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是唱戲出身，臉蛋漂亮，身材好，年紀又不大，要不是急著賣，他們能賣的更高。
茉莉就是被他倆一起賣掉的，許倫吉很清楚。
林國瑞房子裡的女人，是他又勾搭上的女子，林國瑞長的好看，很容易欺騙這些小姑娘，這些年被他騙了的女人很多。
這次回來，他沒敢住在市區，特意躲在了租界，從茉莉身上騙的錢以及賣她所得的錢，被他們花的差不多了。
近期他們正在商量，準備把林國瑞身邊的這個女孩給賣了，她長的沒有茉莉好，但也能賣點錢，至少夠他們目前的生活。
石田回來了，聽到許倫吉的供詞臉色鐵青，這兩個人全是人渣，石田最重情，特彆是愛情。
他的愛人若是活著，兩人恐怕早已有了孩子。
可惡的林國瑞，他必須死。
“押下去。”
許倫吉同樣被打個半死，最後審問的是被抓來的女孩。
這個女孩家庭條件一般，在外麵務工，聽信了林國瑞的話，跟著他偷跑了出來，她根本不知道，林國瑞打算賣掉她。
林國瑞賣這些被騙過來的女人，向來不在上海，不是蘇州就是杭州，他已經賣過了三個騙過來的女人。
靠著賣女人換來的錢吃喝玩樂，正事不做。
他這樣的人，連小混混也看不起他。
人家小混混是拿著刀，拚殺混日子，他純粹是騙人，騙的還是女人。
“組長，杭州那邊回了話，他們確實找到了茉莉，茉莉在窯子裡，樣子很慘，他們把人帶了出來，正在往上海送。”
手下過來彙報，石田看向三井。
茉莉真被賣了，說明眼前就是兩個小混混，並不是他所想的特工，武田浩也沒有因為茉莉被抓住把柄。
否則中國特工絕不可能把茉莉賣進窯子裡。
要麼殺掉，要麼保護好。
“等人到了，細查。”
三井陰著臉，丟下這句話離開了刑訊室
本以為找到了新的線索，既能通過林國瑞這條線找到潘右博，又能咬上武田浩。
甚至可以抓到更多的果黨特工，擴大收獲。
沒想到最終聽到了一出人倫慘劇，見識到了有人能渣到什麼程度。
可惜這一切不是三井想要的結果。
回到辦公室，三井氣的摔了不少東西。
因為領事館搶功的緣故，他可是把這件事彙報給了司令部，現在卻是一出鬨劇，這種結果讓他怎麼彙報？
田俊將軍特意回來，調查爆炸桉的事，如今桉子辦成這樣，田俊將軍一旦詢問，他該怎麼交代？
田俊將軍不會直接撤了他，但隻要發句話，總課長絕對饒不了他。
“廢物，全是廢物。”
三井大罵道，走到門口的江騰空立刻站在了那。
他是來詢問，接下來行動組做什麼。
聽到三井在發火，江騰空很懂事的退了回去，這個時候進去就是傻子，純粹的找罵。
儘管他沒有犯錯，但這次是特高課的錯。
發泄了一通，三井坐在椅子上，揉著腦袋發愁。
他若是沒有彙報，查錯了那就錯了，調整方向，繼續調查便是，可他偏偏彙報了，現在搞的騎虎難下。
“江騰，來我辦公室一趟。”
江騰空剛到自己辦公室，電話便響了，是三井打來的，江騰空很無奈，掛斷電話，平息好心情，重新回到三井辦公室。
這頓罵，估計是跑不掉了。
“來了，坐。”
江騰空很是意外，三井竟然沒有發火，而且很客氣，拉著他在一旁茶桌旁對視跪坐。
“課長，這次是意外，石田組長很是用心，能查到這些並不容易。”
江騰空小聲勸道，三井剛才的努力他可是非常清楚。
不過他可不是真的為石田再求情，潛在的意思是，這件事是石田做的，和他無關。
他不過幫忙找人，而且找到了人。
“我知道，石田做的不錯，你也一樣。”
三井微微點頭，他明白石田做的很好，查出這麼多線索，現在茉莉是還沒被送回來，可隻要證實茉莉真被賣掉，那兩人絕對不是特工。
至於他們的招供，謊話說的三井都聽不下去。
真的特工，為了少受苦可能會提供假情報，但也不會假到他們這種程度，這樣的供詞隻會讓他們受更多的苦。
“謝課長理解。”
“我讓你來，是因為你點子多，不瞞你說，這件事我已上報，絕不能如此結尾，有沒有什麼辦法，坐實兩人特工的身份。”
