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根本沒給丁墨發問的機會。
掛完電話後,他立刻去了火車站,乘坐火車前往上海,他不會留在南京城內,剛才的電話,丁墨很容易便能查出他是在哪打的。
至於那五十根金條,純粹是個幌子,他不會要。
所謂的王記典當行,確實有這個地方,但和他們毫無關係,就是為了迷惑丁墨,讓丁墨認為是有人為了錢,故意出賣的這個消息。
“王家梁?”
丁墨一時沒想起王家梁是誰,不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他可定聽過。
到底什麼身份,讓對方獅子大張口要五十根金條?
“來人,查下剛才是哪裡打給我的電話。”
“馬上去查,王家梁是誰,我要他的詳細情況。”
丁墨沒想起王家梁,是因為在他來之前,王家梁就被王躍民趕出了上海,根本沒在上海區。
王家梁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丁墨自然不會對他太在意,若非他和王躍民有關,丁墨連他名字都不會聽到。
王家梁的資料不難查,沒一會,手下便帶著資料進入他的辦公室。
“曾經上海站情報組組長,王躍民的堂弟?”
看完資料,丁墨心中狂喜,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耳熟了。
曾經上海站的情報組長,就算時間不長,也值這個價。
彆說五十根,一百根他也買。
王家梁是個小棋子,在軍統總務擔任個組長,級彆並不高。
但他身後的王躍民太重要,若是用他能抓到王躍民,甚至一舉搗毀軍統上海區,五十根金條簡直就是白菜價。
有這樣的大功,李誌群再也無法撼動他。
就算是久保,以後也不敢輕易再對他做什麼,畢竟給他隨時可以求見影左,有這份大功在,影左會對他更加看重。
上海區區長王躍民,又和戰情組組長楚淩雲關係很深。
要是抓到王躍民,再抓到楚淩雲,以後上海將是他們的天下,軍統的特工再翻不起什麼浪花。
就算他們能重建,戰鬥力大不如之前。
“主任,電話是從南京那邊打來的,我問過了,南京電話局的人說,那是一個商行的電話,很可能是公用電話。”
查電話很快,沒多久,手下便把來電的地址查到了。
“讓南京的人去查,爭取找到打電話的人,但不要抓人,先給我盯住。”
“另外調查清楚法租界王記典當行的情況,派人盯住他們。”
丁墨連續命令,這個提供消息的人很關鍵,眼下最重要的是驗證這份情報的真偽。
驗證不難,明天王家梁會不會到,到時候便能知曉。
剛才電話裡麵,對方告訴了他詳細的船號,他隻要在碼頭等著,然後盯緊下船的人,哪怕王家梁做了偽裝也彆想逃過他們的眼睛。
丁墨有預感,這份情報是真的。
至於原因,丁墨還沒有猜到。
對方是要了錢,但他不傻,直接把所有情報告訴了他,他完全能夠抓人,然後不給他一分錢。
對方的目的,有可能不是錢。
不管是什麼,該查的他會去查,王家梁他要,這個打電話的人,他同樣要查出來。
找到抓到打電話的人,以後抓住,一審便能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特高課,江騰空派出自己的心腹,秘密監視76的丁墨和他的手下。
丁墨果然有動作,他派人盯住了法租界的王記典當行。
江騰空不知道他的目的,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隻要按照命令盯死丁墨即可。
丁墨去哪,他就去哪。
這次的任務是搶在丁墨之前,將從重慶過來的軍統特工王家梁抓到特高課,抓到人後,可以審訊,但不能殺死王家梁。
要留住他的命。
至於原因,楚淩雲沒有向他解釋,他要做的是完成任務,絕不能讓王家梁落入丁墨的手裡。
這個任務不難。
他已經知道,王家梁即將抵達上海,而且丁墨那邊會知道他的詳細情況。
他盯死丁墨,便能找到王家梁。
接下來則是搶人。
丁墨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準備會更充分,加上他是日本人,丁墨不敢對他做什麼。
搶到人後,這又是一份功勞。
王家梁的身份,江騰空知道。
丁墨來的晚,他可是一直在上海,王躍民的親堂弟,曾經武漢站和上海站的情報組長,說起來算是個人物,可惜離開的時間太久。
不過有他在手,能對王躍民產生很大的威脅。
江騰空還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楚淩雲為什麼讓他這麼做?
