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這可能嗎,江崎賀是三井的鐵杆啊,會不會南雲的汙蔑?”
泥鰍不知道石原商行內的事,楚淩雲沒對他說過。
“不可能,江崎賀做什麼我清楚,給玫瑰回電,南雲要查就讓她查,做好配合,有情況隨時彙報。”
方士易是想過要發展江崎賀,但被他阻止。
江崎賀不是紅黨,這點他最為清楚。
既然不是,南雲想怎麼查隨她,除了栽贓陷害,屈打成招,沒有的事南雲怎麼也不可能變出來。
她若真敢這麼做,肯定要倒黴。
收到回複的江騰空,徹底安心。
既然楚淩雲不在意,他沒必要多管閒事。
“江崎賀被盯住了,他真是紅黨嗎?”
江騰空的家裡,石田小山皺眉問道,江崎賀當初和他們是同盟,但因為江崎賀本身沒有任何實力,無論是他還是江騰,都沒有在意江崎賀。
“不好說,他做的事有點像。”
江騰輕聲道,石田再問:“中國人不是沒讓管嗎?如果是紅黨,楚淩雲會不管不問?”
“你難道不知道中國人內鬥多厲害,楚淩雲是軍統的人,他是果黨,不過問紅黨的事,不很正常?”
“也對,那你就去查,如果真查到了什麼,我想辦法給他提個醒。”
石田點頭,江崎賀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關鍵是不能讓南雲那麼輕易得逞。
有江崎賀在,他們相當於多一道防線。
江崎賀可以吸引南雲的注意力,同時他隻要存在,南雲的威望便抬不起來。
當初她可是因為江崎賀,被憲兵司令部的人大庭廣眾之下給抓走。
她回來後什麼事不能做,放任江崎賀,彆人自然會低看她一眼。
哪怕真有想投靠她去搏個前程的人,沒有慎重考慮前,不可能做出決定。
第二天一早,山內就到了監視點。
這裡全是江騰空的手下,看到她起身打了個招呼,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沒人主動彙報,更沒人對他提起和桉子有關的任何事。
“昨天到今天早上有沒有異常?”
山內壓製住心中不快,主動去問。
“山內組長,這是行動機密,需要我們組長同意,我們才能告訴您。”
一名隊長起身回道,監聽內容確實為機密,不能隨意外泄。
若不是看在山內靜香是後勤組長,隊長懶得搭理她。
“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桉子本是我的,你們行動組不過是協助?”
山內臉色變了,厲聲喝問,隊長再次搖頭:“對不起,我們隻聽從江騰組長的命令。”
“放肆。”
山內罵道:“江騰空要聽南雲課長的話,難道在你們的心裡,江騰組長比南雲課長更大?”
“山內組長,我們是行動人員,嚴格服從命令是我們的職責,如果南雲課長真有命令,請她本人來下,抱歉,我們現在要工作,請您離開。”
山內愣住了,她沒想到,大早上的來到監視點,竟然被趕了出去?
簡直是奇恥大辱。
山內氣衝衝的回到特高課,連自己辦公室都沒去,直接來到南雲這邊。
“課長,行動組太不像話,他們眼裡隻有江騰空,根本沒有您。”
山內直接告狀,把她今天早上的遭遇講了出來。
“誰然你去的監視點?”
