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低著頭,沒有回話。
彆說兩成,兩塊他們都不想去換,本身這次事情和他們關係不大,保密局怎麼說也是情報部門,向來是他們查彆人,局長貪戀權力,非把最能乾的楚淩雲擠走。
自從楚淩雲去了督查室,成為監督調查他們的人後,保密局有過好日子嗎?
和之前軍統時期完全無法相比。
現在又讓他們白白掏錢出去,更沒人樂意。
說是能買東西,可買的東西哪有黃金大洋好?
黃金大洋放手裡,以後貨幣怎麼貶值也不會受影響,買東西說的好聽,總要保管吧,現在又不好賣,如果政府一直控價,他們根本沒辦法去賣。
至於將金圓券兌換成黃金和大洋,銀行那根本換不到。
黑市上現在同樣不換。
沒人知道金圓券以後會是什麼樣子,黑市的商人又不傻,政府強行控製物價之後,根本沒人要金圓券。
“散會。”
齊利民起身,該說的他已經勸說,真是要錢不要命,他沒辦法,到時候隨便督查室去處置。
楚淩雲現在卡著他的脖子,他沒一點的辦法。
他鬥不過楚淩雲,影響力更是沒辦法相比。
除了繼續忍,彆無選擇。
現在他是一點不敢再去招惹楚淩雲,上次連他都查,再去招惹,指不定楚淩雲會怎麼針對他。
“看來這次要破財消災了。”
散會後,總務處兩名組長走在一起,他們是軍統時期的老人,但和楚淩雲不熟。
“不破財有什麼辦法,誰讓我們攤上這麼個局長。”
另一人不滿道,局長惹出的禍,最終卻牽連到他們身上。
開會的時候就有人說了,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可惜局長不聽。
局長怎麼兌換他們管不著,現在局長自己做樣子,連累他們一起拿錢,每個人心裡都有意見。
兩人關係不錯,私下沒少埋怨過齊利民。
“可惜我們不是戰情組的人,否則根本不用怕。”
前麵說話的人歎道,戰情組彆看在保密局被打壓,沒有晉升機會,可誰也不敢去得罪他們。
似乎戰情組的人不在乎升職,他們的心態和其他人不同。
戰情組的人更願意做事,不僅僅總部,各地都是如此。
其他人擺爛,就戰情組的人工作熱情高一點。
他們兩個和上海站不熟,但上海站的梁宇所有人都知道。
那是個真正的工作狂。
“戰情組也沒什麼好,太累。”
同伴搖頭,他們是組長,級彆不高,平時摸魚偷懶慣了,讓他們好好去做事便找各種理由,能撈錢的時候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積極。
保密局現在這樣的人不少。
“我的意思是,戰情組的人就算不兌換,督查室也不會對他們做什麼,局長更不敢去查。”
“他們換不換沒意義,他們手中才幾個錢?”
另一人愣了下,隨即苦笑道:“說的對,戰情組的人錢不多,用錢卡不住他們。”
戰情組在保密局屬於異類,楚淩雲和齊利民不對路,除了上海和福建,各地戰情組出身的人都被打壓。
武漢若不是楚淩雲親自出麵,情報組長不可能是戰情組的人。
北平稍微好點,行動組長是戰情組的人。
那是因為喬元才這個站長因為楚淩雲才當上。
如今喬元才被局長抓了起來,若不是擔心惹來楚淩雲,行動組長早就換了。
據說儲家豐到北平後非常低調,不知道是不是上海站被灰溜溜趕回來所影響,還是真的怕了督查室,總之他在北平站沒做大的變化。
僅僅是安排個心腹接管情報組,其他都沒動。
儲家豐確實聰明了,楚淩雲上次對付局長讓他明白,自己和楚淩雲完全沒辦法比。
北平站行動組長左旋是戰情組出身,他根本不敢動。
彆說現在,以後也不會動。
隻要楚淩雲還在一天,哪怕他不在督查室,儲家豐同樣不會去動左旋。
他算是看透,自家局長和楚淩雲根本不是一個層級的人。
真惹到了楚淩雲,自家局長保不住他。
保密局各站接到了通知,不少人破口大罵。
泥鰍看到電文,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福建站不會照做,而且不會有事。
泥鰍的錢就不少,他會撈錢,之前攢下了許多,沈漢文和他商量過,要不要和朱青謝子齊一樣,去香港做生意。
他問了百合,百合同意。
彆看百合出身不怎麼樣,懂的很多。
現在天下大勢根本看不透,早點準備條後路不會有錯。
組長做生意非常厲害,跟著他基本上穩賺不賠,不用有任何擔心。
他準備組長妹妹大婚的時候去提一下,然後請賀年幫他先在香港做著,賀年是他們的老長官,重情重義,不會虧待他們。
至於保密局的事,泥鰍現在也不怎麼上心。
做好了沒任何好處,反而有可能讓齊利民抓到把柄。
做的多,錯的就多。
梁宇便是看不透,或者他的性格不允許他什麼都不做,結果呢?
