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果黨沒信心的人太多，現在賣房子有點晚，特彆是督查室不少人買的是好房子，大房子。
“能賣就賣了吧。”
楚淩雲歎道，想賣房，不大出血基本不可能。
不過想賣還是能賣出去，南京同樣有不少開明人士，甚至不少和組織那邊偷偷聯係過，還有那些從沒做過壞事的普通人，他們不怕紅黨過來，甚至歡迎紅黨。
倒是果黨之中，害怕的人非常多。
“主任，我明白了。”
鄭廣濤微微點頭，神色有點黯然，他來問楚淩雲，就是想了解楚淩雲對這次戰事的看法。
或者說，對南京未來的看法。
奇跡沒有發生，主任同樣不看好戰事，不看好南京。
連主任不相信南京能守住，那南京大概率是守不住了，接下來他們要早做準備。
其實鄭次長之前對他說過這些，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和談，如果和談失敗，南京肯定守不住。
主任的話，證明他不看好和談。
鄭廣濤不信自己叔叔，就信楚淩雲，叔叔說守不住，楚淩雲若說能守住，他馬上便會對南京有信心，會去勸督查室的人不去賣房子。
現在楚淩雲同樣不看好，他沒了任何辦法。
保密局，沈漢文來到朱青辦公室，精神頭明顯很差。
“漢文，你這是怎麼了？”
朱青笑嗬嗬問道，南京能不能守住和他已經沒多大關係，他就剩下最後一套住房，回頭不要了都行。
其他產業早就賣了，好在賣的早，現在賣至少損失一半。
“處長，我沒事。”
沈漢文搖頭，朱青明白他為什麼這樣，上次大公子說會幫他調到督查室，可把他高興壞了，督查室晉升，他到那邊做個處長完全沒問題。
本來他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不會再出任何意外，結果楚淩雲回來，又把他勸了回來。
這是好聽的說法。
難聽點就是沒要他。
沈漢文很不解，明明督查室缺人，他去督查室做行動處長多好，可組長寧可把行動處長給趙東也不讓他過去，到底為什麼？
齊利民已經對組長沒了威脅。
他不明白的事，朱青同樣不明白。
“你東西都賣了嗎？”
朱青不會主動去揭沈漢文的傷疤，問起產業的事。
“還沒有，我東西不多。”
沈漢文搖頭，他東西確實不多，他不像泥鰍那麼喜歡錢，平時不怎麼撈錢，沒買過多少東西，就兩套房子和幾間小門市，還不如他攢下的金條價值高。
“能賣的儘量早點賣，彆拖，拖久了不是好事。”
朱青好心勸道，沈漢文輕輕點頭，朱青接著說道：“把所有東西賣掉，你去趟福建吧，順便再去台灣，我總感覺這邊守不住，說不定台灣真是最後的退路？”
沈漢文愣了下：“台灣，那還不如去香港。”
朱青搖頭：“不一樣，香港是英國人的地盤，我們去了台灣，至少是我們自己的地盤。”
“南京都守不住，台灣就能守住了？”沈漢文忍不住反駁。
“南京是江，台灣是海，我不敢說永遠能守住，但紅黨沒有海軍的情況下，很難打下台灣。”
“海南呢，那裡也是島。”沈漢文再問。
“海南島水域太窄，相對容易些，而且海南不如台灣大，地理位置更比不過台灣，二選一的情況下肯定是台灣。你聽我的，先去福建，再去台灣，趁現在那邊便宜，多去買點地，放心，我不會坑你，賠了算我的。”
朱青笑嗬嗬回道，現在不少人討論和談，希望和談成功。
但真正聰明人都知道，和談沒任何作用，就算成功了不過是一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當初果黨勢大，不顧一切要消滅紅黨，如今人家勢大，根本不可能留著他們。
和談之後，給紅黨充足的時間消化發展，到時候他們輸的更慘，能帶走的人更少。
真正的聰明人考慮的是後路，不是眼前。
“好，我去。”
沈漢文總算點頭，他明白朱青是為自己好，讓他去福建找泥鰍散散心。
