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懷疑的隊員,奄奄一息。
酷刑之下,他承認自己是江騰空的眼線,經常給江騰空提供消息,但最初他說是電話聯係,提供了個公用電話。
韓耀全去查,那兩天這個電話根本沒有給特高課打過。
和特高課以及江騰空挨邊的電話都沒有。
後來他再次喊冤,毒打之後,承認他有個死信箱,他的死信箱就是糕點鋪,通過糕點鋪老板來傳遞信息。
糕點鋪老板被他句話害的不輕。
旁邊刑訊室吊著的就是糕點鋪老板,他一開始同樣喊冤,說他什麼也不知道,用刑之下,終於承認自己幫忙傳遞信息。
丁墨卻沒有任何開心。
這個糕點鋪老板承認後,卻連江騰空的名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交代了個人名。
此人是名警察,是他們那一片區的警察。
丁墨發了狠,警察被他抓進76號,結果倒好,警察又咬出了一個日本小分隊長。
牽扯到日本人,丁墨不能再動手了。
但這個小分隊長,和江騰空就沒有見過麵,更沒有過任何聯係。
丁墨不能抓人,但可以查他們的電話,同樣沒有任何記錄。
浪費了不少時間,最終越問越湖塗。
“主任,會不會是屈打成招?”
韓耀全小聲問道,丁墨通紅的眼睛,突然瞪向他。
絕對的屈打成招,韓耀全能看出來,丁墨早就看出來了。
但他不甘心,糕點鋪老板和警察如果是冤枉的,那就是隊員撒了謊。
“打,繼續給我打。”
丁墨下令,這名隊員被打的快要崩潰,不管怎麼哀求都沒用,最後竟然罵了起來。
他這一罵,丁墨反而高興。
果然,他骨頭很硬,騙了自己。
“是條漢子,江騰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為他賣命?”
丁墨走上前,笑眯眯問道,隊員愣了下,急忙哭道:“主任,我求您了,饒了我吧,我真和江騰空沒任何關係。”
丁墨臉色瞬間大變,轉身回到桌前,用力砸了下桌子:“繼續給我打。”
“丁墨,你個混蛋,你不得好死。”
隊員吃不了痛,再次大罵,丁墨這會總算明白,這名隊員並不是骨頭硬,而是沒了任何辦法,才罵的他。
他同樣是屈打成招。
不是他泄的密,到了這一地步,他沒必要繼續隱瞞。
特彆是身為眼線,更不可能做到。
若他真是江騰空的人,那不僅僅是演技的問題,這樣的人絕對稱得上是死士。
真正的死士要培養很長時間,他之前和江騰空確實沒有任何交集,沒有這個條件。
“上電椅。”
丁墨突然喊道,韓耀全一驚:“主任,他可能撐不住。”
“執行命令。”
丁墨自然知道,現在的他撐不住電椅,他就是要讓其死。
打成這個樣子,甚至罵了他,此人哪怕真是冤枉,也不能再留。
留下就是禍害。
電椅上,隊員發出痛苦的哀嚎,丁墨再次讓他們加大電流。
沒多久,隊員便耷拉下腦袋,沒了氣息。
“主任,死了。”
韓耀全過去檢查,回來小心的說道。
“把屍體處理掉。”
丁墨說完起身離開,留下心驚擔顫的韓耀全。
主任最後時刻突然加大刑罰,他哪裡看不明白,主任是知道審錯了人,屈打成招。
但這人又留不得,故意將他打死。
確實夠狠。
伴君如伴虎,丁墨根本不算是君,就是條狗,和他們一樣給日本人做事的狗。
但他這條狗比較大,他們這些小狗就遭了殃。
七個人,隻審了一個,還剩下六個。
看主任的態度,不審出內奸誓不罷休,這六人能不能活下去真是個未知數,除非把真正的內奸找出來。
可若是沒有內奸呢?
韓耀全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若是沒有,這六人的結果可想而知。
一定有,必須有。
76號內部發生的事,向來傳的很快。
小盧來向陳展禮彙報,他同樣心驚,要知道,以前他可是跟著丁墨混的,若不是陳展禮突然空降進來,他現在依然是丁墨的手下。
要是自己落到丁墨的手裡?
