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淩雲一直沒有回複,柯公便猜到因為重慶的事。
果然如此,楚淩雲和所有同誌們一樣,任何事都沒有自己同誌的安危重要,不過這次楚淩雲並沒說死,電文中他說的是會儘量爭取。
不過以柯公對楚淩雲的了解,隻要他有時間,又願意來,肯定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柯公笑眯眯收起電文,楚淩雲的事做完了,剩下的工作屬於他們。
同誌們還在重慶,並且果黨已經開始了抓人。
第二天一早,泥鰍便來到重慶機場。
昨天保密局的人在他們那折騰了一晚上,所有的角落全部搜了一遍,包括四周。
今天早上又開始尋找外麵的土地,看看有沒有新挖開的地方。
泥鰍根本沒管他們,一夜的時間足以讓徐遠飛逃遠。
若是逃不掉,那是他的命,怪不得自己。
泥鰍確實考慮過殺人滅口,但經過仔細思考最終放棄。
殺死徐遠飛容易,但風險卻比不殺他更大。
一旦被發現,他們會更加被動。
徐遠飛自己跑掉則沒任何問題,他總要出城,會留下各種痕跡,最重要的是人跑了,齊利民怎麼都栽不到他們的頭上。
徐遠飛逃掉的風險僅僅在於他被齊利民抓到。
真被抓到的理由泥鰍早就想好,根本不怕。
最終泥鰍選擇了風險最小的方式,看似放過了徐遠飛,事實上也把他逼上了絕路,真等組長把齊利民弄死,徐遠飛敢出來,泥鰍有一百種方法弄死他。
而且不用自己出手。
論歪主意和鬼點子,楚淩雲都比不過他。
“一路保重。”
沈漢文看著泥鰍上飛機,他現在還不能走,要留下來善後,不讓保密局的人隨便抓人。
今天的報紙已經印好,裡麵有不少他們安排的文章。
主要是為了保護那些開明人士,讓保密局的人有所顧慮。
與此同時,廣州機場,不少飛機等著起飛。
鮑勝群帶著人在其中。
他的飛機因為其他事情耽誤了點時間,起飛的比預計時間晚了兩個小時,等飛機的時候,鮑勝群注意到有不少人進了機場內部的場地,而且是開著車進來的。
車上的人下來,鮑勝群馬上轉過了頭。
他認出了下車的人。
先下車的是楚淩雲,之後則是大公子。
他們怎麼來了機場?
鮑勝群很快明白,他們是來接人,接重慶那邊回來的人,葉峰昨天去他說了,齊利民指責是督查室放的人,而且點名道姓說是趙三,估計兩人就是來接趙三。
事情的真相不難猜,齊利民不可能放人,肯定是督查室和大公子搞的鬼。
可惜下命令的是徐遠飛,齊利民這次有嘴也說不清。
鮑勝群不會偏向誰,他如實調查即可,查到真相讓葉峰去交代,這件事他們無需作假,實話實說。
很快鮑勝群便上了飛機,在他飛機起飛後不久,泥鰍的飛機便降落在了廣州機場。
“大公子,組長。”
走出來的泥鰍看到正在下麵等著他的兩人,立刻驚喜的叫了聲,一路小跑的下來,差點沒有摔倒。
“小心點。”
大公子急忙喊了聲,泥鰍打了個踉蹌,咧嘴直笑:“多謝大公子關心,我沒事。”
楚淩雲一眼便看出他是故意的,泥鰍就喜歡做這樣的事。
不過他不反對,能讓大公子對泥鰍更加信任不是壞事。
“沒事就好,不用那麼慌。”
大公子果然很高興,泥鰍見到他們,先喊的是自己,之後又急著下來和自己打招呼,差點沒有摔倒。
忠心可嘉。
“重慶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大公子帶著泥鰍上車,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和泥鰍、楚淩雲在一輛車上,開車的是他的心腹曾文均。
曾文均心裡有著很大的危機感。
他明白自己和楚淩雲沒辦法相比,更不可能撼動楚淩雲在大公子心中的地位,沒想到又殺出來個趙三,現在大公子明顯對趙三越來越器重。
弄不好,以後趙三會搶了他的位置。
“徐遠飛壓力太大,他知道自己就是個炮灰,又不想死,我給了他條活路,他就乖乖放了人。”
車裡都是自己人,泥鰍沒有隱瞞,實話實話。
至於曾文均他更不怕,若是曾文均敢有小心思去告密,他肯定會死的很慘。
就他們四個知道,這種事連組長都不用,他就能把泄密源頭查的清清楚楚,還能拿到證據。
“他人在哪?”大公子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沒有問他,這小子有他的精明,不會告訴我實話,現在估計已經跑遠了。”
泥鰍搖頭,沒必要問,徐遠飛隨便說個地方,然後不去,相當於沒說。
況且問了隻會讓徐遠飛警惕。
“齊利民能不能抓到他?”大公子再問,這是大公子最擔心的問題。
“師兄放心,保密局對齊利民最了解的就是徐遠飛,不可能抓到他。”
楚淩雲替泥鰍回答了這個問題,泥鰍急忙點頭“沒錯,正是如此。”
“抓不到就好,一會我要帶你去見委座,你準備怎麼交代?”