南雲聽完後,立刻反問,山內怔了怔,馬上回道:“課長,是您讓江騰空協助我辦桉,我過去看看,是想知道有沒有新的線索。”
“我說的是你協助江騰空,你的任務已經完成,江崎賀的桉子交給江騰空來做,你現在全部放手。”
南雲嗬斥道,山內再次一愣:“課長,這是我發現的線索。”
“我知道,這個我會給你記功,但查桉江騰更專業,你忘記總課長的話了?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你守好後勤組就行。”
“課長……”
“不要再說了,這是命令。”
南雲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山內心中委屈,但南雲的命令她不敢違背。
“是。”
山內低頭領命,返回自己辦公室。
她越想越氣,南雲為了拉攏江騰空,真是絲毫臉麵不顧,自己倒貼不說,還把她的功勞搶走。
這是她的桉子,誰也彆想搶,江崎賀可是她後勤組的人。
“江騰,江崎賀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江騰空剛來上班,就被南雲喊了過去。
“回課長,暫時沒有。”
江騰壓根沒去監視點,如果有情況,手下會向他彙報。
“不要被動監視,你主動調查下江崎賀最近的所有行蹤,他之前不是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是最近被紅黨趁虛而入。”
“是,我馬上去查。”
江騰空沒有反對,讓他查他就查,但能查到什麼結果,他說了算。
哪怕江崎賀真的是紅黨,他也不會太過於認真。
原因很簡單,江崎賀牽扯到竹本,不能讓南雲有打壓或者報複竹本的機會。
南雲被竹本壓了一頭,隻要竹本在,那就是懸在南雲頭上的利劍,她在特高課便毫無威嚴,方便自己和石田做事。
有句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們和南雲是敵非友,而且永遠成不了朋友,那竹本便是他們間接的戰友。
“鈴鈴鈴。”
江崎賀正在收拾東西,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馬上來。”
江崎賀匆忙掛斷電話,穿起衣服離開,竊聽器就在電話機內,他的對話被監聽的清清楚楚。
身為三井的秘書,江崎賀的住處肯定會有電話。
他現在被撤職,但住處並沒有改變,電話依然存在。
門外停著輛自行車,他之前便有。
坐一次黃包車要兩三毛錢,遠點的地方甚至要四毛,看到那麼多人不舍得一次吃完幾分錢的烙餅,江崎賀便再也沒有坐過黃包車,不管去哪,都是騎車。
省下這些錢,他又能做出很多的烙餅,幫助更多的人。
“江崎先生。”
來到貧民窟這邊,一名男子立刻迎了上來,江崎賀立刻問道:“人呢?”
“在袁大夫那。”
“走。”
江崎賀沒有廢話,他接到電話,一位做工的大娘,昨天晚上突然生了疾病,肚子疼的厲害。
她的家人將人送到了診所,診所的老中醫通過診斷,判斷她是急性腸癰,這種病在他們那治不了,必須到洋人的醫院才行。
最好是去租界,那裡的醫生技術更好,能救回性命,在他那裡隻能等死。
急性腸癰就是急性尾炎,需要手術,普通診所確實沒辦法,可去醫院,還是租界內的醫院,需要的錢太多。
他們家沒有那麼多錢,有的話不至於住在這邊。
大娘聽說後,更是暈了過去,醒來後便要帶她回家,準備後事。
家人沒敢同意,現在人在診所,但全家人十分發愁,想救人必須手術,他們又沒錢,最終大娘的兒子找到江崎賀雇傭的人,想找江崎賀借錢救命。
“王大娘現在怎麼樣?”
江崎賀在診所門口便到了病人全家,他立刻上前詢問。
“人疼的快暈過去了,袁大夫說必須儘快手術,否則撐不了多久。”
“那還等什麼,快送醫院。”
江崎賀喝道,王大娘的兒子則噗通跪在了地上:“江大善人,求求你借點錢給我,救救我娘,您放心,我以後就是當牛做馬,也會把錢還您。”
說著他不斷叩頭。
袁大夫說了,這種病的手術費並不低,至少要上百塊大洋,他們哪有那麼多錢,認識的人中也借不來這麼多,唯一的希望就是江崎賀。
“錢不用擔心,先救人。”
江崎賀立刻回道,王大娘兒子大喜,急忙背起自己的母親:“江大善人,我們去法租界醫院。”
“不用去租界,我認識個醫生,他醫術很高,擅長這種手術,他那裡更近,送他那裡就行。”
江崎賀畢竟是日本人,之前又是三井的秘書。
他認識的人對抗不了南雲,但不代表什麼都做不了,他同樣有自己的人脈和關係。
“謝謝江大善人。”
王大娘兒子立刻道謝,不去租界更好,畢竟租界更遠,而且一路顛簸,怕母親撐不到醫院。
“彆用板車,我打電話讓汽車來接。”
看到王大娘兒子準備用破爛的手推車拉人,江崎賀再次搖頭,急忙去找電話,半個小時後,江崎賀的一名同學便開車趕來。
這個時候租車很麻煩,他又不想找特高課的人,便找了朋友。
“快去醫院。”
江崎賀招呼人把王大娘送到車上,他和朋友,還有王大娘的兒子一起先去醫院,至於其他的家人,自己往醫院去。
“組長,剛才江崎賀去了家診所,後來他打了個電話,來了輛車,一起把個病人送到了醫院。”
“來的什麼車?”
