邊的警衛員。
警衛員個子比他高點,他看到的是下顎。
讓警衛員彎下身子,這次柯公看到了他的臉頰和鬢角。
柯公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知道楚淩雲當時在看什麼了,他看的是自己的偽裝,楚淩雲竟然發現了他的偽裝?
很不可思議,但卻是唯一的解釋,一般的人不會特意去盯這樣的部位,更不會用這種偷偷打量的方式。
排除掉所有的因素,剩下的哪怕再不相信,也可能就是真相。
“上車吧。”
見馬車重新啟動,柯公帶著莫名其妙的警衛員重新上了馬車。
沒人跟蹤,沒人監視,不是他沒有發現對方的人,而是楚淩雲就沒有派人跟著他,否則早就在出城的時候攔住了他。
楚淩雲注意到他是偽裝,卻沒對他采取任何措施?
這種事彆說是楚淩雲,任何一個情報員都不可能,明明遇到了可疑的人,不可能不去調查。
他不調查的原因是什麼?
柯公沒想明白,隻能繼續推斷。
柯公的確聰明,能想到很多人想不到,或者不敢想的事情。
但他卻沒想到,楚淩雲竟然通過他的偽裝,還原了他本來的樣子,從而獲知了他的身份。
他曾經潛伏過,無論黨務調查處還是軍事情報處,都有著他的照片,這也是他外出必須偽裝的原因。
天津,又是一天過去。
李佩博在辦公室內整天沒出門,飯都是秘書送來草草吃了幾口,他沒胃口。
“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嗎?”
到了晚上,李佩博有氣無力的問道,除了找楚淩雲,他同時也在找高天明和彭正仁。
這兩個家夥害慘了他,找到他們,重新抓到他們,才能將功贖罪。
但他的能力確實不行,加上這兩人在站裡和天津本地有一定的勢力,現在又是亡命之徒,手下根本沒有儘心儘力的去找。
泥鰍都查到了動手的人,他這邊卻毫無線索。
“沒有。”
秘書低著頭,除了李佩博,最著急的就是他。
有李佩博,他在站裡的地位才能更高,沒有了李佩博他啥也不是,不管新站長是誰都不可能用他。
和之前不同,李佩博若是沒當過站長,他還能混日子,李佩博一旦倒台,他這個前站長的秘書結果好不到哪去。
“明天再找一天,若是找不到,就把所有人都撤回來吧。”
李佩博有氣無力的說道,秘書瞪大了眼睛,他對李佩博非常了解,知道李佩博這是絕望了。
“站長,我們不能放棄,您可以開出懸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肯定能找到他們。”
秘書急忙勸道,他知道李佩博手裡有點錢,隻是不舍得拿出來。
想讓人拚命做事,又不願意出錢,怎麼可能。
“不必了。”
李佩博搖頭,自己離開了辦公室。
他手上確實有錢,但即使花了錢,也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這樣的話,手中的錢更不能動,他需要疏通關係為自己保命。
獨自開車出來的他,來到火車站,買了張火車票。
後天前往南京的火車票,如果明天找不到人,他便學謝鎮遠,主動請罪。
但他不是謝鎮遠,謝鎮遠能給處座帶來極大的好處,所以處座保了他。
他要的隻是保命。
保住性命就行,至於這個站長,誰願做誰做,他是不乾了,也乾不下去了。
這些話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科長,找到了,黑刀沒在天津,他帶著人跑去了薊縣,正在那歡天酒地,夜夜笙歌。”
“而且我查到,這次彭家為了救人,給了黑刀足足一萬大洋,而且給了他們十幾杆槍,他們才動的手。”
一萬大洋,十幾杆槍,彆說黑刀了,就是泥鰍聽了後都有點心動,這樣的價格,足夠不少人去拚一把。
成了,接下來可以享受很久,敗了,隻要保住命,大不了亡命天涯。
他們本身是在刀尖上討生活,誰身上沒有背著幾個桉子,根本不怕通緝,富貴險中求,更不用說這麼大的富貴。
“楚原。”
楚淩雲喊了聲,楚原立刻走了過來。
“你馬上帶人跟趙隊長去薊縣抓人,記住,黑刀一定要活的。”
楚淩雲果斷下令,他們不是日諜,查到了人在哪不需要等,立刻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