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你要答應我，不能對保密局現有框架有任何改動，我們的三年之約還沒到期，我沒動過謝子齊和朱青，你也不能動其他的人，至少一年之內不能動。”
咬了咬牙，齊利民提出條件，隻要不動現有框架就行，至少大部分重要位置上依然是他的人。
當初楚淩雲和他提起三年之約的時候，他從沒有想過，三年之後局勢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更沒想到他要拿三年之約來保護自己。
“可以。”
楚淩雲答應了，楚淩雲要的是保密局喪失戰鬥力，不是真要完全掌控這個部門。
有些東西並不是一定要自己掌控才最為有利。
“淩雲，我相信你的為人，這次兄弟可把所有一切都交給你了。”
齊利民嚴肅說道，楚淩雲再次點頭，齊利民無奈，他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現在對他來說更像個死結。
他不離開南京，李將軍隨時對他下手。
楚淩雲是有影響力，但他沒有軍權，無法保護自己，更無法讓李將軍投鼠忌器。
況且李將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就算楚淩雲去說，李將軍完全可以不在意。
離開南京，保密局就便要讓可靠的人來幫他看著。
徐遠飛最合適，但他擋不住李將軍。
翻來覆去，也就王躍民最適合，賀年都不如他的身份，不過徐遠飛必須留在南京，哪也不能去。
本來還想讓他回西南重慶，這次讓他老老實實給自己看家。
齊利民是果斷的人，第二天一早便偷偷坐火車離開。
香港，賀年和方士易一起來到王躍民家裡。
王躍民現在是徹底的甩手掌櫃，上海站交給副站長陳展禮後，再也沒有回去過，那邊的事從不過問。
甩手掌櫃當到這種程度的人沒幾個。
王躍民從不擔心陳展禮篡位，若不是陳展禮的影響和資曆不如他，站長早就給了陳展禮，這個名頭他都不願意掛。
“讓我代管保密局一切事務？”
賀年是收到保密局的電報，方士易則是收到督查室發來的通知，至於王躍民，為了省心他這裡連電台都沒有。
“沒錯。”
賀年微笑點頭，南京那邊的情況他知道，齊利民看來是被逼急了，沒有辦法才會如此。
方士易沒說話，這裡的特務一個比一個級彆高，沒他說話的份。
“搞什麼嗎，齊利民不想乾有的是人乾，為什麼交給我？”
王躍民不高興回道，換做十年前，有機會做局長他估計會樂暈過去，現在他隻想賺錢，對那個位置沒一點的興趣。
“王站長，這是老板給您的電報。”
方士易趁機把楚淩雲發來的電文遞上，王躍民一把抓了過去。
“原來是這樣。”
看完電文，王躍民鬆了口氣，是讓他代管，不是真把保密局交給他，他不需要對保密局內部的事負責。
各部門該做什麼做什麼，無需他操心。
不過需要他回趟南京，至少要回去坐鎮幾天，不能齊利民跑了，這個代管連麵都不露。
“行，我勉為其難，回去做幾天局長。”
王躍民頭抬的老高，仿佛讓他乾局長多委屈似的。
“老王，你就彆得了便宜賣乖，當局長有什麼不好，你至少做了一回局長癮，我和許義可從沒有過。”
賀年忍不住罵道，他和王躍民是老相識，很早便認識，當年他可是厚著臉皮硬生生把楚淩雲從王躍民的手裡搶走。
因為這件事，王躍民到香港後沒少指桑罵槐的說他。
每次賀年都認了，當年把人家的心肝寶貝搶走不地道，不過楚淩雲留在武漢確實屈才，南京才是能讓他真正發展的地方。
“你們想乾你們去，我正不想去呢。”
賀年這麼一說，王躍民反而來了勁，二郎腿一翹，胳膊往胸前一抱，眼睛瞄向了彆的地方。
“行了老王，彆嘚瑟了，這可是淩雲給你發的電文，你愛去不去。”