不用猜,結果不比這個人好到哪去。
“大人,丁墨那個狗日的草管人命,他竟然把自己的手下活活打死。”
陳展禮聽說後,立刻跑到久保這裡來告狀。
76號的漢奸死活他不管,但隻要有機會給丁墨或者李誌群上眼藥,他不會錯過。
“怎麼回事?”
久保抬起頭,驚訝問道。
陳展禮所知道的事,他還不清楚,他的手下貼心的人隻有陳展禮,也就他會來彙報。
“丁墨懷疑自己手下泄露他的行動,對手下用刑,明明是屈打成招,最終卻直接將人打死,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啊。”
陳展禮伸出了三根手指,糕點鋪老板和那名警察沒能幸免於難。
那名警察老板還好,平日裡沒做過什麼好事,經常吃拿卡要,欺負過糕點鋪老板。
糕點鋪老板這次是真的冤,不過總算是死前拉了個墊背的。
“屈打成招?”
久保皺了皺眉,他知道丁墨在查內奸,76號有特高課的眼線,他同樣不願意看到。
對這件事,他的態度是支持。
“你不用管,那是他的手下,他想怎麼做,就讓他去做吧。”
久保搖了下頭,丁墨和他不一心,要是因為這件事,讓丁墨的手下和他分心,對久保來說隻有好處。
丁墨的控製力越差,他越容易架空丁墨。
至於人命,彆說三個,就是三百個,久保不會有絲毫的在意。
“大人,姓丁的這麼狠,我申請離開他的情報二處,您乾脆單獨給我立個情報科吧。”
陳展禮趁機要獨立山頭,從進入76號開始,名義上他一直是丁墨的手下。
可惜丁墨從來管不住他。
“沒必要,他又不敢對你做什麼,放心吧,有我在呢。”
久保笑嗬嗬搖頭,隻要他在,陳展禮在哪都是一樣的安全,他要是不在76號,不管是丁墨還是李誌群,立刻便要害死陳展禮。
麵對這兩個人,陳展禮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這種局麵,久保很滿意,陳展禮隻有跟著他才能保命,自己的絕對心腹就應該這樣。
“好吧,姓丁的不是人,對自己手下都這樣。”
陳展禮告狀失敗,再次罵起了丁墨。
久保習以為常,沒有在意。
陳展禮哪天若是不罵,說起丁墨的好話,那才是反常。
上海,劉信俊來到一家小旅館,這家旅館位於租界內,並不起眼。
“老爺,是我。”
劉信俊輕輕敲了敲其中一個門,很快門被打開,陳樹從裡麵探出頭,看了看四周,迅速讓他進來。
“老板,您怎麼來上海了?”
劉信俊主動問道,他是陳樹的心腹,或者說是家臣。
陳樹真正最信任的人並不是馮群和程一舟,而是他。
他沒在軍統,一直被陳樹安排在外麵,幫他做一些在軍統內不方便做的事情。
這點和楚淩雲有點類似,不過楚淩雲財大氣粗,培養的不是一個,而是八個。
“我的事暴露了,留在重慶必死無疑。”
陳樹低聲說道,他從重慶逃出來後,輾轉到了武漢,最後從武漢乘船來的上海。
一路上他非常小心,總算是平安抵達。
“您怎麼暴露的?”
劉信俊猛的一驚,急忙問道,陳樹是他最敬佩的人,也是他的家主。
哪怕陳樹現在處於低穀,他一樣認定,老板一定能夠東山再起。
“我不清楚,現在什麼情況,王家梁被抓了嗎?”
陳樹搖頭,他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許義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盯住他?
