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是他啊,我剛才沒想起來。”
郭培寧一副恍然的樣子,楚淩雲笑的更燦爛:“我說的是誰?”
“韓大。”
郭培寧心裡快速過了遍,他要打入軍統,履曆雖然是假的,但他要應付審核,所以他看過之前履曆中的同事資料。
上海的履曆中,他工作在一個小商行,裡麵隻有五個人。
這也是為了方便他的掩飾,人數太多,他需要記住的人就多。
加上他五個人,隻剩下了四個。
不是老板,剩下的三個人中,他記得就韓大身材魁梧,立刻說出了韓大的名字。
作為特工,特彆是潛伏特工,這些工作必須做足。
“錯了。”
楚淩雲搖頭,郭培寧猛的一怔,難道不是他?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中國人調查的竟然這麼詳細,連外號都知道。
“就沒有人叫黑旋風。”
楚淩雲笑著說道,郭培寧瞬間愣在了哪裡。
這是在詐他,他沒想到,楚淩雲竟然故意用謊言欺騙,盛名之下無虛士,這次他栽了,他說出知道這個外號的同時,等於招供自己是彆有身份的人。
“還不交代嗎?”
楚淩雲直直的看著他,郭培寧閉上了眼睛。
他是驕傲的大日本帝國軍官,他是精英特工,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向卑賤的中國人投降。
“用刑。”
楚淩雲沒有廢話,各種刑罰很快在郭培寧的身上輪流使用了一遍。
“我說。”
不到半個小時,郭培寧便招了,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刑罰的痛苦,太難熬,他實在無法支撐。
所有的驕傲之心,在刑具下被打的粉碎。
根據郭培寧的交代,他是陸軍情報部中尉特工,陸軍情報部近幾年發展的很快,他們開始在重要城市布局。
武漢大戰之前,他們就知道,未來長沙必有一戰,提前過來做出了布置。
軍統長沙站的擴招,讓他們看到了機會,郭培寧被派了進來,成功進入軍統。
但他在軍統,並沒有提供過多少情報。
主要是長沙站太廢,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倒是軍統的一些內部事情,他提供了不少。
潛伏了兩年,他沒想到自己這次暴露。
來的若不是楚淩雲,他或許可以繼續成功潛伏。
日本人果然在軍統安插了人,這點楚淩雲不意外,但郭培寧交代,他們情報部就隻有他一人在長沙站,至於其他的情報部門有沒有人在,他不清楚。
其實想要長沙站的情報一點也不難,他打入軍統,也是想為未來做準備。
“你的上線是誰,他在哪?”問完基礎情況,楚淩雲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我的上線是組長加藤幸夫,但我不知道他住哪,我們是通過死信箱聯係。”
郭培寧低著頭,把死信箱的地址,以及聯絡方式全部交代了出來。
“組長,死信箱那有信號,出現了新的情報。”
泥鰍出去調查,很快回來,帶回了那份情報。
郭培寧的上線,正在聯係他。
加藤確實在聯係郭培寧,想問問他有沒有打聽出來軍統總部來的到底是誰,不知道這個情況,他有點心神不寧。
“很好,馬上讓郭培寧回信。”
聯係了就好,長沙站全體被抓,楚淩雲對外隱瞞了消息,用的是總部特訓的名義,長沙站成員素質太差,接下來幾天都不準出門,接受特訓。
一般的人不會想到,整個站的人全部被抓了起來。
畢竟這是個大站,好幾百人。
郭培寧老老實實照做,泥鰍則按照郭培寧的交代,發出了回信的暗號,並且將郭培寧的情報放入死信箱。
暗中,泥鰍親自帶人盯死了這個地方,所有經過的人都會偷偷拍照,然後進行調查。
郭培寧沒查出來,是他們這在在長沙抓到的第一個日諜,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至於長沙站,楚淩雲沒有放棄甄彆。
這次找到的是陸軍情報部的人,特高課呢?
他們可是最喜歡乾這樣的事。
加藤騎著自行車下班回家,他注意到牆角的符號,郭培寧給他回了信。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去死信箱拿情報,騎著車子直接回了家。
他不知道,就他拿隨意的撇了一眼,立刻便被監視的人所發現。
泥鰍帶的是戰情組的人來監視,他們可沒有長沙站那麼廢。
經過的人全部要重點觀察,特彆是這種扭了頭的。
“照片拍下來了嗎?”