大公子放下心來,既然楚淩雲和泥鰍都說齊利民抓不到人,他相信兩人的眼光和判斷。
父親那邊是關鍵,必須過那一關。
“簡單,我已經想好了……”
泥鰍把他的應對方法說了出來,他說的越多,大公子眼睛便越亮,更是不斷的點頭。
“很好,就這麼說。”
大公子徹底放了心,若不是他知情,恐怕也會被泥鰍的說辭騙過去,泥鰍確實聰明,想到了這麼多,父親那肯定能過關。
楚淩雲笑而不語,泥鰍的解釋不說天衣無縫,至少沒有大的破綻。
主要他裡麵很多都是真話,摻那麼一點假話,更容易讓人相信。
不過真想讓老頭子完全相信很難,老頭子本就是多疑的人,不會輕易被糊弄。
這點沒關係,老頭子對他們懷疑,同樣不會真的相信齊利民。
他會做出自己的判斷。
隻要他們的解釋比齊利民那邊更靠譜,老頭子就不可能拿他們怎麼樣,這次齊利民注定要倒黴。
泥鰍辦事確實漂亮。
“淩雲,一會你去不去?”
大公子又轉過身,對楚淩雲問道,泥鰍坐在了副駕駛,楚淩雲和大公子則在後排。
“我就不去了,你們早點去解釋清楚。”
楚淩雲笑著搖頭,和之前的原因一樣,他沒必要去。
“好,我們先過去。”
大公子點頭,泥鰍剛回來,連讓他回家放東西的時間都沒有,可以看出老頭子多重視這件事。
今天保密局已經傳回消息,被放出去的人至今就抓回來三個,放出的紅黨一個都沒有抓到,老頭子氣的又把齊利民罵了一頓。
好不容易抓了這麼多人,竟然白白全給放跑。
行營,大公子剛到就被人領著進去,不需要等。
“卑職趙三,很榮幸再次見到委座天顏。”
泥鰍恭恭敬敬敬禮,他是軍人,敬禮沒錯,就是馬屁有點露骨。
“重慶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老頭子並沒有被馬屁所動,直接問道。
“回委座,重慶的事純粹是因為齊利民。”
泥鰍立刻應道,語氣很堅定,老頭子看向他,對他的回答並不意外。
泥鰍是楚淩雲的心腹,現在跟著兒子,楚淩雲和齊利民勢同水火,兒子和齊利民同樣不對付,泥鰍不可能說齊利民的好話。
“齊利民在廣州,你為什麼說是因為他?”
老頭子不是那麼好糊弄,直接問道,態度嚴厲,語氣強硬。
一般的人麵對他這個樣子,身上本能會有很大的壓力,戰戰兢兢,不敢亂說話。
“委座,他在廣州一樣能遙控指揮,您可知道我主動去找徐遠飛的時候,他對我說的是什麼嗎?”
泥鰍並沒有被影響,大小場麵他都見過,老頭子這樣唬不住他。
嚇唬人可是泥鰍的專長,更何況他背後是楚淩雲,他很清楚老頭子不敢動自己組長,心裡更沒有任何擔心。
就算被老頭子完全發現真相,最多不過撤了他的職。
撤了更好,他以後像楚原那樣跟在組長身邊,組長絕對不會虧待他。
“說的什麼?”