現在他確實想和泥鰍見見麵，然好好的聊聊天。
能讓他去訴苦的，隻有泥鰍一個。
督查室這邊，鄭廣濤把所有處長喊過去，開始安排。
有人想賣房子，不要阻攔，趕緊賣，賣了再說，就算賣賠了也不怕，督查室有錢，這點賠的起。
用不了多久就能賺回來。
全賠光損失就大了。
至於以後，一切聽從主任的命令。
等督查室的人去賣房子才發現，到處都是賣房子的人，有人不甘心賠錢，想按原來的市場價賣，結果根本無人問津。
要賣的房子太多，以至於有價無市。
也不是沒人買，但你要大出血，不出血沒有任何賣出去的希望。
聰明人選擇了降價，但也有不甘心或者愚蠢的人。
總想著和談能夠成功，保住南京，未來房子還能漲上來，可惜他們無法預知未來。
不過選擇賣房子的基本都是軍官或者政府官員，他們賠的越多，百姓越高興。
普通百姓賣的不多，倒是有不少人趁機買上便宜的房子，改善自己的居住環境。
他們沒做過壞事，不怕紅黨，反而期望紅黨儘快進城。
紅黨來了，他們的好日子才會來。
繼續被果黨剝削，這日子永遠沒個頭。
北平周邊，不少地方已經被組織占領，天津亦是一樣，數十萬大軍層層包抄，天津城內的果黨守軍正在負隅頑抗。
城內不少百姓，天天都能聽到外麵的炮擊聲。
天津站，吳眉峰正長籲短歎。
沒想到這麼快天津就要完蛋，他本以為能堅持幾個月，結果連一個月都沒能支撐。
現在大軍圍城，天津隨時可能被攻破。
他主動申請撤離天津，可齊利民就是不批準，齊利民是想故意害死他，他不會讓對方如願，如果最後齊利民還不同意，無論如何他都要撤離。
他已經給餘華強發過電報，關鍵時刻希望他找楚淩雲救自己。
隻要讓他上飛機就行。
“站長，總部電報。”
手下送來最新電文，吳眉峰猛的起身，快速接過電報。
“該死的齊利民。”
看完電報，吳眉峰勃然大怒，不顧一切當著手下的麵直接罵局長。
之前他申請撤離，齊利民說沒到時候，這次倒好，直接讓他帶領潛伏人員留在天津，等待果軍反撲。
反撲你娘。
就果黨這個樣子，還反撲，做春秋大夢呢？
吳眉峰不是傻子，那麼容易就被糊弄。
他明白齊利民是故意的，就是要留下他，借紅黨的手來消滅他。
他不會讓齊利民如意。
“給督查室發報，告訴華強真相，務必讓他救我。”
吳眉峰來到電訊組，立刻吩咐人發報，齊利民明著害他，現在他不再管齊利民，有本事齊利民你親自來天津，看你敢不敢來。
你敢來，我就敢讓你走不掉。
你做初一，彆怪我做十五。
電訊組的人立刻發報，沒多久餘華強便收到了吳眉峰的求救電報。
齊利民竟然讓他一個站長親自帶人潛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不想放吳眉峰離開，餘華強立刻起身來到楚淩雲辦公室。
“我可以救他。”
楚淩雲微笑抬頭，餘華強一喜：“我替吳站長謝謝您。”
“先彆急著謝，聽說吳站長手中有不少好古玩，放在他那有點危險，先送到我這來吧，我幫他保管。”
餘華強的笑容頓時僵硬在那裡。
他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平和無害的主任，竟然直接索賄，而且點名要吳眉峰的所有藏品。
他非常清楚，那是吳眉峰的命根子。
“我知道他在廣州還有幾個廠子，香港有他的存款，那些足夠他的開銷，如果不想死後變成彆人的東西，就讓他早點把東西送來。”
楚淩雲淡淡說道，吳眉峰是他的人沒錯，但不是心腹，更不是心甘情願跟著他。
這樣的人想找他辦事，必須付出代價。
這次是救他的命，命根子和命他需要二選一，就看他怎麼選。
“卑職明白，我馬上去告訴吳站長。”
餘華強低頭回道，匆匆離開，吳眉峰太樂觀，真以為楚淩雲什麼不要，或者隨便送點東西便會救他，絲毫不知人家胃口比他想象中大的多。