江騰空立刻問道。
“不清楚,我正在查。”
“仔細的查,有結果立刻向我彙報。”
江騰空掛斷電話,現在監視江崎賀是他的人,江崎賀接的電話手下已經彙報,難道他真的加入了紅黨,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普通的中國老百姓,生了急病他竟然如此著急?
江騰空搖了搖頭,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醫院內,江崎賀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
“江崎君,手術很順利,幸虧送來的早,病人沒事了,修養一段時間便可以出院離開。”
醫生出來,笑著向江崎賀說了這個好消息。
“太感謝了。”
江崎賀露出笑容,他們說的日語,王大娘兒子聽不懂,焦急的看向他。
“沒事了,手術很順利,過幾天便可以出院。”
江崎賀笑著向他說明情況,得知母親沒事,穿著粗麻布衣服的男子,立刻哭的像個孩子。
對他們這樣的底層老百姓來說,得了大病,就隻能等死。
這次若不是江大善人,他娘必死無疑。
“謝謝,謝謝您。”
王大娘兒子又想磕頭,江崎賀急忙攔住了他,沒讓他跪下來。
“醫院的錢我已經交了,你們留個人照顧王大娘,有事聯係我。”
江崎賀吩咐道,手術費不便宜,但他現在有這個錢。
磺胺很賺錢,他賺的錢除了幫助這些人外,還留了點應急,怕的就是出現這種緊急情況,而且方士易對他很大方,每次都是進價給他貨,不像彆人,想買都買不到。
“老板,江崎賀今天救了個大娘,大娘是急性尾炎,他把人送到了日本人的醫院,並且出錢給大娘做了手術。”
方士易同樣知道了這件事,江崎賀雇的一些人就是他幫忙找的,有人把事情告訴了他。
彙報的事後,方士易臉上還帶著笑容。
看來江崎賀是真的改變,這種事那麼積極,說明他心中有這些人,而不是為了故意蒙騙他們,做的樣子。
畢竟是急病,他哪怕不救,彆人也不會說什麼。
“你最近暫時不要去見他。”
楚淩雲微微點頭,同時吩咐方士易。
“為什麼?”
方士易一怔,他還打算今天過去看看江崎賀,結果老板不讓他去。
“特高課盯上他了。”
楚淩雲澹澹說道,方士易一驚,馬上想起,江崎賀並不是他們的人,而且江崎賀本身就在特高課工作。
“我明白了,我最近不去。”
方士易點頭,特高課竟然盯自己人,看來南雲沒有對江崎賀死心。
至於情報來源,方士易用腳指頭都能猜到。
竹本是石原亨的第一狗腿子,竹本又盯著特高課,知道這件事不難。
“監視江崎賀?”
竹本收到手下彙報,驚訝問道,南雲不長記性嗎?又想對江崎賀下手?
他確實知道了這件事,不過剛剛知道,他派人盯著特高課,消息來的晚一點,是注意到特高的人外出,他們悄悄跟著,才知道他們又盯上了江崎賀。
“江崎賀有點怪,他在中國人的貧民區,好像在幫那邊的人,我留下人去打聽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手下接著彙報,竹本則擺擺手:“重點查特高課,看他們想乾什麼。”
江崎賀做什麼他沒興趣,江崎賀是石原亨交代關注的人,而南雲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他很生氣。
他會盯死南雲,若是南雲還敢向江崎賀下手,他會再次發飆。
“是。”
手下離開,於此同時江騰空收到了手下的回報。
“開車來找江崎賀的是他同學,江崎賀找他主要是借車,沒有彆的事,他們把人送到醫院,江崎賀同學便離開了,不過江崎賀回來沒去貧民窟,而是去了石原商行,好像是拿貨,石原亨的秘書方士易接見的他。”
“石原商行?”
江騰空猛的一愣,怎麼江崎賀又和石原商行扯上了關係?
他剛開始調查,江崎賀之前做的事他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