出了錯,被迫離開保密局。
在泥鰍看來,梁宇離開保密局不是壞事,他們和齊利民不和,沒有任何晉升空間,到了外麵他反而有可能突破。
像梁宇這樣願意做事的人,不應該困死在現有軍銜上。
鄭廣濤想出個陰招,把齊利民整的不輕。
手下的人不敢像那些大佬一樣,打電話罵他,但心裡全有著怨念,很多人不得已,拿出金銀去兌換。
換的時候,他們不罵督查室,全是在罵齊利民。
沒有齊利民主動招惹,督查室哪會刻意針對他們?
沒看黨通局便沒任何動靜。
“哈哈。”
黨通局,葉峰聽到齊利民做的事,笑的肚子疼。
齊利民啊齊利民,平時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如此犯蠢,這下好了,裡外不是人,裡裡外外的人都恨透了他。
“局座,您先彆笑,齊利民做出了表率,您是不是去兌換點?”
鮑勝群無奈提醒,葉峰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齊利民想怎麼換都行,我為什麼要去換?”
“局座,您和齊利民可是一樣,都是情報部門主官,齊利民做了,委員長會不會想著您什麼時候跟著照做?”
鮑勝群屬於火上澆油。
反正他換的很少,他的錢藏的很好,知道金圓券要出來的時候就進行了轉移。
國內沒有,他和督查室的關係也沒那麼差,更沒有得罪過楚淩雲。
葉峰一怔,隨即怒道:“該死的齊利民。”
鮑勝群提醒的沒錯,他和齊利民相似處太多,老頭子看到了齊利民的表現,他若是一毛不拔,容易被老頭子點擊。
如今老頭子對二陳也不像之前那麼的信任。
如果老頭子真讓楚淩雲來查他,他會比齊利民更倒黴。
“局座,您不需要像他換那麼多,隨便換點,表示一下即可,反正肯定有不換的人,到時候他們首當其衝。”
鮑勝群勸道,葉峰想了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換多少合適?”
“兩千兩吧。”
鮑勝群隨口說了個數,葉峰的財富肯定不止兩千兩,兩萬兩都打不住。
“那麼多?”
葉峰愣了下,彆說兩千兩,就算二百兩他也不想去換。
他的心裡再次罵起了齊利民。
“少點也行,一千兩,您不適合太少,否則引來老頭子的關注對您極為不利。”
老頭子手裡有督查室,有楚淩雲,那可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刀。
刀什麼時候落下,完全看老頭子心情。
“好吧,那就一千兩,這筆賬以後好好和齊利民算。”
葉峰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被迫兌換金圓券的責任,全落在了齊利民的頭上。
不止葉峰,很多去兌換了的人同樣如此。
齊利民被老頭子擺了一道,瞬間得罪了一大堆的人。
葉峰被迫無奈去兌換,鮑勝群象征性的兌換了五根大金條,兌換來的金圓券馬上去買東西,先存起來,避免金圓券貶值後變為廢紙。
九月初,翁院長再次來彙報。
“委座,這幾天兌換量增加了不少,特彆是南京,多兌出五萬多兩黃金,齊局長做出的表率作用很大。”
“隻有五萬多兩嗎?”