這次他算開了眼，沒想到連楚淩雲這樣的人，張起口來也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果黨都是這樣的人，怎能不亡？
他哪裡知道，楚淩雲要這些東西是不讓它們離開，被吳眉峰帶走，不是損壞到路上，就是帶到了台灣。
不如現在留下。
吳眉峰給了他個好機會，他怎麼可能放棄。
天津，吳眉峰一直在電訊室，等著餘華強的回電。
很快手下翻譯好電文，吳眉峰立刻抓了過來。
看完電文，吳眉峰再次愣在了那。
楚淩雲願意救他，但提出了條件，讓他先把那些藏品送過去，然後再安排飛機將他接走，到時候齊利民不敢找他麻煩，有麻煩楚淩雲會幫他頂著。
看完之後，吳眉峰有點不相信，再次看了一遍。
內容沒變，的確如此，楚淩雲要他所有的命根子，用這些東西來換他的命。
呆呆的走回辦公室，吳眉峰突然砸起了東西。
“一丘之貉，全是混蛋。”
吳眉峰氣的破口大罵，餘華強特意告訴他，是所有藏品，包括他送到廣州的那些，必須全部拿出來，否則楚淩雲不會幫他，他隻能留在天津帶人潛伏。
強行出來就是逃兵，楚淩雲不幫他，齊利民馬上就可以斃了他。
吳眉峰氣的渾身發抖。
過了會他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老淚縱橫。
辛苦一輩子，攢下了這麼點東西，他已經送出不少值錢的物件，沒想到楚淩雲胃口更大，一件都不給他留。
餘華強猜的沒錯，這些是他的命根子，被人強行拿走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但是不拿不行。
不拿出來，他活不了多久，拿出來至少能保命。
命根子是重要，可惜比不過性命。
性命沒了，一切都沒了，況且楚淩雲說了，他一死，這些東西還是會落在彆人的手裡，他是聰明人，讓他儘快做出抉擇。
這哪是抉擇，根本是彆無選擇。
楚淩雲果然夠狠。
難怪都說他像戴老板，他不僅對外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吳眉峰心裡充滿了怨恨，卻沒想，他根本不是真正的自己人，如果他是沈漢文，泥鰍，楚原那樣死心塌地跟在楚淩雲身邊的人，不可能這麼對他。
彆說他們三個，他連鄭廣濤都比不過，甚至比不過督查室的普通人。
對他楚淩雲不會客氣。
“給廣州發報，讓他們把東西……”
兩個小時後，吳眉峰再次過來，低沉的聲音有點沙啞，眼睛非常的紅。
他考慮清楚了，不要命根子，要命。
先保命再說。
東西沒了以後再掙，他確實還有幾個廠子和存款，一輩子也吃不完。
他告訴家人是全部送走，一件不留。
他不敢留，首先餘華強對他足夠了解。
其次楚淩雲的手段他害怕，一旦讓楚淩雲知道他偷偷截留，到時候他的下場會很慘，他不敢冒這樣的險。
東西送走，至少能保命。
信譽方麵他沒有懷疑過楚淩雲，楚淩雲向來說到做到。
“主任，吳站長同意了，已經安排人給您送東西。”
收到吳眉峰的電報，餘華強再次來彙報，楚淩雲沒有意外，吳眉峰這樣的老狐狸，隻要不他想死，東西就會乖乖的拿出來。
彆怪他趁火打劫，這些可都是他敲詐勒索，貪汙受賄而來。
取之於民，楚淩雲幫他還之於民。
以後放在博物館也比被他們帶到國外強，中華的瑰寶，被外人炒作，或者擺放在國外的展覽館內，那不是欣賞，而是中華人的屈辱。
楚淩雲改變不了太多，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回頭你去接收，找個安全的地方先放起來。”
楚淩雲微微點頭，東西拿過來，吳眉峰就不可能再有拿回去的機會。
“是，主任。”
餘華強微微點頭，小心退了出去。
日子一天天走過，南京這邊雖然有點亂，但還算安全，上海依然是歌舞升平。
他們經曆了太多，現在早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