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老頭子的壞脾氣一天多過一天。
“委員長，胡山秦肯定是紅黨，當初演戲拿下個延州空城，現在不斷給紅黨送人送彈藥，他該死，您早點把他撤回來調查。”
作戰會議室內，參謀部的人憤憤喊道，陝北戰事不順，紅黨本就沒多少人，胡山秦坐擁數十萬大軍，打了一年多，結果呢？
屢屢失敗，被紅黨繳獲了大量的精良武器。
更過分的是，胡山秦手下不斷有人起義，既送槍又送人，難怪會有人那麼生氣，直接說他是紅黨。
“今天不討論他的身份，主要是如何遏製陝北不利局麵。”
老頭子臉色鐵青，胡將軍是他的心腹愛徒，不可能是紅黨，但是仗打成這個鬼樣子，確實讓他失望。
原本陝北紅黨就兩三萬人，結果倒好，越打越多，胡將軍手下則是潰不成軍，屢戰屢敗。
他彙報的很好聽，屢敗屢戰，但對手和他不是一個層次，這種仗不斷失敗著實讓人無法接受。
“委座，想改變陝北局麵，必須加大力度，調重兵圍剿，隻要消滅了陝北的紅黨，他們群龍無首，其餘各地可一一擊破。”
陝北非常重要，那是紅黨的老家。
在那邊獲勝的意義遠大於其他各地。
老頭子則沉默，他倒是想抽兵，可根本抽不了，現在各地戰事全部吃緊，沒有那麼多兵力可以調動。
而且胡山秦手下兵力不少，如果認真作戰，完全有希望將紅黨消滅。
作戰會議再次不了了之。
老頭子對胡將軍依然抱有厚望，而胡將軍也不是第一個被人懷疑是紅黨的高級將領。
果黨內部鬥爭激烈，互相攀咬時有發生，要是舉報一個處理一個，果黨早就沒了人。
“哥，我想吃那個。”
大年初五，楚淩雲難得陪著楚雅逛街，楚雅像個孩子一樣，挽著楚淩雲的胳膊，十分開心。
兄妹倆相差十歲，楚雅小的時候楚淩雲便去讀大學，後來工作後更是極少在一起，從小倆人並沒有多少一起生活的經曆。
上次楚淩雲對大公子說長兄如父，並不是說說，對楚雅的事楚淩雲很上心，不管楚雅願不願意，楚淩雲都會給她規劃好未來。
“買。”
楚淩雲笑了笑，鄭廣濤立刻跑了過去，買下了楚雅看中的零食。
出來逛街，安全問題不能馬虎，趙東帶人在暗中警戒，所有路過的人，有誰的眼神多在楚淩雲的身上逗留便會引來他們的關注。
楚原和鄭廣濤和護衛跟在身邊，保證近距離不會有事。
方便刺殺的製高點全部被觀察，有人專門在車內拿著望遠鏡查看這些地方，這安保比起老頭子來也不差了。
楚淩雲有錢，安保做好一點沒關係。
甚至在楚原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有馮永等人的暗中保護。
“小雅。”
正走著，一個男聲突然傳來，楚淩雲和楚雅同時回頭，旁邊有個男人正急急的朝這邊跑來。
這邊是秦淮河，路上人不少，他穿過人群便被楚淩雲的護衛給擋住。
沒有楚淩雲的命令，彆人無法靠近。
“彆攔著我，讓我過去，小雅，他是誰？”
被擋住的是黃老師，他剛才便被被趙東注意到，見他想靠近，趙東立刻安排人重點盯著他。
楚淩雲看向妹妹。
“我同事。”
楚雅急忙解釋，跑來的人是上次她救下的黃老師，那次還讓黃老師誤會，以為楚雅喜歡她，事後更是展開猛烈追求。
楚雅已經明確告訴他，自己沒考慮過戀愛。
黃老師本質不差，就是有點執著，而且他認可紅黨，未來肯定能成為同誌，楚雅並沒有對他說太過的話。
“讓他過來吧。”
楚淩雲輕輕點頭，他大概知道是誰了，隻看他的樣子便知道對妹妹有意思。
“小雅，他是誰？”
黃老師進來後，眼睛立刻落在楚雅的胳膊上，楚雅可是正挽著楚淩雲，兩人俊男靚女，很容易被人誤會。
“我是他男朋友。”
妹妹還沒說話，楚淩雲突然開口，眼前的人不適合楚雅，既然楚雅對他沒意思，早點讓他死心的好。
