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快拿到手。”
閔永立再次叮囑，至於陳小少爺那，依然沒有派人去盯梢。
抓不抓陳小少爺意義不大，拿到證據，抓不到人也沒事，反正抓了人他也處理不了，主要是這件事他必須做好，不給葉峰對他下手的機會。
陳小少爺年紀不大，又有個好爹，老頭子隨便一句話，就沒人能動他。
絕對是個燙手山芋。
文昌雄離開，重新回到小旅館，剛到他便收到了個好消息。
“組長，陳小少爺出去了，叫的黃包車，短時間不會回來，小八和那個小偷已經進去搜查。”
“太好了。”
文昌雄搞定叫道，不耽誤時間就行，沒想到陳小少爺這麼早便出去，省去了他把人引出來的步驟。
沒多久，小偷和手下便返回。
“長官，裡裡外外我全搜了，沒有暗格，也沒有您說的東西。”
小偷首先說道，臉上帶著點疲色，昨晚就沒怎麼睡，今天又跑出去查了一圈，沒有任何的收獲。
“怎麼可能沒有，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的查？”
文昌雄嗬斥道，小偷臉上現出點委屈，一旁的小八急忙幫他說話：“組長，他搜很仔細，很多我沒想到的地方他都查了，確實沒有。”
確實沒有，那就是沒能找到。
文昌雄明白原稿的重要性，沒有原稿這個案子就等於斷了，想繼續查下去，除非抓人強行拿到口供。
口供是有用，但要看對誰。
對付一般人不要任何證據，有口供就能斷案，甚至不需要口供，弄死都行，可對真正有背景的人，彆說口供，有十足的證據也彆想把人弄死。
這樣的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楚淩雲沒在，否則會好好表揚他。
督查室查出的罪證少嗎？
按照罪證，黨通局和保密局可不是一百多個人頭落地，殺他們兩千也沒有冤枉的，還有齊利民，按照規定，槍斃他都是輕的。
結果呢，全被老頭子輕輕放下。
“你們兩個盯好，我親自去查。”
沒辦法，文昌雄必須拿到原稿，他不相信手下和小偷，要自己親自進去搜查一遍。
兩名手下幫忙放哨，陳小少爺若是回來，立刻給他們釋放信號，他好撤離。
陳小少爺的家並不大，他父親地位很高，但財富並不是那麼多，主要是他父親太清廉，有點迂腐那種，不願意貪錢，所以他們家支持的報紙就是個小報。
他們沒有財力支持大報。
這是一間普通的民房，而且是租的。
一個房間，包括臥室和客廳在一起，昨天小偷能進來不被陳小少爺發現，足見他的能力不弱。
地方不大，搜查簡單。
床下，床後麵，所有的角落，甚至櫃子後麵，窗台，房頂等等所有地方，小偷之前都已經翻找過，文昌雄親自來，找的地方也沒有小偷全。
東西早就燒掉，灰燼被老祝帶走，他能找到才怪。
“長官，現在您相信了吧。”
小偷苦笑問道，連續的折騰，他相當於白幫忙，就給了他一千金圓券，夠乾嘛的？
金圓券現在貶值的厲害，這點金圓券現在還能吃個早餐，過段時間恐怕連個饅頭都買不到。
“怎麼會沒有呢？”
文昌雄相信了，但他明白麻煩剛剛開始，沒有證據，他們動不了陳小少爺，這個案子沒辦法繼續查下去。
“先回去。”
文昌雄沒辦法，打發走小偷，自己則回站裡彙報。
“沒有找到？”
閔永立同樣震驚，在他的心裡，既然陳小少爺有原稿，肯定會留著，年輕人非常看重自己寫出來的東西，總以為自己寫的最好，不可能丟掉。
這是他們的寶貝。
“真沒有，我親自去查了，沒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文昌雄同樣納悶，陳小少爺到底把原稿藏在了哪？
“那個社長會不會說謊？”
