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江珮渾身難受,胸口更是憋悶異常,她咳著,想要擺脫那可怕的窒息感,水從她的嘴角流出,沿著腮頰落入地上的泥土。
她的腦袋疼得厲害,周圍一片嘈雜,像戲班子要開鑼之前,鬨哄哄的。可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她根本睜不開。
“活著她還活著”有人大呼小叫著。
“造孽啊年紀輕輕的就尋死,有什麼想不開”那是貌似帶著惋惜的語氣。
“就是啊,這才結婚半個月,董家待她也不錯”女人之間附和著,多少帶著些幸災樂禍。
江珮的耳朵嗡嗡作響,她想開口告訴這些人,她不是尋死,她隻是不小心滑到了荷花池裡。
忽的,身子被人拉起,下一瞬,江珮便趴到了一個人的後背上。那人背起她,一句話也沒說,邁開步子走出人圈。
身後的議論聲漸漸遠了,依稀還有刻薄之語傳來。
江珮渾身濕透,濕噠噠的發梢貼在臉頰上。混沌的腦子裡出現了另一股記憶,那是不屬於她的,而且越來越多
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江珮被放了下來,倚坐在一塊石頭上,一件衣裳搭在她的身上。緊接著又被人背著繼續走。
江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是渾身難受得又不像。她的身子弱,實在受不住又昏睡了過去。
正是三伏天,天氣悶熱難當,即便是日頭落了西,依舊沒有讓人好受半分。沒有一絲風,路旁的楊樹無精打采的,葉子一動不動,倒是樹乾上的鳴蟬聲嘶力竭,不知疲倦。
董誌兆一路沉默,背上的就是他半月前剛娶的媳婦兒。並不像夥計們口中所說的那樣,媳婦兒是又香又軟,又乖又惹人疼的,他娶得這個倒更像是冤家。
從水庫回家還要走上一段,他選了一條人少的小路,這些日子村裡的人不少等著想看董家笑話,爹娘為此也沒有好臉色,回去後家裡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想到此,董誌兆搖了搖頭,背上的可真是個麻煩。當初隻見一麵便定下婚事,現在想想的確草率。
再次醒來的時候,江珮躺在一床鬆軟的被子上,隻是四周一片漆黑,並不知道身在何處。她眼睛轉了轉,所以現在她這是占了彆人的身體了
正想著,外麵傳來說話聲,是一個女人,聽起來火氣不小。
“真是了不得了,都去尋死了要死就走遠點,死在家門口膈應人”董母的嗓子尖,但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隻是在屋裡罵著。“真不知道她爸媽是怎麼教的整天頂著一張哭喪臉給誰看”
“娘,先吃飯吧,都涼了。”董誌兆看著空空的桌子,心裡也明白今天晚上誰也沒心思吃飯了。老娘的脾氣厲害,在街上又好麵子,今天的事著實氣得她不輕。
“還吃飯,氣都氣飽了。”董母坐在東間的炕上,雙腿耷拉在炕沿下,抬手指著西間的房門,“你說,咱家是不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跑來禍害咱家”
人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現在全村的人都說江珮是跳水庫尋死,以至於自己的娘也是這麼認為的。可董誌兆並不這麼想,和江珮交集了半個月,他知道江珮有自己的理想,不是個隨便會尋死的人。今天這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你就知道不說話。”見著自己的大兒子不搭自己的話,董母數落道,“你該好好管著她,不聽話就狠狠收拾她一頓。你看村裡的媳婦兒哪個是不聽話的”
為了安撫老娘,董誌兆嗯了聲,把話題轉移去了彆處,“娘,政方家蓋房子,說要借咱家的梯子。”
董母耷拉著臉,“去吧。以前咱家蓋房子,人家也來幫過忙的。”接著想到了彆的事,“政方的媳婦快生了吧進門不到三年,老二都快有了,上哪兒找這麼好的媳婦兒”
董誌兆知道這是娘心裡對江珮不滿,沒有多說什麼。兩個妹妹在裡間安安靜靜的,自始至終就沒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