老頭子的問話節奏成功被泥鰍打亂,泥鰍立刻回道:“他說大公子欺人太甚,和楚主任狼狽為奸,要置他於死地。”
老頭子眉角跳了跳,徐遠飛這麼說並沒有錯,楚淩雲確實對他下手,確切說,楚淩雲針對的是齊利民,兒子和楚淩雲關係最近,幫著楚淩雲對付他們很正常。
但這句狼狽為奸他聽著很不舒服。
那是他的兒子,他怎麼罵都行,彆人罵卻不可以,徐遠飛不過是個保密局區長,竟然敢這麼編排自己兒子?
說兒子是狼或者狽,他又是什麼?
“然後呢?”老頭子繼續問。
“我告訴他嘴巴乾淨點,我們為什麼要弄死他,他不清楚嗎?”
泥鰍頓了下,繼續說道:“他就訴冤,說他沒得罪他們,得罪我們的是他們局長,為什麼盯著他下手?”
“我罵齊利民是個軟蛋,沒擔當的家夥,並且問他,是不是想讓全家跟他一起陪葬,如果他死了,齊利民能不能保住他的家人?”
老頭子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泥鰍,他在觀察泥鰍的表情。
做上位者這麼多年,他經常這麼乾,說謊的時候很多人會心虛,表情有那麼一點不自然。
他不懂微表情,純粹是他的經驗。
泥鰍表情自然,他哪裡知道,泥鰍自小就是在說謊中長大,心理早就鍛煉了出來。
“徐遠飛沒有說話,我繼續問他,你是想死還是想活,想活就不要跟著齊利民一條路走到黑,齊利民利用你不知道嗎?他已經放棄了你,對一個棄子他會怎麼做,你最清楚結果。”
“他說都是我們逼的,我就說可以給他一條活路,現在我們手上掌握著他的很多證據,他不想死必須跟著我們合作,一起把齊利民拉下來,反正齊利民已經不需要他,而且我們可以保證他家人的安全。”
老頭子依然沒有說話,泥鰍卻越說底氣越足:“他沒有答應,我看他死不悔改,就告訴他,早點把任務完成,洗乾淨脖子等我過來,然後我就走了。”
原話肯定不是這樣,但當時泥鰍和徐遠飛是單獨說話,其他人離的很遠,他們的聲音又很小,根本沒人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
關鍵是泥鰍說的每一步都能對的上,就算有人調查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見老頭子不說話,還是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泥鰍不僅沒有任何害怕,反而有點興奮。
“我剛走出去沒多遠,他就把我叫回去,問我是不是真能保證他家人的安全?我肯定說可以,我們的目標是齊利民,他不過是個小角色,如果他願意過來幫我們,對付齊利民更容易,結果他說不會投靠我們,他了解齊利民,投靠我們必死,但要我們保證他家人安全,他會幫我們。”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說不好,他已經下令殺人,讓我去幫他阻止,我說你的事我不管,要去你自己去下命令,我們不參和,然後他就跑回去打電話,讓手下停止行動。”
“他還想著把我們拉下水,故意讓我去阻止,我又沒那麼傻,我們的目標是齊利民,又不是這些人,等他打完電話我就走了,但我沒想到他會把人全部放掉,之後就聽說他已經不見了。”
泥鰍總算把問題說完,大公子極為佩服,泥鰍說的和路上幾乎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這份能力可不容易,畢竟是他自己編排的東西,並不是真實。
至於明說針對齊利民沒什麼,老頭子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內鬥,挑明了反而更高,就算有懲罰也屬於不痛不癢的那種。
“他去了哪?”老頭子終於開口,泥鰍一怔,委屈回道:“委座,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我還以為這個狗日的會投靠我們,一起來對付齊利民,哪知道他會放人,然後自己無影無蹤。”
“他既然下令殺人,為什麼突然又放人?”
老頭子從泥鰍的話中發現了破綻,直接問道,泥鰍則搖頭:“委座,我冤那,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我的計劃是不讓他殺人,然後我想辦法把任務搶過來,隻要不讓齊利民好過就行,結果這小子倒好,直接把所有人都給放了,委座,這件事真的和我無關。”
說話的時候,泥鰍是真的滿臉委屈,演的太像了。
事實上說這些的時候,他想的是自己以前受委屈的那些事,心裡是真的發酸。
以前他生活在底層,受過不少的委屈,不然哪會那麼放的開。
“你是不是冤枉我會調查清楚,你在那邊還做了什麼?”
老頭子微微搖頭,泥鰍的話他不會完全相信,不過還是信了一點,主要是泥鰍表演的很像。
“我在那邊沒做什麼,委座,我有徐遠飛的所有犯罪證據,已經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