閔永立突然問道，文昌雄一愣，馬上搖頭：“他不像說謊，一個老頭，根本撐不過刑罰，況且就算說謊，否認就是了，沒必要承認。”
文昌雄說的有道理，真說謊，也是否認。
況且他早就認定陳小少爺手中有原稿，王社長的招供證實了他的猜測。
“站長，現在該怎麼辦？”
見閔永立一直不說話，文昌雄小心問道，閔永立眉頭緊皺，現在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原稿在陳小少爺的身上。
接下來該怎麼辦？
直接抓人，搜出存款，或者讓小偷去他身上偷，又或者派人偽裝強盜，當街抓了他搶回來？
換成沈漢文，絕對會這麼做。
但閔永立謹慎的性子，讓他沒敢異動。
過了會，閔永立歎氣道：“陳小少爺那邊不查了，把之前的口供作廢，就說報社同情紅黨，故意引誘陳小少爺發表這類文章，然後結案。”
沒拿到原稿，閔永立打了退堂鼓，他不敢冒險。
報紙上發表的東西有問題，他已經查封了報社，做了事。
反正他也處理不了陳小少爺，現在關鍵時刻，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是。”
文昌雄同樣鬆了口氣，不查最好。
什麼樣的將軍帶出什麼樣的士兵，閔永立自身膽小謹慎，不願意擔責，想的多，愛惜自己，他的手下同樣如此。
這種很容易惹來麻煩的人，不查最好。
黨通局，鮑勝群來到葉峰辦公室。
“局座，卑職請求處分。”
鮑勝群低著頭，站在那裡。
“還是沒能查出來？”
葉峰有點失望，東北潛伏人員大部分暴露被抓，黨通局損失很大，他讓鮑勝群查內奸，寄予了極大的希望。
這麼長時間過去，結果鮑勝群沒能查出任何東西。
“局座，卑職能力有限，實在沒能查出來，而且是越查越迷糊，卑職就不明白，他們是潛伏，不是旅遊，怎麼找警備司令部要槍，還給出了那麼準確的數字，過分的是，他們連領了多少部電台，多少金條和大洋，甚至租房都留下了記錄，露出的破綻實在太多。”
鮑勝群搖頭，他是故意這麼說，黨通局其實延續了中統時期不少老傳統。
早就腐敗，戰鬥力彆說增強，下降了不止一半。
他們能和保密局並列，那是因為保密局沒了戴老板後，戰鬥力同樣下降。
他們比的不是強，而是爛。
葉峰眉頭緊皺，他鮑勝群說的是實話。
這些全有記錄，紅單占領沈陽後，記錄被他們拿走，一看就能發現異常。
如今黨通局的潛伏，還保持著十年前的傳統。
也就是平級之間不聯係，上下級單線聯係等非常簡單的辦法。
早就過時。
“查不到就算了，可能泄密的地方太多，隻要和我們總部無關即可。”
葉峰歎道，他明白黨通局這次做的事漏洞太多，篩子一樣，強行讓鮑勝群查明真相有點強人所難。
“謝局座理解。”
鮑勝群立刻道謝，接著說道：“督查室的內線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情況。”
“什麼情況？”
葉峰立刻問，隻要事關督查室，他都不會馬虎。
沒升級之前，督查室就能拿捏他們，升級之後他們更沒有反抗的餘地。
“督查室上海那邊查到，我們上海站封了一個報館，抓了二十多人，然後在查陳小少爺。”
“什麼時候的事？”
葉峰猛然站了起來，督查室都知道的事，他這個黨通局的局長竟然不知情。
閔永立的眼裡還有沒有自己？
“昨天。”
鮑勝群立刻回道，黨通局的眼線都在楚淩雲的控製之內，想讓他他們知道，什麼時候知道，完全看楚淩雲的心情。
“該死。”
葉峰坡口大罵，閔永立絕對不能留，他有了反意。
昨天發生的事，竟然到今天還不彙報。
“局座，督查室的人猜測，他們查的陳小少爺，就是委員長身邊的那位。”
“什麼？”
葉峰再次驚道，隨即大怒:“你馬上去上海，把閔永立給我押回來。”
一聲不響的查陳家，閔永立有幾個腦袋？
他想死，彆連累自己啊。