見王躍民如此，賀年不慣著他，說完轉身就走，反正保密局這邊的電報他已經通知到位，王躍民想回就回，不想回就算。
“王站長，您可以先回去兩天再回來。”
賀年可以走，方士易不行，還得在這邊哄著。
若不是他經常和這幾個大特務在一起，真的難以相信，這些特務退下來後竟然是這個樣子。
比孩子還要孩子。
賀年和許義天天鬥嘴，王躍民更是比他們更牛，直接傲嬌的像個小公主。
“算了，淩雲讓我去做局長，不能不去，先回去幾天吧。”
王躍民歎道，他心裡怎麼想的沒人知道，反正方士易沒從他臉上看出不高興的樣子。
寧城，齊利民來到老頭子身邊。
“委座，李將軍那準備對我下手，我實在是沒了辦法。”
齊利民一臉的委屈，老頭子微微點頭，輕輕歎道：“你太顯眼，他有機會不可能放過你，來這邊也好，淩雲都給我說了，他的主意很不錯，既能保住你的性命，又牢牢護住了保密局，你要記住他的恩情。”
“是，委座。”
齊利民心裡暗恨，記什麼恩，楚淩雲不是白白幫他，是他花費了大價錢買來的幫助。
幫到最後，還是讓他離開了南京。
“暫時在這邊先休息休息，等過段時間再說。”
老頭子輕聲說道，齊利民精神一震，急忙問道：“委座，咱們還要等多久？”
他問的是老頭子複出的時間，這段時間老頭子不在，他可是受夠了窩囊氣。
“不要急，該來的時候總歸要來。”
老頭子輕輕搖頭，等多久他也不清楚，首要條件是李將軍和談失敗。
一旦失敗，紅黨不可能繼續屯兵長江，對他們置之不理，接下來估計就是進攻南京和上海，武漢等地。
這些地方必然失守，屆時李將軍失去所有人信任，就是他重新出山之時。
這次來休息對他並不算是壞事，這裡很安靜，他想了很多，和紅黨作戰一開始便是錯的，他低估了紅黨的實力，打不贏屬於正常。
現在說這些已晚，他想的是以後。
西南麵對日本人的時候能守住，但麵對紅黨絕對守不住，老頭子已經有了自知之明。
海南不適合，海峽太短，而且海南更貧瘠，那裡的物產不夠支撐他們這麼多人。
台灣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若是台灣守不住，老頭子恐怕隻有流亡海外一條路可走。
見老頭子不再說話，齊利民沒敢多問。
人都到了這邊，他沒了彆的辦法，他帶了電台，會時刻和保密局總部聯絡，避免真被王躍民搶權將他架空。
幸好他不知道香港的事，知道的話會氣的吐血。
他最在意的東西，王躍民竟然不稀罕。
第二天，南京。
楚淩雲來到機場，王躍民嘴上說著不願意，身體卻很誠實，第二天一早便乘坐飛機趕往南京，來做這個有名無實的代管局長。
至少是個名。
“老師，不好意思，讓您辛苦跑這一趟。”
看到王躍民下飛機，楚淩雲立刻走了過去，微微彎身行禮。
“哈哈，沒事，淩雲，這次還得多謝你，讓我過了一把局長的癮，你是不知道賀年有多酸。”
王躍民大笑，陪著他一起來的方士易急忙轉過頭。
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
“這個位置您最合適。”
楚淩雲適合的恭維道，王躍民果然更加得意：“哈哈，你說的對，賀年和許義是沒機會了。”
王躍民與他們兩個一樣，都是戴老板身邊的老人，當初他的級彆還沒有兩人高。
結果現在他超過了兩人，至少過了把局長癮。
“您請。”
楚淩雲帶王躍民上車，方士易則跟著鄭廣濤上了彆的車，他這趟陪著王躍民一起來南京，順便一下工作，然後再把王躍民帶回去。
王躍民不需要長期留在這邊。
需要他的時候可以再來，香港坐飛機來南京並不算遠。
保密局，謝子齊，朱青，徐遠飛等人站在門口，所有處長和副處長都在，迎接他們的代理新局長。
謝子齊和朱青無所謂，兩人早就沒了乾事的心，等著以後功成而退。
沈漢文有點怨念，他不想留在保密局，一心想去督查室，結果這麼多年都沒能如願。
徐遠飛神色最複雜，他沒想到齊利民應對危機的方式是跑路。