“男朋友？”
黃老師更為震驚，不過他們這個樣子確實很曖昧，他馬上看向楚雅，楚雅同樣驚訝，沒想到哥哥竟然開這樣的玩笑。
馬上她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哥哥在幫他擋槍，知道她不喜歡這個人，故意這麼說。
自己的事瞞不過哥哥，楚雅早就心知肚明，所以平時做事非常慎重，黃老師在學校公開追求過她，她的身邊又有哥哥布置的保鏢，完全瞞不住。
“沒錯，這是我男朋友。”
楚雅微笑點頭，她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笑臉如同綻開的白蘭花。
哥哥陪著自己逛街，還幫她擋住不喜歡的人，能不開心嗎？
“男朋友？我不信，你是不是被強迫的，如果是你告訴我，我救你。”
黃老師眼睛瞪的滾圓，聲音更是有點發顫。
“沒有任何人強迫過我，黃老師，你看到了，我有男朋友，你可以找個更好的。”
楚雅搖頭，之前她明確拒絕，結果黃老師就是不死心，沒想到今天遇到，更沒想哥哥會幫自己。
楚原和鄭廣濤暗笑，這對兄妹正一起聯合耍人。
“小雅，走吧。”
楚淩雲拉著妹妹，幾人一起向前走去，黃老師剛想追便被楚淩雲的護衛給攔住。
站在原地，黃老師眼睜睜看他們遠去，眼中帶著濃鬱的失望和嫉妒。
很快，這股複雜的神情交織在一起，變成了怨恨。
他喜歡楚雅，是真心喜歡，楚雅不喜歡他為什麼要救他？
還拿出了那麼昂貴的新藥？
給了他希望，現在又將他的希望徹底澆滅。
楚淩雲雖然三十多歲，但他保養的好，而且很有氣質，和楚雅在一起確實顯得很般配。
兩人是兄妹，長的本就像，在外人的眼裡，他們是妥妥的夫妻相。
嫉妒讓人難過，同樣會讓人發狂。
黃老師轉身離去，他明白自己做不了什麼，很明顯，楚雅身邊男人的身份地位比他高的多，有保鏢，穿的又那麼好，一定是大人物。
他沒想到楚雅是個愛慕虛榮的人，竟然和果黨的貪官子弟混在了一起。
人家根本不是真心對她，她不會有幸福。
對偏執的人來說，他們認定很多事隻有自己才能做到，彆人不可能。
卻不知彆人能做的比他們更好。
“小雅，你年紀不小了，沒一點打算嗎？”
離開之後，楚淩雲主動問道，上次去美國，父母最關心的是他們兩個終身大事。
父母對他們有很深的愧疚感，為了彆人的孩子放棄自己孩子，好在他們的孩子非常爭氣，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沒讓他們操過心。
兩人在國外，顧不到他們，但時時刻刻卻牽掛著他們。
偶爾發電報的時候會問那麼一句，楚淩雲和楚雅的回複一樣，都是不讓他們擔心，自己有分寸。
“哥，彆光說我，你什麼時候給我帶個嫂子？”
楚雅立刻把矛頭指向楚淩雲，她是不小，但哥哥的年紀更大，早就該成家。
“再過兩年吧。”
楚淩雲輕輕一笑，他現在沒辦法成家，去解放區沒有任何可能，按照老頭子意願找個姑娘他又不樂意，或許他的出路真的要在國外。
“我也再過兩年。”
楚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哥哥說她，她要聽著，但哥哥自己沒有做到的事，讓她去做明顯底氣不足，她不怕。
……
沈陽，齊大少正帶著個人，在解放區這邊賣貨。
他們偽裝成了小販，來到了白棉妹妹所在的地方。
道觀被人檢查過，不過沒能找到他。
道觀後麵有個山洞，很隱蔽，有人來的時候他便躲在了那邊，道觀又高又破，就少數人去過，之後便沒人再去檢查。
“老大，查到了，她在合聯小學教書。”
齊大少正在休息，同伴過來彙報，來的人是以前他在培訓班的一個同學。