難道楚淩雲和王躍民有了分歧,發生了內訌?
這可不是好事。
王躍民不知道他的存在,但知道石田,他之前便請田沛幫忙發報詢問,彆讓軍統的內訌對他們產生威脅。
田沛對此事很重視,江騰空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軍統總部,齊秘書拿著電文匆匆走進戴老板的辦公室。
“老板,田沛發來電報,詢問楚淩雲是不是和王躍民鬨翻了。”
“田沛,問他們兩個鬨翻?”
戴老板非常驚訝,玫瑰和鯰魚組成小組後,他們的關係如今屬於戰情組。
一般情況下,田沛不需要再給總部發報,但緊急或者特殊情況除外。
比如涉及到總部人員的緊急情報,又或者現在這種特殊情況。
戴老板接過電報,仔細去看。
“王家梁,王躍民的堂弟,楚淩雲讓玫瑰抓他?”
看完電報,戴老板無比震驚,難怪玫瑰會這麼問,換成他,第一想法也是楚王之間出現了大問題,楚淩雲在報複王躍民。
但這根本不可能,王躍民和楚淩雲的關係,一般人根本撼動不了。
況且楚淩雲這次急著回上海,就是去幫王躍民擦屁股的。
“我去給楚淩雲發報,問清楚怎麼回事。”
齊秘書低頭說道,戴老板立刻點頭:“好,快去快回。”
這件事他必須問清楚。
沒一會,齊秘書又回到了辦公室。
“老板,電報發過去了,不過剛才我在電訊處得知了一個情況,這兩天許處長給楚淩雲發過幾次電報,每次都是他自己發報,電訊處的人並不知道內容。”
“許義,馬上讓他過來。”
事關楚淩雲和王躍民,許義又牽扯了進來,戴老板對此事非常重視,幾分鐘後,許義便站到了他的麵前。
“老板,您找我?”
“楚淩雲剛走,你聯係他有什麼事?”
戴老板嚴肅問道,事關他在上海的兩員大將,特彆是楚淩雲,他心裡很不安,這件事他必須問清楚。
許義有點驚訝,戴老板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確實有點事,我給他說點情況。”
許義不敢隱瞞,但絕對不會說自己在調查陳樹。
他調查陳樹做什麼?
陳樹現在是哨兵,要是窩裡鬥,同樣會被戴老板不喜。
雖然戴老板不可能一次處理了他們三個,但讓戴老板記住這件事,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什麼情況?”戴老板再次問。
“是王家梁的一些情況。”
許義硬著頭皮回道,把王家梁和陳樹一起喝酒,然後突然離開的事講了出來,他感覺王家梁情況有點不對,就告訴楚淩雲,讓楚淩雲查一查,或者問問王躍民。
“你為什麼調查王家梁?”
戴老板不是那麼好蒙騙,盯著許義再次問道。
“不是我要調查,是淩雲臨走之前偶然提起,說聽說王家梁最近過的並不好,他們畢竟一起共過事,又是王躍民的堂弟,讓我照顧一下。”
許義心裡忐忑,但嘴上沒有鬆口,一口認定,他就是調查王家梁。
“您可能不知道,王躍民以前帶著王家梁賺了不少的錢,但王家梁不正混,在上海潛伏的時候便去舞廳瀟灑,被王躍民查到。王躍民沒有顧及私情,撤掉了他的情報組長職務,將他打發回了總部。”
許義調查陳樹,陳樹和王家梁頻繁在一起,自然查出了王家梁的所有情況。
這些又不是秘密,很容易便能查到。
“王家梁記恨王躍民嗎?”
戴老板眉頭一皺,他想到了個可能,難道是王家梁不滿堂兄王躍民,想要害王躍民?
所以楚淩雲讓玫瑰去抓人,但也說不通,楚淩雲不是這樣的人,真發現他們兄弟鬨矛盾,楚淩雲絕對會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
不可能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這個不清楚,我查到陳樹一直請他吃飯,還帶他逛窯子,但是請的菜越來越差,王家梁前幾天請假說回老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了老家。”
許義小聲回道,戴老板神情突然一滯。
他一直關注的是王家梁,剛才許義便說過,陳樹和他一起吃過飯,但當時沒有在意。
陳樹為什麼要請王家梁吃飯,逛窯子?
