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負責包廂服務的經理帶著幾位服務員走進來的時候, 隻覺得空氣裡的氛圍很是詭異。
待到他目光落到女孩的身上後,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這也太惹眼了。
本能使然,他自然忽略了同為男性的沈言禮, 隻對長得好看的異性感興趣。
不過也隻是晃神的一刹那罷了,職業素養當前, 他沒再分過去一分一毫的眼神。
這時候, 服務至上。
經理是有經驗, 也扛了過去。
奈何跟過來的服務員裡有些是小學徒,上來就暗暗盯著盛薔看了好幾眼。
雖然不用換盤和詢問, 但端茶遞水的事兒難免少不了。
在一行人第二次進來的時候,餐廳經理被沈言禮喚了過去。
等到之後小學徒緊跟著師傅學習服務的宗旨,還沒邁開腳步就被利落地攔住。
“你們等在原地就好了, 不用進去。”
“……啊?”
他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到底也還是乖乖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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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薔今天胃口還算行,但也吃得不多。
兩人打道回府,沈言禮開車送她回航大。
地下車庫本就冷深沉寂, 兩人從酒店裡下來的時候,涼風從逼仄的縫隙裡由四麵八方穿堂而過。
沈言禮早先脫了外套給她, 眼下穿著黑色的襯衫,碎發被車庫頂部細長的燈照出流光般的起伏。
“你這樣真不冷?”
盛薔即便有了他的外套, 還是覺得風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鑽入四肢百骸,由細縫裡滲透。
她這樣開口,嗓音都被模糊了層。
“沒事兒,真不冷。”
還沒走到車位那兒, 盛薔問他, “那……你送我以後回宿舍還是回自己那邊?”
“回宿舍,學校裡一直有人找, 我走不開。”
兩人快走到車邊的時候,盛薔的手才從他掌心裡脫落。
沈言禮感受到了,轉眼覷她。
女孩正裹在他的外套裡,長睫安靜地垂著。
他喉結微動,伸手擋了下,繼而直接將人堵在了車旁。
O@聲不斷,沈言禮動作很快,兩條長腿抵著她的,直接靠近。
盛薔因著這樣的鼻息交錯,往後邁了好幾步,直至無路可退。
她的脊背貼在玻璃窗上,隨著他斂眸逼過來的舉措,近乎是被精準而又牢牢地壓著。
這樣一番動作後,她完完全全地被圈住,也隨之被桎梏在了懷中。
眼前砸下來清落的陰影,他的麵容被黯淡的光線襯得磨砂了一片。
帶著彆樣的質感。
他眼眸生得最好,內裡細看有火星蹦濺。
盛薔愣愣地看了會兒,率先轉過眼去。
好像還是沒辦法和這時候的他對視太久。
“這兒可是地下車庫……”她提醒他。
“地下車庫還不好?”沈言禮眼角眉梢沾染了點亮色,冬夜獨有的純粹,“你知道‘地下’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嗎。”
“………”
她當然知道。
地下意味著偷偷,猝不及防。
帶著點怕人發現的禁-忌感。
可看著這樣的沈言禮,盛薔也沒太多的話能提了。
好像自從遇到他開始,輪軸上的磨盤就發生了緩緩地偏轉。
潛移默化中,她也能感知到,甚至是默許了,沈言禮之於她的不同。
凝視了會兒,盛薔試探著推了推人,結果他看起來清瘦料峭,力氣卻大得很。
輕輕鬆鬆地將她的小動作給賭了回去。
一來二往,兩人像是沉浸在了這樣追捕對方的小遊戲當中。
無聲地來來回回。
盛薔到後來率先停了動作,彎唇笑笑,喚了他一聲,“沈言禮。”
“嗯。”
“我發現你啊……”
“發現我什麼?”
“沒什麼,你自己體會吧。”
“那我還是不體會了。”左右估計也不是什麼正麵評價,沈言禮說著略略直起身來,“你今天見到我以後,就沒什麼話說?”
盛薔聽了略有傻眼,他們倆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說話嗎。
女孩認真想了會兒,難得細聲“嗬”了他一聲,用手攥了攥他的手臂,“難道剛剛我們都沒在說話?”
“我不是指這個。”沈言禮沒詳說,卻是直直地盯著她瞧,“你知道的盛薔。”
他單手拂在她腰上,細細摩-挲,沒有再多餘的動作了,卻是又重複了遍,“你知道我意思。”
盛薔抬眸看了沈言禮一眼,眸中像是涔出了清溪。
“知道……吧。”她手放在沈言禮拄在她腰側的手背上,牢牢地固定住不讓人亂動,而後才說,“你之前的比賽視頻,我有看。”
沈言禮聽了難得愣了愣,繼而沒忍住,緩緩地笑開來。
“這是哪門子的知道?”年輕男生的笑意張揚又迷人,沈言禮氣息都是火-熱的,徑自湊到她鼻尖兒那處,“你明明清楚,這會兒就是故意的吧。”
她就是故意的怎麼了。
這……也算是彙報行程了不是嗎。
可夜色太沉靜,眼前的他近在咫尺。
盛薔難得沒有縮回殼兒,“……那你要我說些什麼啊?”