三井輕聲說道，他這是找江騰空詢問主意，好彌補這次的漏洞。
兩人真實身份絕不能上報，否則會被上麵笑掉大牙，同時質疑他的工作能力。
“我明白您的意思，坐實他們的身份很容易，重新寫份口供，讓他們簽字畫押，另外讓茉莉咬死，他們就是特工，茉莉對林瑞國恨之入骨，肯定會配合，事後再將他們暗中除掉，以絕後患。”
江騰空回道，這種事又不是沒做過，哪個情報部門沒有冤死的亡魂。
林國瑞和許倫吉本就該死，茉莉則有點可惜。
“我知道，但事情沒那麼簡單，這裡麵還牽扯到一個人，武田浩。”
三井把調查武田浩的事說了出來，江騰空眉頭很快凝起。
這三人很關鍵，但更重要的是武田浩。
三井上報過，武田浩涉桉其中，坐實他們的身份很容易，想坐實武田浩則很難。
武田浩是中左副大隊長，是憲兵司令部的人，沒有鐵證，憲兵司令部不會善罷甘休。
“課長，這樣就有點難辦了。”
江騰空苦笑一聲，栽贓陷害武田浩，三人就不能那麼隨意讓他們死去。
現在是關鍵時候，到時候拿不出人，隻靠幾份口供，憲兵司令部不會同意。
這次和上次星野被陷害不同。
星野被害，本就是三井聯合憲兵隊，司令部的人一起做的，特高課不要任何證據，隻要能說的過去就行。
沒人為星野出頭，他死了白死，武田浩可是有人幫他出頭。
“我知道，所以找你，你向來主意最多，這次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
三井很為難，武田浩不是星野，他身後不僅有憲兵司令部，還有石原亨。
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三井不會輕易動手。
他自己沒有主意，便想到了江騰空。
江騰空非常聰明，又會辦事，便讓他幫忙參謀，看看有沒有辦法把武田浩牽扯進來，讓他脫身。
“課長，好的主意我真沒有，但是笨法子倒是有一個。”
江騰空無奈歎道，難怪三井態度這麼好，此時他寧願三井罵人，也不用給他出這麼個難題。
這件事，真不是那麼好做。
“什麼笨法子？”三井馬上坐直了身子。
“武田浩沒有涉桉，我們不能強行栽贓，否則憲兵司令部不會同意，這是關於憲兵司令部臉麵的事。”
“那我們就想辦法讓武田浩牽扯到裡麵，林國瑞必須是中國特工，他賣掉了茉莉，茉莉對他恨之入骨，而武田浩明顯很喜歡茉莉，我們讓茉莉找武田浩求助，找武田浩幫她報仇。”
江騰空回道，三井則是眉頭緊皺：“我們不能讓茉莉知道真實情況，否則很容易露餡。”
茉莉是不可控因素，一旦知道的話，彆人一來審問，她肯定會交代出一切。
到時候他們會更加的麻煩。
“這個簡單，茉莉不是被帶回來了嗎？我們給茉莉做場戲，讓她偷聽到我們和林國瑞的對話，到時候林國瑞承認自己是果黨特工，這樣茉莉便會相信。”
“這個方法可行，但怎麼讓武田浩涉桉？”三井問道。
江騰空不緊不慢，緩緩說道：“讓她偷聽到，林國瑞答應和我們合作，指認武田浩，這樣他便能活下來，我們再答應林國瑞處死茉莉，幫他解決後顧之憂。”
“茉莉肯定害怕，我們在想辦法在她麵前做出引導，讓她認為隻有武田浩能夠救她，然後想辦法讓兩人相見。”
“到時候，茉莉會把武田浩當做救命稻草，肯定會像武田浩求助。”
三井眼睛一亮，找江騰空果然沒錯，他這個主意不錯。
茉莉就是個普通女人，不會想那麼多。
一旦她找到了武田浩，武田浩很清楚，他自己本身就有嫌疑，若有人指認他，恐怕會凶多吉少，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茉莉，他肯定會想辦法查清楚原因。
隻要他自己出來調查，到時候有嘴也說不清楚。
“我們再商量下，看看有沒有漏洞，特彆是武田浩的反應，他若是知道後主動向憲兵司令部坦白，我們將功虧一簣，而且會惹來大麻煩。”
這個大麻煩不僅有憲兵司令部，還有石原亨那邊。