他跑了，把自己這些人全丟在了保密局。
他臨走之前是見過這些心腹，特意說過王躍民是個空架子，他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可畢竟王躍民有名分在，到時候真的命令他們做事怎麼辦？
齊局長幫他們撐腰？
包括徐遠飛對此沒有任何信心，局長鬥不過楚淩雲，他根本不敢反對，估計到時候又是一團稀泥。
反正徐遠飛是打定了主意，王躍民的命令隻要不是太過分他就聽著。
有王躍民在，至少能幫他們頂住上麵的壓力，不至於被針對。
“來了。”
注意到車隊過來，所有人急忙站直了身子，他們本想去機場迎接，又擔心這樣太過隆重，惹齊利民不高興，好在楚淩雲通知了他們，不用去機場，在門口接他們就行。
楚淩雲和王躍民一起下車。
車上王躍民詢問過做事的底線，楚淩雲的原話是：不讓齊利民抓狂就行，王躍民瞬間理解了楚淩雲的意思。
什麼叫不讓齊利民抓狂？
隻要不動齊利民那幾個心腹就沒事，剩下的他想乾嘛乾嘛，好嗎，本以為來到這裡就是個樣子貨，沒有一點實權，沒想到還給了他這麼大的權力。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王躍民沒了顧忌，心中開始判斷該怎麼在保密局來一出大鬨天空，讓齊利民難受難受。
齊利民當初撤他的時候可是毫不留情。
“楚主任，王局長。”
謝子齊第一個走了過去，恭敬的說道，朱青，沈漢文等人紛紛上前打招呼，齊利民的人就算不願，這會也是王局長的叫著。
事實上王躍民的職務並不是局長。
他是上海站站長兼保密局顧問，代行局長職責，本身沒有局長的名義。
連副局長都不是。
齊利民生怕給了他局長的名頭，以後被王躍民霸占了位置，再也要回不來。
“進去說。”
王躍民板著臉，帶著所有人到局裡的會議室。
會議室有主位，以前開會齊利民便是坐在這，王躍民特意讓人搬了兩把椅子，他和楚淩雲一人坐一邊。
“齊局長身體不好，去寧城養病，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請王局長暫時幫他看管保密局，諸位都是軍統時期的老人，甚至是軍事情報處時候的老人，大家都是老相識，紀律什麼的我就不多說，你們好好配合王局長的工作。”
楚淩雲先開口，慢慢說道，眾人紛紛點頭。
他今天就是來給王躍民撐腰的，誰敢不聽話，甚至不用王躍民出手，督查室這邊就會抓人。
這倆人一個縣官，一個現管，誰敢把他們的話當耳邊風？
“老師，您說幾句吧。”
楚淩雲說完看向王躍民，王躍民則是點頭：“其實我沒什麼好說的，大家都認識，平時一起共過事，以後該做什麼做什麼，但有幾個任命我先說一下。”
眾人全是一愣，楚淩雲同樣看向王躍民。
車上他可沒說要有人事任命。
“湖北站情報組長田庭，提升為湖北站副站長……”
王躍民開始了人事任命，數量不多，就六個，兩個副站長，剩下的則是情報組或者行動組等重要職務，他們換下來的人，全部調回南京。
這六個人有個共同點，都是戰情組的人。
而且是做的不錯，一直被打壓的人。
楚淩雲笑而不語，王躍民沒動齊利民的那幾個心腹，提升了自己人，無傷大雅，楚淩雲明白這是王躍民對齊利民的報複。
齊利民不是壓製戰情組嗎，這次讓他壓不住。
至於齊利民回來後會不會把這些人撤下去，王躍民壓根不管。
反正他隻提拔，以後的事和他無關。
先看看齊利民有沒有這個膽子去撤，再看看楚淩雲以後是什麼反應。
“好了，散會。”
王躍民根本沒和這些人說廢話，宣布完任命就是散會，至於齊利民在老頭子身邊會不會發反對電文，不讓保密局這邊執行，王躍民想都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