他倆屁關係沒有,就算有,不可能是朋友,王躍民當初可是想置陳樹於死地,陳樹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主動對王家梁示好。
“老板,楚淩雲回電了。”
齊秘書匆匆走進辦公室,楚淩雲這邊接到總部的電文,立刻明白,田沛那邊做了彙報。
戴老板不放心,詢問他詳情。
楚淩雲把他的猜測,進行了詳細的彙報。
看完電文,戴老板心裡的火氣騰的一下升了起來,他不傻,他能控製住龐大的軍統,有著他的手腕和智慧。
“你在調查陳樹。”
戴老板直勾勾的看著許義,許義被嚇了一跳,他不知道楚淩雲怎麼彙報的,但楚淩雲不傻,肯定不會直接告訴戴老板,他們想對陳樹下手。
“沒有,老板,我調查的是王家梁。”
他說過調查王家梁的話,這會絕不能改變說法。
“利民,帶人把陳樹給我押過來。”
戴老板突然爆喝,王家沒事,王家梁請假的理由是說謊,他沒有回老家,而是去上海找王躍民。
丁墨很可能得到了消息,要抓王家梁。
楚淩雲讓江騰空盯住丁墨搶人,事實上是對王家梁的保護,王家梁到上海,無論是火車還是碼頭,又或者走陸路,楚淩雲都不可能直接去搶人。
他的做法沒錯,讓王家梁落在特高課的手裡,比落在76號強的多。
玫瑰的擔心純粹是多餘,楚淩雲和王躍民沒任何問題,相反,楚淩雲正在想辦法保護王躍民。
但陳樹的做法,戴老板無法接受。
“是。”
齊秘書嚇了一跳,許義則鬆了口氣,戴老板突然要抓陳樹,是因為楚淩雲的彙報。
戴老板相信了他們,要對陳樹下手。
沒多久,齊秘書匆匆返回。
“老板,陳樹沒在,中午下值後,他說出去放鬆放鬆。”
“找,馬上給我找到他。”
戴老板終於忍不住,暴跳如雷,齊秘書立刻出門,親自帶人去找。
此時的陳樹,剛剛離開重慶城。
他沒敢坐船,船速慢,一旦被人截住,在水上他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陳樹跑了,昨天他便發現了不對。
許義派人調查監視,被他察覺。
陳樹不是一般人,他有著豐富的經驗,況且他知道自己有強大的仇家,平時很注意。
他做了很多反偵查布置,這些布置起了作用,讓他察覺到了危險。
發現被人監視後,他沒有做聲,通過自己的暗查,確定了監視他的人是誰。
情報處的人。
情報處的人敢監視他,必然是許義指使,不管是許義自身,還是戴老板的命令,他都很危險。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他剛把王家梁哄騙去了上海,又派自己的心腹去告密。
不管哪個環節出現問題,戴老板都不會放過他。
陳樹不是束手待斃的人,發現有人監視後,他便決定離開,隻要有人監視他,不難查出他和王家梁做的那些事。
此時他明白,自己太過於急躁,不該這次就讓王家梁出事。
幾次之後,王家梁再出事,自然懷疑不到他的身上,但他沒耐心繼續等下去,他想早點回到上海,存在僥幸心理。
這次他沒敢有任何僥幸,下值後,立刻金蟬脫殼,故意去了家窯子,包了兩個女孩。
他特意叮囑,不要任何人打擾他。
在房間內,他把兩個女孩殺死,自己則跳窗逃跑,許義的人,此時還在外麵傻乎乎的等著,討論著這邊的女人哪個更好。
齊秘書的人,很快找到了這裡,衝進了房間。
看到房間內的兩具屍體,他們頓時心裡一驚,一人回來彙報,其他人迅速去查陳樹去了哪。
“跑了?”
戴老板目瞪口呆,許義的人也回來了,正在辦公室外麵低頭等著。
許義則心裡發苦:淩雲啊,這次我可把你的人情還上了不少。
他監視陳樹的行為,徹底瞞不住,不知道戴老板接下來會怎麼懲罰他。
許義多慮了,現在戴老板壓根沒有處置他的想法,陳樹的逃跑,讓戴老板異常惱火。
“找,發動所有人,全城搜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戴老板咆孝道,不僅齊秘書要去找,許義,賀年,甚至安保,總務,所有人都要出去找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