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這樣去了,也不知道一年半載能不能見個麵了,你……應該可以的吧?”
法國國立航天航空大學的課程十分緊俏。
由於語言方麵的限製,盛薔需要花費比其他學生更多的時間,注定會十分忙碌。
而她也不是非要在臨行前問出這般的問題。
實則是因為,之前的沈言禮就半分離不得她的模樣,之後會怎樣,盛薔其實在腦海裡,也沒有個具體設想的輪廓。
“這有什麼,當然可以。”沈言禮將她翻轉了個麵,長指輕探上去,重重地捏她的麵頰,“要說有不可以的地兒,那也還真有。”
盛薔被捏得有些痛,連忙用手捂住,“嗯,你說說看,我聽著。”
“你確定真要我說?”
“………”
這個嗓調兒--盛薔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沈言禮就在這個時候出聲,“隻是突然覺得有些虧了。”
“虧?”盛薔眉尖輕蹙著,挑眉望向他。
“是啊。”沈言禮湊近她耳畔,“三年呢。”
“這不是接下來沒有你的時候,得自己來了嗎。”
“………”
她就知道。
能有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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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那天,京淮航大前所未有的熱鬨。
盛薔跟隨著學院站在操場的末端,自腳底草甸的邊沿處,緩緩揮發著炎熱的溫度。
不知不覺中,初夏迎著明媚,隨著鼓吹而來的風,拂在每個人的麵上。
盛薔穿著學士服,因為嫌熱沒有戴上學士帽,抬起擋光。
應桃拉著她各種拍照,很快因為要聯絡其他人,跑得不見蹤影。
拍完畢業照的時候,沈言禮的消息就在這時候進入。
盛薔凝神看了會兒,腳步邁開,穿梭在熙攘的人群裡。
確實離得很近,她走了幾步,目光定然,直接聚焦在沈言禮的身上。
這會兒,肖敘和程也望竟然也不在沈言禮附近。他身邊圍著不少女生,大抵是想著在畢業之時留下一張合影,互相推諉間,卻是沒有人敢上前。
年輕的男生略低著頭,背靠在稍長立著的欄杆上,身姿頎長。
優越眉弓隱在碎發裡,慵散又恣意。
盛薔定住角度,緊接著偷拍了一張。
像是心虛,很快便收了手。
而下一秒,他像是有所察覺,略掀起眼皮。
朝著她這個方位直接看了過來。
待到目光鎖定住她後,沈言禮朝著她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過來。”
盛薔湊近後,聽他開口,“你怎麼沒戴帽子?”
“熱啊。”女孩視線落在他筋骨利落的手上,“你不也沒戴。”
“我不戴是因為要留給你。”沈言禮將自己的學士帽遞給她,“戴好我們合個影。”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要求……”盛薔說著,倒也沒拒絕。
隻是她在略略摩-挲的時候,發現了略有不同的地方。
大家都是統一的彩紋,偏偏沈言禮還多了條藍色的細繩。
如若不仔細瞅,撂眼便當是沒看見了。
“你的怎麼和彆人的不一樣?”
“聽說有好兆頭。”沈言禮俯身貼近,“全校僅此一件。”
這是畢業生特有的待遇。
選取全屆最優秀的那名,由校長親自頒發。
而每每戴上特等帽的曆任學子,都用實績證明了何為京淮航大那一屆的最優秀。
不過得講究禮數――
“頭回戴的機會就給你了盛同學。”沈言禮略直起身來,倏然笑了下,“萬事在外,注意安全。”
“還有。”他說著頓了頓,不複以往慵懶的模樣,聲音皆化在了夏季鼓鼓的熱風裡,“一定要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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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國立航天航空大學位於圖盧茲,在法國西南部。
城市新舊交替,古老與現代碰-撞,隻有小部分的建築依稀保留了古老的傳統。
盛薔宿舍是學校提供居住的單人間。
從宿舍陽台向外放眼而去,皆是玫瑰紅的磚瓦。
之前應桃大致看了眼,還說她這邊的窗戶不擋光,影響睡眠。
可盛薔卻覺得剛剛好,每逢周末的時候,學習之餘能被懶洋洋的光曬著,渾身都帶著西柚味兒的滿足。
在這邊的日子相比京淮航大。
好像要過得更快。
盛薔的交際不算廣,除了班上認識的同學,其餘時間更愛自己一個人走走逛逛停停。
這天周末,她被手機的嗡嗡聲吵醒。
是肖敘撥過來的視頻通話。
甫一接通便是熟悉的嗓門,“薔妹子,你那邊幾點,我們在這兒等晚上的花燈呢!”
“我這邊是下午了。”
盛薔說著複又看了幾眼,肖敘給的鏡頭裡,好像是一個半開放的露台。
應該是山頂上的私人餐廚。
“哦哦,提前說聲元宵節快樂啊,你們那邊比我們這邊慢!”
元宵節的夜空,滿城燈火,星點燃焰,天際接連成橙熾的一片。
他們應該是去鄞城過花燈節了。
盛薔笑起來,“也祝你元宵節快樂啊肖敘。”
這樣說著,還沒等她問起沈言禮。
肖敘提前轉了鏡頭過去,嘻嘻哈哈,“我就是想給你看眼你男人,難得一見啊,我們沈少還有喝倒的時候。”
盛薔還沒來得及細瞥,肖敘的手機被奪走。
繼而畫麵裡顯示的是寧遠雪清臒的麵容。
隨後是肖敘的嚎聲――“G你一個大老爺們,守著我老大是怎麼回事兒?”
寧遠雪嗓音淡然,“你不守隻能我來守。”
他們一行人,這會兒難得清閒,好像格外熱鬨。
盛薔搖搖手,連忙喚了幾句。
“G……你們怎麼不讓他喝少點?”
“我又不是你,勸不住。”肖敘這會兒複又奪回手機,“他現在很少喝了,今天抽風了吧,剛剛一聲又一聲地喊媳婦兒,我要嘔了真的,迫不得已給你打個視頻,讓你樂嗬一下。”
樂嗬沒有,盛薔手裡的動作皆停住。
將指尖放在屏幕上,略略放大。
畫麵中的人麵容輪廓被勾畫得愈發利落。
年輕的男人半闔著眸,明晰指骨間緊緊攥著一樣東西。
彆人看了也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
唯有盛薔知曉,那是她之前給兩人做的姻緣結。
姻緣結在這樣火紅喜慶的背景裡,熠熠而來。
中央處的暗扣上綴著一對鴛鴦,反麵的「禮」字洇著紅,和結上的麵料融於一處。
這樣的承接,跨過海洋,飛躍地平線。
和成排的海鷗結隊,和遠方的天際相合。
姻緣結像是有隱形的線索,將兩頭緊緊地接連在一起。
盛薔聽著手機那端的熱鬨歡呼。
心頭攢動。
她抬眸朝著外麵望過去。
成片結著,堆著而來的春日新綠抵到窗前,暖靄的光線直直攝入,襯得空氣裡的粒子起起伏伏。
可她的心卻是平穩的。
時間瞬移,秋消冬延,又是一年而往。
新的道路,也即將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