當時這名同學犯下嚴重錯誤，按規定要被槍斃。
是他通過自己家裡的關係保下了對方一命，後來對方坐了三年牢，出來後又是齊大少暗中資助，讓他在外麵做生意。
他對齊大少非常忠心。
原本齊大少想把他帶到東北，在暗中支持自己，但這邊局勢不穩，就沒讓他過來，徐占利不知道他這個關係。
“好，我們先回去。”
齊大少輕輕點頭，他們挑著東西離開，沈陽城內，沈漢文正和徐占利，盧明光等人開會。
“目前能查到的，是三天前林留傑買下了一個貨郎的所有東西，通過這點，我們可以判斷他們目前正偽裝成貨郎，但我們查了沈陽城內所有貨郎，還沒有找到他們。”
徐占利心腹鐵棍正在彙報，齊大少叫來的就是林留傑，徐占利確實不知道這件事，但齊大少的表妹知道。
事實上齊大少有過擔心表妹出賣他，但已經沒了辦法，必須讓林留傑過來幫忙。
他需要幫手。
查出林留傑在沈陽是最近幾天的事，林留傑的出現，徹底證實齊大少確實在這邊，沈漢文過來沒錯，楚淩雲的判斷更沒有錯。
“城外呢？”
丁慧寧問道，一個齊大少搞的他們寢食難安。
齊大少沒去福建上任，跑回東北來繼續和徐占利做對，他們兩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仇怨？
這簡直就是你死我活。
丁慧寧等人不允許徐占利出事，在這件事上肯定是站在徐占利一方。
“城外正在查，暫時沒有消息傳回來。”
鐵棍馬上回道，他現在就一個任務，全力尋找齊大少。
作為徐占利的人，鐵棍和齊大少天然不對路，之前他們沒少做對過，這次找齊大少鐵棍最積極，起早貪黑，一直在外奔波。
“不會是城外。”
徐占利若有所思，微微搖頭，其他人全看向了他。
“弟兒啊，你說清楚，為什麼不能是城外？”
盧明光首先問道，丁慧寧則露出了恍然，沈漢文則凝眉思考。
“他的目的是我，買貨郎的東西肯定是用做偵查，不是真的做生意，城外有什麼好偵查的？”
徐占利輕聲解釋，盧明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沒錯，齊大少一定在城內，鐵棍，你是怎麼查的，肯定是你查露了。”
“盧老大，冤枉啊，所有貨郎我們都查了，確定沒有遺漏。”
鐵棍喊冤叫屈，為了調查貨郎他發動了很多人，包括警察，可以確定不會遺漏任何一個貨郎。
“我大概猜到他要乾什麼了。”
徐占利突然說道，所有人再次看向他。
“弟兒，說清楚，齊大少到底要乾什麼？”
盧明光急的跳腳，這個徐占利，話老是說一半，直接說出來多好，乾急人。
“他的目標是我，不管做什麼最終的目的不會改變，他現在根本見不到我人，隻能從我身邊下手，你們是對我最重要的人，但他想對付你們沒有機會。”
徐占利很會說話，一句你們對我最重要，瞬間讓眾人心暖。
包括沈漢文。
這些日子的接觸，沈漢文發現徐占利比齊大少強的多，是個絕對的人才。
徐占利和泥鰍有點像，都是聰明人，同樣會處理關係，不過泥鰍更多是用陰暗手段，徐占利則是揮舞鈔票，用金條來做事。
“你說的沒錯，那他的目標到底是誰？”沈漢文坐在主位。
“我之前有個女朋友被齊大少誣陷為紅黨，並被齊大少害死，她有個妹妹叫白佳，在附近的紅黨地盤生活，我懷疑她是要通過白佳來對付我。”
徐占利確實聰明，齊大少做的很好，可惜林留傑被人查了出來。
貨郎的東西成為了破綻。
“你女朋友妹妹在紅黨那邊？”
沈漢文眉頭一皺，徐占利不得不點頭：“是，不過她絕對不是紅黨，丁姐見過她，多單純的一個姑娘，齊大少陷害我。”
齊大少認定了白眠是紅黨，但徐占利一直沒有承認。
一旦承認，他就需要接受調查。
齊大少確實沒有拿出有利的證據，為此兩人鬨的不可開交，死了不少人。