老頭子眉角跳了跳,五萬兩聽起來不少,但和南京內的權貴來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不少權貴自己手中就有那麼多。
老頭子沒奢望他們能拿出所有資產進行兌換,但到現在就多出五萬兩,讓他有點不滿。
“五萬兩不少了。”
翁院長急忙解釋,齊利民的事上報後,確實有一些權貴去進行了兌換,多是幾百兩,過千的沒幾個。
齊利民的五千兩,一絕騎塵,非常明顯。
最初他不知道齊利民是被迫,後來老頭子告訴了他原因,齊利民之前得罪了楚淩雲,生怕督查室拿這件事來做文章,主動兌換。
正好給了他們樹典型的機會。
“你把兌換的名單給我留好。”
老頭子緩緩點頭,翁院長心裡卻是一驚。
留好名單做什麼?
難道老頭子要秋後算賬?
這可不行,沒兌換的人還是太多,這些人彆說全動,動一小半就會引來天下大亂。
“委座,您要三思啊,他們不兌換就算了,百姓兌換的已經暫時夠我們用了。”
翁院長小心勸道,老頭子搖了下頭:“我沒打算對他們下手,至少讓我知道都是誰比較積極。”
“是。”
翁院長舒了口氣,不是對他們下手就行。
沒想到楚淩雲把齊利民逼到了這個程度,這次齊利民得罪那麼多人,以後日子會更難熬。
上海,大公子帶著人再次出擊。
同時他在上海組建青年服務總隊,督促商人兌換金圓券,連帶收繳和兌換,上海這邊已經拿到了黃金四十多萬兩,上千萬美元。
收獲頗豐。
巨大的收獲下,讓大公子更為激進。
王春喆被他下令槍斃,以正典刑,大公子不斷出現在記者麵前,前麵提出隻打老虎的口號後,後麵更是提出‘寧可一家哭,不讓一路哭’‘好好乾一乾,讓上海人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等口號。
大公子的行動確實很凶,不少人膽顫心驚。
兒子在上海開了個好頭,老頭子很高興。
這次兌換加上兒子在上海的收繳,短時間內他可以有充足的資金,去應對日漸龐大的紅黨。
想到紅黨,老頭子便很是頭疼。
之前想著短時間內消滅他們,現在卻想著如何自保,不讓紅黨占據更多的地盤。
他知道問題出在了哪,但卻無可奈何。
時間慢慢走過,八號的時候楚淩雲返回南京。
督查室在上海會完全配合大公子,執行大公子的命令,不需要他一直親在在場。
如今不管明麵暗裡,所有人都知道,督查室其實就屬於大公子領導。
對此鄭次長沒有任何意見。
督查室能有現在的威勢,完全是因為楚淩雲,楚淩雲是大公子的人,督查室屬於大公子完全正常。
“爸,您回來了。”
回到家中,楚淩雲馬上看到了楚元辰,父親比他早到兩天,一樣是坐飛機,婚期定的早,坐船的話怕趕不及。
“我回來兩天,你事情辦完了?”