泥鰍問道,隊員立刻點頭:“拍下來了,可能不是太清楚。”
“沒事,拍到了就好,熟悉他的人肯定能認出來。”
泥鰍沒有在意,偷拍的時候,就彆想著拍出太清楚的照片。
這些照片的目的是幫他們找人,能達到目的就行。
晚上,加藤換了身衣服,悄悄出門。
“隊長,有動靜。”
泥鰍很快得到彙報,立刻拿起望遠鏡。
加藤手上提著個酒瓶,搖搖晃晃來到牆邊,扶著牆裝作小便。
死信箱就在他的旁邊。
泥鰍眼睛不眨一下,繼續看著。
撒完尿,加藤故意抬起腳,係起了鞋帶,在係鞋帶的時候,死信箱的情報已被他取走。
目標現身了。
泥鰍嘴角揚起,他並沒有命令抓人,他已經認出,來取情報就是下午經過這裡,撇了一眼暗號的那個人。
有他的照片,不難查出他的身份。
“把人給我盯死了,我回去向組長彙報。”
泥鰍命令道,他很快回到長沙站,把最新的情況告訴了楚淩雲。
讓郭培寧對比了照片,確定取走情報的人就是他的上線加藤。
“查清楚他現在的身份,另外他所有接觸的人,全部要查。”
楚淩雲同樣沒有要求抓人,既然找到了,他就彆想跑掉,先盯住,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收獲。
日本陸軍情報部確實進步很快,不過水平嗎,也就和三四年前的特高課差不多。
對付他們,不難。
回到家裡,加藤立刻取出情報,進行翻譯。
情報上是密碼,就算被彆人不小心拿走情報,也不會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
“軍統總部來的是謝子齊?他查到的小周?”
看完情報,加藤稍稍舒了口氣。
謝子齊是軍統情報處副處長,級彆很高,長沙站出了這樣的事,軍統派他過來整頓,確實有很大的可能。
不是行動處那位副處長就行,軍統總部的人也就那樣,這次不需要那麼擔心。
長沙站大牢,洪文斌正在聽旁邊的人聊天。
處死吳家瑞,有二十多個人觀刑。
最近兩天,他們討論的全是這件事,一直被關押著,所有人心裡很慌,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麼。
也有人不在意,認為戴老板就算再狠,不可能處決他們一個站所有人。
法不責眾,他們足足有幾百人。
隻處決吳家瑞,是因為他撞到了槍口上,倒黴。
洪文斌明白,處死所有人確實不可能,但他擔心的是自己。
他注意到郭培寧被帶了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郭培寧是行動組的隊員,為什麼單單把他帶出去,並且沒有送回來?
洪文斌想的很多。
洪文斌不是他的真名,他是日本人,特高課大尉特工,同樣是武漢大戰前來的長沙,後來和郭培寧差不多一起加入的軍統長沙站。
他沒在行動組,而在總務。
有機會打入軍統,特高課肯定不會錯過,不過他們不是陸軍情報部,長沙站的情況他們調查的很清楚,對特高課的威脅不大。
沒必要一定進入情報組或者行動組。
在總務組,一樣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情報。
楚淩雲猜的沒錯,長沙站就是個篩子,陸軍情報部和特高課都派了人,要是內務省,外務省,海軍部都派人來,他們可以在這裡組桌打麻將了。
甄彆並沒有停下,楚淩雲先查的是行動組,接下來擴大到全站。
找出了一名內奸,又查到了新的日諜,眼下的進展不錯,至少朝著好的方麵發展。
有問題的人,很快被楚淩雲找了出來。
先進行粗查,這個問題不一定是真有事,比如老家在日占區,又或者之前不是長沙本地的人,先選出來。
至於本地人,他們不可能是日本人偽裝,可以暫時不查。
對他們的調查,重點是有沒有被策反。
不過按照日本人的性子,如果有機會打入軍統,他們很少會策反人,日本人對策反的漢奸從不信任,遠沒有他們自己人用著方便。
但任何事沒有絕對,楚淩雲自己就在特高課安插了兩名內奸。
泥鰍找到了日諜,正在盯梢,這些人則讓朱青去核實。
朱青對劉參謀長的調查結束了。
劉參謀長欠了不少賭債,他一跑,有些債主不斷大罵,卻無可奈何。
最過分的是,他把軍部的參謀長給騙了,足足騙了五十根金條。
他說有人急用錢,這筆錢借出去半個月,回來就是一百根金條,淨賺百分之百。
半個月時間,能賺一倍的錢,那位參謀長很是心動,把金條借給了他。
沒想到劉參謀長是故意欺騙,他欠下的賭債太多,日本人不再給他錢,他還不上的話會很麻煩。
索性找個大頭,騙一把就跑。
朱青查到了這點,對那位被騙的參謀長怎麼處理,他做不了主。
不過人家是受害者,就算彙報上去,上麵估計也不會有多大的懲罰。
至於錢,這年頭誰不貪?