難怪督查室的人會慎重，原來查的是這位。
“是。”
鮑勝群領命，外麵突然響了敲門聲，秘書彙報，電訊處處長蘇善春來了。
“讓他進來。”
蘇善春本就是從上海站調來的人，他來的正好，讓他去接任上海站。
“站長，上海站發來電報，他們發現一家報社發表疑似宣揚紅黨的文章，果斷查封報社，經過審訊，報社社長承認，是他們故意引誘陳家小少爺寫了這篇文章。”
蘇善春來彙報，葉峰卻露出了冷笑。
若不是督查室的眼線傳出重要情報，他現在還蒙在鼓裡，昨天就去查了陳家小少爺，今天卻說蒙騙。
誰蒙騙誰？
這些暫且不提，牽扯到陳家小少爺的案子，閔永立沒有第一時間上報，已是不忠。
一個不忠心的狗，還留著做什麼，等著反咬自己一口？
“你來的正好，馬上和鮑勝群一起去上海站，把上海站先給我接過來，你直接擔任站長。”
直接做站長，不是代站長，葉峰的態度表明一切，上海站必須整頓。
“是，局座，那電訊處怎麼辦？”
蘇善春一怔，急忙應道，他原本就是上海站的副站長，在總部轉了一圈，回去做站長算是升職。
電訊處長是好，但遠沒有站長的實權更大，更何況還是上海站。
不管保密局還是黨通局，上海都是公認的第一大站。
“以後再做交接。”
葉峰擺擺手，電訊處長肯定要換人，他還沒決定好給誰，現在不急。
蘇善春先離開，幫他把上海站穩定住。
“是。”
蘇善春低頭領命，早晚交接沒關係，能做上海站站長當然最好，閔永立到底怎麼得罪了局座，竟然直接將他拿下。
他沒看出這封電文有什麼不當之處。
他沒在這裡細問，反正要去上海，隨時可以問鮑勝群。
鮑勝群和他的關係算不錯。
當初他在電訊處做副處長，鮑勝群根本不管事，處裡的人事、財務全都交給了他，鮑勝群就往葉峰那彙報情況。
他們配合的很好，鮑勝群調任情報處後，他很順利便接管了電訊處。
“鮑處長，局座怎麼發那麼大的火，上海站出了什麼事？”
離開辦公室，蘇善春立刻問道，鮑勝群微微一歎：“咱們先出發，路上說。”
他們要去抓閔永立，不能讓對方知道，必須要快，還要帶上充足的人手。
閔永立在上海站多年，避免他狗急跳牆。
他們是坐火車過去。
火車上，蘇善春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
閔永立的性格他了解，畢竟一起共過事，確實謹慎，可惜他的謹慎坑了局長，之前的事蘇善春知道，局長本就有意見，結果現在又知情不報，讓鮑勝群先進行了彙報，徹底惹怒了局長。
他是活該，不值得同情。
況且他不出事，自己怎麼重新殺回上海？
當初有幾個人仗著閔永立的信任，不怎麼看重他，這次回去，定要好好的收拾了他們。
不過鮑勝群這邊一定要維護好關係。
他算是看了出來，鮑勝群絕對是能人，曆經兩任局長不倒，都成為最重要的心腹，僅僅一個彙報便弄掉個站長，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得罪。
閔永立也是自大，自以為是葉峰的人看不起鮑勝群，要是他提前和鮑勝群打好關係，哪會有這些事。
事情本不大，若是鮑勝群提前幫忙說話，閔永立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傍晚他們抵達上海。
這個點剛下班，閔永立應該回了家，他們直接去家裡等著。
確定閔永立在家，鮑勝群立刻帶人衝了進去。
“鮑處長，蘇，蘇處長，你們怎麼來了？”
見到兩人，閔永立愣了下，馬上問道，今天發報給總部，總部並沒有回複，他還想著要不要親自過去彙報，沒想到晚上鮑勝群和蘇善春突然到了。
而且是衝進了他的家裡，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