“派人出去找，盯住必經之路，隻要發現齊大少立刻行動，生死不論。”
沈漢文果斷下令，到紅黨地盤抓人有難度，路上殺人則容易的多，齊利民的要求是死活不論，製裁掉齊大少即可。
沒辦法活捉，那就要死的。
他在東北時間不短，若不是出來的時候說過不抓到齊大少就不回去的話，恐怕他早就離開。
“是。”
鐵棍領命，有了方向，去殺人容易的多，主要是盯守，天冷點沒關係，殺死齊大少他們會有高額的賞金。
為了賞金，他的手下不怕辛苦。
散會之後，徐占利回到辦公室，仔細思考。
齊大少針對白佳的可能性很大，他擔心的是齊大少繞路或者不擇手段，鐵棍沒能攔住他，讓白佳遭受傷害。
沒能保護白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他不允許白佳再出事。
徐占利考慮的是要不要彙報給組織。
派人到白佳身邊進行保護，齊大少一旦出現，他們還可以將其抓獲。
弊端則是容易引起彆人的懷疑。
今天他們開會猜出齊大少會去找白佳，紅黨那邊則做好了準備，事情一旦傳出來，肯定明白是他們這泄了密。
徐占利正在仔細衡量利弊。
丁慧寧兩口子不會對他做什麼，哪怕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關鍵是沈漢文。
他是總部的人。
這段時間和沈漢文接觸，徐占利對他有了一定了解，沈漢文行動是把好手，破案也有豐富的經驗，但他的腦子沒有自己和丁慧寧靈活。
但太明顯的事，肯定瞞不住他。
他這次就是為了齊大少而來，如果齊大少被同誌們抓到，沈漢文要調查清楚前因後果，然後才能回去。
如果被沈漢文懷疑，他們誰也擋不住。
沈漢文是楚淩雲的人。
楚淩雲和陳木土的關係他們上次便見識到，隻要陳木土幫忙，保密局所有人都不夠他們抓的。
想了很久，徐占利決定上報。
不上報他會更安全，但是白佳可能會有危險，他不能為了自己的安危讓白佳承受風險。
白眠的死已經讓他很難受，他絕不允許白眠的親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徐占利現在想上報比原來容易不少，他很快見到了老楊。
“如果齊大少在那邊被抓，你可能會被懷疑。”
老楊有豐富的潛伏經驗，之前便在重慶工作過。
徐占利說完，他便明白裡麵的利弊。
“沒事，我有辦法，鐵棍手下很多，肯定會泄露這件事，到時候知道的人多了就懷疑不到我的身上，畢竟是我提出來的。”
徐占利笑了笑，老楊眉頭緊皺。
知情人多點，徐占利確實能更安全，但不是說不會被懷疑，任何知情人都有嫌疑，包括保密局的其他人。
不過老楊明白徐占利的想法。
他同樣不想讓白眠的妹妹收到傷害。
最終老楊決定把這件事彙報，不僅彙報給解放區，還要上報給老家，看看柯公能不能幫他們拾漏補遺。
在情報方麵，老楊最敬佩的就是柯公。
不僅是他，所有情報人員皆是如此。
柯公是他們的定海神針，頂梁柱般的存在。
陝北，最近柯公非常忙。
戰事進行到現在，情報工作更為重要，特彆是引導果軍一些開明之士起義，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
確保自己同誌安全的情況下，想辦法策反更多果軍將領，讓他們一起加入進來。
都是中國人，減少一次戰爭，便是減少中國自己的損失。
東北的電文送到了他的手中的時候已是晚上。
柯公工作太忙，來電很多，要根據輕重進行分類，緊急電文最先到柯公的手中，接著便是各個重要人物的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