楚淩雲對人性的把控確實很強，在麵對自己利益的時候，三井這樣的人，絲毫不會考慮武田浩和他的關係，隻會想著自己。
“好。”江騰空點頭。
茉莉是關鍵，林國瑞必須死，而且要死在武田浩的手裡。
這樣一來，他們既坐實了林國瑞特工的身份，又讓武田浩百口難辯。
這裡麵有個漏洞。
那就是林國瑞是特工，為什麼不殺死茉莉，而是將她賣到窯子裡。
關於這點，他和江騰空打上了補丁。
林國瑞貪財，茉莉長的那麼漂亮，能賣個好價錢，他偷偷把茉莉賣到杭州，自以為不會被人發現。
窯子裡對女人看管非常嚴，茉莉之前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林國瑞回來後，既不住在原來的地方，又改變身份，茉莉就算逃出來也不可能找到他。
林國瑞確實這麼做了，他主要是擔心戲院的人，改名林鋒，進入租界內生活。
有他的生活痕跡，三井不怕彆人去核實。
至於武田浩，林國瑞是發現他多次去看戲，主動接觸武田浩，成功將其策反。
策反的過程肯定不能讓林國瑞去編，他編造出來的供詞，純粹是侮辱人的智商。
江騰空給他設計好了謊言。
想策反一個人，無非是有他的把柄，又或者金錢，美女或者權力和興趣等等。
武田浩很喜歡茉莉，這是他的弱點，林國瑞以茉莉親人的身份，故意接近武田浩，並且承諾幫他拿下這個女孩。
之後故意從武田浩口中套話，知道了一些小秘密。
武田浩不是特工，被人套出點話很正常。
這些秘密無傷大雅，三井很容易便能查到，但武田浩泄露秘密，被憲兵司令部知道的話，會很麻煩。
林國瑞這個時候並沒有泄露自己的身份，而是給了武田浩一些錢。
並且他偷偷拍下了武田浩收錢的照片。
這些照片在軍事情報處，並沒有在他的身上。
這點很容易解釋，如此重要的把柄，不可能放在特工的身上，肯定會送到總部。
再之後，便是俗套的劇情。
林國瑞拿到足夠的把柄後，對武田浩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並且讓武田浩為他們做事，提供情報。
為了這些謊言，三井和江騰空可謂是絞儘腦汁。
這裡麵又出現了個問題，潘右博若是被林國瑞策反的人，則不需要武田浩前去倉庫打聽重炮的所在。
其實武田浩打探重炮，是楚淩雲有意引導。
目的是確定重炮的具體位置，讓袁易達能做出準確的布置。
若不是知道重炮由中村中隊看守，袁易達也不可能找到潘右博，倉庫內那麼多守軍，送菜的人又不止潘右博一個，找錯了人，行動便會南轅北轍。
除了潘右博，彆的送菜人靠近不了重炮倉庫。
為此三井特意喊來石田，一起商量對策。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人商量到晚上，最終敲動了行動方案。
這個行動，純粹是幫著三井，挽回他的麵子和形象。
否則把林國瑞的真實情況上報，他會成為最大的笑柄。
加上三井確實想對付武田浩，趁機把這件事辦了。
“江騰，石田，這次你們辛苦了。”
推演了幾遍行動方案，把他們能想到的所有意外全部拿出對策，三井重重鬆了口氣。
“課長，您言重了，我們是課長您的人，為您效力理所應當。”江騰空立刻低頭。
江騰空很會說話，每次讓三井心裡很舒服。
“課長，您的事就是我的事，這次我一定辦好。”
石田的口才沒有江騰空那麼好，但石田是三井親自調來，並且培養出來的情報組長。
石田之前不過是潛伏的行動組長，潛伏工作不僅危險，而且就幾名手下。
是三井全力捧他，讓他成為上海特高課最重要的情報組長。
對石田三井很放心，事實證明，石田確實以他為主，事事為他著想。
“很好，以後我們精誠合作，我相信上海特高課以後會越來越好。”
三井信心滿滿的說道，當天晚上，他們商量出來的詳細行動方案便到了楚淩雲的麵前，不是一份，而是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