要是王躍民出了事,許義來調查還有個理由,可王家梁剛走,許義便派人來對他進行監視,實在是太詭異。
“被抓了,但抓住他的人是特高課。”
劉信俊回道,76號放出了消息,鬨的沸沸揚揚,想不知道都難。
“特高課,為什麼是特高課?”陳樹一怔,急忙再問。
“據說是丁墨先去抓的人,特高課的人突然出現,從丁墨手中把人搶走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不清楚,但人肯定在特高課的手裡。”
劉信俊就一個人,他沒敢查太多。
“麻煩了。”
陳樹眉頭緊皺,他很清楚,這次一跑,再也沒有了回軍統的可能。
幸好他未雨綢繆,提前做了布置,很多財產沒有放在家裡,劉信俊這邊保管著一些,他在上海的租界內同樣存了點。
這些錢,如果隻是生存的話,夠他用一輩子的。
但他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他不想默默無聞的度過餘生,他要報仇,把他害的這一地步的是楚淩雲,沒有楚淩雲,現在上海區的區長是他。
立下大功的人一樣是他。
能夠晉升為將軍的人,同樣是他。
屬於他的一切,被楚淩雲搶走了,他咽不下這口氣,他來上海就是想投靠丁墨,抓楚淩雲來報仇。
王家梁,算是他給丁墨的一個見麵禮。
丁墨抓不到楚淩雲,這點他很清楚,但能抓到王躍民,這份大禮就足夠重,沒想到被特高課的人截了胡。
這樣一來,他的禮沒有真正送到位,此時若是主動投靠丁墨,不僅不會被重視,還有可能被丁墨整治。
陳樹很聰明,明白這個時候不能輕舉妄動。
特高課突然搶人,丁墨肯定會懷疑他把情報賣了兩次。
“老板,您接下來怎麼辦?”
劉信俊擔心的問道,陳樹想了下,隨即問道:“我讓你買的房子買好了嗎?”
“買好了,在法租界,按您的吩咐,不大,但是安靜。”
“很好,明天我先搬去新房子住,你繼續留在外麵,兩天向我彙報一次。”
陳樹點頭,沒有足夠的好處,他不會貿然投靠,他不願再從最低級做起,起步就要高位。
他想報仇,沒有權力可不行。
76號,丁墨繼續審訊。
審了三個,死了三個。
全是屈打成招。
“主任,不能再審了。”
韓耀全苦苦勸道,丁墨審了這段時間,那些手下已是有很多怨言,不少人找他求情,讓他勸勸主任。
這些人不敢親自找丁墨,生怕被丁墨給記住。
這種查內奸的方式最毀人心,明明不是內奸,被屈打成招不說,還被活活打死。
今天是他們三個,明天就有可能是其他的人。
那些手下怎麼安心做事?
“不審了,全放了吧。”
丁墨麵帶疲憊,擺了擺手。
確實不能繼續,再審下去,手下會全部和他離心。
他不是沒有對手,能夠穩坐釣魚台。
到時候李誌群肯定會對他下手,估計現在李誌群已經在嘲笑他了。
他猜的沒錯,李誌群最近心情不錯。
上次丁墨搶走了軍統上海區的特工,並且利用他做誘餌,成功吸引軍統的人上鉤,再次立功。
打死了幾個軍統的特工,哪怕沒有活捉,一樣是大功。
丁墨最近的勢頭有點高,他不得不暫避鋒芒。
沒想到他又得到情報,並且抓住了王家梁這個重要人物,不過他的運氣好像用完了,剛抓了人,就被特高課的江騰空帶人搶走。
搶的好,幸好特高課出了麵。
否則真被丁墨抓住王躍民,以後他哪裡有機會把丁墨拉下馬,坐上主任的位置。
“你說,會不會是李誌群給特高課告的密?”
丁墨突然問向韓耀全,韓耀全一怔,他真沒想過這點。
主要是他們得到的情報時間很晚,得到情報的第二天,王家梁便抵達上海,他們可以抓人。
這麼短的時間,知情者隻有他們自己人,李誌群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有這個可能,如果他一直盯著您,肯定能發現我們的動作,他有理由和動機破壞您的行動。”
韓耀全回道,隻要不內查,主任想懷疑誰都行。
懷疑李誌群比懷疑自己人要好,死了的三個全是他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