朱青拿到名單,立刻去做調查。
洪文斌的名字就在裡麵。
他做事沒有泥鰍那麼心細,但畢竟是老牌的情報員,之前又是組長,更是跟在楚淩雲身邊多年。
隻是核實工作,對他來說不難。
朱青核實的很快,沒有問題的去掉,有問題要找出問題,名單上的人數快速減少。
“組長,洪文斌有重大嫌疑。”
兩天後,朱青帶著調查結果來向楚淩雲彙報。
假的就是假的,洪文斌騙過了袁守旺,但他欺騙不了楚淩雲。
“他的問題是什麼?”
楚淩雲立刻問,朱青既然說是重大嫌疑,估計他的問題不小。
“他的履曆,之前是在武漢,我讓武漢站的人對他過去進行了調查,結果武漢站的人被特高課的人發現,損失不小。”
楚淩雲眉頭一皺,武漢有了損失?
一名軍統之前呆過的地方,怎麼會有特高課的人盯著。
雖然什麼都沒調查出來,但武漢站的損失,證明洪文斌確實有問題。
“武漢站現在怎麼樣?”
“被抓了三個,其他人緊急轉移,現在沒辦法幫我們核實了。”
朱青苦笑,武漢站是幫他們才出的事,如果洪文斌真是特高課的特工,他暴露的事情特高課已經發現。
畢竟是調查他的過去。
“提審洪文斌。”
楚淩雲起身,有一絲疑點他都不會放過,更不用說出了這麼大的問題。
既然有問題,那就審。
特彆是他可能暴露,在他身上,恐怕不會有多大的收獲。
“是。”
朱青應道,跟著楚淩雲一起去了刑訊室。
“洪文斌。”
戰情組的人到大牢提人,聽到叫自己的名字,洪文斌身體微微一僵。
他看向過來的人。
隻喊了他,沒有其他人。
他被綁了起來,直接送進了刑訊室。
被吊起來的時候他便明白,自己暴露了,不愧是楚淩雲,這麼快就找到了他。
他沒有存在僥幸。
“用刑。”
沒有調查出他在武漢的履曆情況,楚淩雲無法套話,直接讓人用刑。
“我招。”
他堅持了四十多分鐘,最後支撐不住,願意招供。
和郭培寧一樣,他不知道自己上線在哪,他甚至沒有見過自己的上線。
長沙站沒有多少有用的東西,洪文斌目前沒有任務,他在蟄伏。
對他啟用的方式,是收音機。
他每天晚上都會聽收音機,九點的時候若是聽到啟用的信號,他再去接頭。
又一個日諜,可惜這個日諜作用不大。
但再不大,這也是日本人。
一個長沙站,藏著兩個日諜,楚淩雲不知道還有沒有,不過兩個已是不少。
電報發到了重慶,戴老板氣的拍了桌子。
日諜無孔不入,但一次收進來兩名日諜,袁守旺太讓他失望。
“老板,袁守旺被押回來了,您要不要見他?”
齊秘書過來彙報,說是押送,事實上沒有對袁守旺任何控製,就是帶著他來到了重慶。
“不見,直接關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