楚元辰微笑點頭,回到國內,他同樣知道了兒子現在的厲害,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同時明白,兒子這些年一直默默在為他們做出奉獻。
他們知道自己的性子。
當初楚淩雲不是不願意擴大重慶的學校,戰時無法擴大,否則馬上帶來危險,兒子做的對,如果當初做的太大,會把日本的飛機引來。
那樣不是教人,而是害人。
老婆回來後,特意去過一次重慶。
他們原來在城外建的學校已經合並,師生還是四百餘人,不過兒子又在其他地方建了好幾所這樣的小學,現在有五千多名學生。
據說兒子一直在建造新的學校,哪裡有需要,哪裡就去建。
他對兒子的做法,挑不出任何毛病。
“還沒有,不過回來幾天沒事。”
楚淩雲搖頭,楚元辰沒有再問,兒子現在是做大事的人,雖然他剛回來,同樣聽說了上海的事。
兒子做的對,大公子做的更對。
那些貪官奸商就是該殺,全殺了都不為過。
回到家中,楚淩雲也閒不住,父母更忙,楚雅兩天後大婚,各種采購已經做完了,但其他瑣事同樣不少。
父母手中沒有多少錢,不過楚淩雲卻給妹妹準備了極其豐厚的嫁妝。
彆人有的,他們都有。
彆人沒有的他們一樣有。
這些嫁妝裝了好幾車,有些東西一輩子都用不完。
楚原是自己人,以後一直都會是他的左膀右臂,楚淩雲對他們沒有任何私心,完全的大方。
不僅如此,楚淩雲還給他們準備了美國藥廠百分之五的股份。
藥廠如果估值是十億,這就是五千萬的重禮。
美元。
妹妹妹夫以後要在美國幫他管理藥廠,給他們股份更方麵他們的工作,自家人,楚淩雲不會小氣,彆的人想要他一點股份可是難如登天。
就算是史密斯和麥克,不過是分紅,而不是真正的股權。
他們想要股權需要繼續等下去。
楚雅他們拿到的,是真正的股份。
楚原這幾天更忙,不斷的接人,督查室同樣忙了起來,鄭廣濤他們不在,嶽廣富不停幫楚原接人。
沈漢文同樣。
這幾天連保密局都沒去,天天就忙著楚原的事。
機場,碼頭,火車站,幾乎天天不斷人。
楚淩雲回來的當天,泥鰍和百合到了,帶著他們的孩子。
兩人更是連保密局都沒去,直奔楚淩雲這邊。
上海的事發生後,戰情派的人連麵子工程都懶得做,壓根不理會齊利民。
第二天,他和沈漢文,楚原一起來到機場。
和他們一起的還有謝子齊和朱青,楚淩雲若不是去老頭子那彙報上海的工作,也要過來。
賀年,許義還有王躍民到了。
他們是軍統時期的老前輩,哪怕退居二線,資曆和地位在那擺著呢,誰也不敢忽視他們。
王躍民其實還是上海站站長,隻是不再問事。
他在香港日子過的很愜意,大肆的買買買,不僅買船,還買了房子,不少的門市,以後準備在香港養老了。
不管這天下最終屬於誰,香港還是比這邊安全。
王躍民是明白人。
陳展禮晚了一點,他在上海要配合大公子,王躍民一走,上海站完全是他在管理,沒辦法這麼早過來。
他是九號下午到的南京,十一號就要回去。
賀年和許義,同樣沒去見齊利民,連個招呼都沒打。
齊利民做的事讓他們徹底失望,非要上位,占著茅坑不拉屎,把軍統帶成什麼樣子了?
這次讓保密局不少人去兌換金圓券,齊利民的威望基本完全喪失。
他以後不會有什麼好作為。
也就老頭子還倚重他,失去老頭子的信任他馬上就要完蛋,以後齊利民不會有好的結果。
戰情組各地的人紛紛趕來。
不是組長成親,但組長妹妹結婚一樣是大事,他們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聚一次,日本戰敗投降,戰情組被戴老板打散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聚集在一起過。
這樣的機會誰也不願意錯過。
天津則是吳眉峰帶著餘華強親自趕來。
吳眉峰已經投靠了楚淩雲,若不是之前做出了明智的選擇,這次齊利民肯定會動他。
吳眉峰清楚這一切,此時更不敢有任何馬虎大意,不僅來了,還帶了貴重禮物。
東北的徐占利沒來,不過卻讓人帶了份厚禮,悄悄送來。
他現在算是齊利民的人,哪敢直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