“你把你剛剛那句看了我的視頻換一下說法,就是我要的。”
翻來覆去,不就是些那什麼話。
可沈言禮一副她不說就不願意鬆開的模樣,著實惱人極了。
盛薔擰巴了半晌,到底還是朝他投降。
她心窩處仿若有塊凹槽,被雨砸出坑坑窪窪的沃地,起起伏伏。
而此時此刻,那裡盈滿了水。
“你走的時候。”盛薔緩緩開口,“……確實會想一想你。”
沈言禮聽了沒吭聲,就這麼看著她。
隻是眸中黑沉得近乎見不到底,繼而彌天漫稍的烈焰席卷而上。
他單手掐上女孩的細腰,剛要俯身著探過來的瞬間。
越野車卻因著兩人動靜過大的緣由,驟然著發出“嗶――”的一聲長音。
繼而則是鳴笛一般憑空而起的聲響,反反複複地沒有個消停。
車燈也發出類似警-報的反應,隨著音調的變幻不斷閃爍。
“………”
兩人難得地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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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來發生的事過於好笑。
以至於盛薔回去後,每每想到,都還會淺淺地勾起嘴角。
有誰能知道。
向來無所不往無所不能的沈少爺。
那時候的臉色――
特彆臭。
這天又是在上航天器適航基礎,學院裡為了配合期末考,每個老師都在對應的課堂上,從頭到尾帶著學生過了遍書上的內容。
應桃和盛薔坐一塊兒。
聽到老師提及有關警-報器運用的知識,她明顯感覺到盛薔在旁邊輕輕地笑了聲。
向來認真聽講,永遠都在學院教授表彰名單裡的盛同學――
居然也有走神的時候。
應桃驚呆了。
下半節課照例是老師給予了考試前的複習時間,讓大家自主安排。
應桃這會兒沒忍住,在老師轉身灌熱水的時候問出口,“薔妹,你上課的時候為什麼突然笑了聲啊。”
盛薔視線從書本裡移開,“我有嗎。”
應桃捂了捂嘴,害怕自己控製不住就要揚起聲調,“你當然有啊……特彆詭異!”
女孩垂眼,“……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啦。”
應桃搖了搖頭,“那也很詭異啊!你之前上課不要太嚴肅哦!”
以前上課的時候,應桃實在是覺得無聊聽不下去了,想著開個小差順便找盛薔聊天,還會被她揪著強製聽課。
眼下就是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可能寒假快要到了吧?”
應桃聽到這個倒是來了興趣,漸漸地忘了自己詢問的初衷,很快便被帶跑偏,“說到寒假,你們過年留在京淮還是回去呀。”
“不確定……因為學院裡好多事要忙……書記也要找我。”盛薔想了想,難得在這時候和應桃交待了下,“我肯定要回去的啊,畢竟是過年,就是不確定要不要和我哥我媽一起走,之前他們回去祭祖,這次要擺堂什麼的,不能馬虎。”
“這樣啊。”應桃癟嘴歎氣,“還想著寒假找你玩呢。”
應桃不是本地人,但依照校曆來看,今年航大放假天數還算多。
她就預備著放假了再在航大待幾天,把京淮周遭都玩玩,等到快過年的時候再回家。
現在的年味兒沒有以往濃,家裡人聽了叮囑一番注意安全,也就隨她去了。
“沒事兒,到時候要是不能按時回去,你可以到後院來找我。”
盛薔安慰了一下,畢竟兩人之前晚上的時候有一起睡過,算是比較熟悉了。
“那也行!”應桃小小地歡呼,“那你和男神有什麼安排啊。”
說到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盛薔想了想,“……沒什麼安排。。”
“……啊。”
“寒假那麼長呢你們也沒想著一起玩個幾天,豈不是要分居兩側啦?”
聽到應桃這麼問,女孩垂眸,徑自思索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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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後,京淮航大的大一學子正式迎來進入大學以來的首個長假期。
每個學院的考試安排不同,有人考完就先放了,有人還要象征性地待個幾天才能回家。
剛入學的時候,每個人的學生證後麵幾頁都被摁了戳,算是春運期間學生票打折的憑證。
盛薔這次拿了學院裡的綜測第一,之後就在書記的辦公室裡登記今年要用到票的學生名單,順帶整理期末成績信封。
之後她則是在準備修讀空中乘務&法語雙專業的相關申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