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排地瓜嶺開始,董卓高高的舉起钁頭,然後找準地方落下,再輕輕一提,地瓜便被帶了出來。
一棵地瓜會結不少,一個個的粉紅色的外皮,大的小的抱在一起。
“今年的地瓜收了。”董母拿起一個掂了掂分量,“這個得兩斤了。”
江珮和董淑蓮一人拿了一個簍子在地裡撿著,沒一會兒工夫就滿了簍子。然後,董卓便挑去山坡下麵,那裡停著小推車,把簍子裡的地瓜倒進小車的大竹筐裡。
從外麵回來的董誌兆沒有上山打石頭,放下車子就來到地裡,把滿了的小車推回家去。一個上午,董家兩塊地裡的地瓜全收完了。
幾個人一起往回走,董卓扛著钁頭,還是不和大兒子說一句話。倒是董母問著,“這兩天怎麼瘦了?”
“沒有,我吃的很多。”董誌兆道。
“你四爹怎麼說的?”董母又問。
“四爹說讓我回來等著,有信兒就跟我說了。”
總覺得大兒子這次的事做得和彆人不一樣,董母還是有些擔心的,“等分了地,先把地種好。當年鬨饑荒的時候你還小,記不住,這什麼時候都要有糧食。”
“娘,我知道了。”董誌兆點頭。
董母嗯了聲,慢了腳步和最後的江珮一起走著,“淑蓮的身上好了不少,她說是你給的偏方?”
“我有個認識的人,當時也是發燒燒起的皮炎,用了這方子,後來就好了。”江珮道,“我就給淑蓮試了試,想著或許有用。”
這個媳婦心裡有自己的閨女,董母有些欣慰,“好幾年了,怕是血液裡都帶上這病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就是彆讓她受那麼些罪就好。”
聽著董母的歎息,江珮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的麵前,母親總是笑著,可是背後她看見母親哭過,歎息過,以至於美麗的她早早地生了白發。
“其實我這心裡不好受,我悔恨的不行,要是那天她沒上山……”董母又是一歎,“到現在找個人家,心裡都怕人家會不會嫌棄她?”
看來到底是親生孩子,就算平日裡董母多偏心小兒子,心裡還是疼另外幾個孩子的。
因為分家單上寫著,所以董誌兆和江珮分了一些地瓜。今年收成好,院子裡堆了不少。接下來就要給地瓜分分類。
好看的,沒有傷痕的地瓜要單獨撿出來,留著做明年的地瓜種;再好一些的就是平常吃的,這些的話放在院子裡曬一曬,會更甜,然後存放進家裡的地窖;剩下的有傷痕的,小的,白瓤的就用來切地瓜乾。
由於在等四爹的信兒,董誌兆沒有上山,在家裡幫著江珮整理地瓜。他坐在院子裡,手上戴著一隻豬皮手套,準備切地瓜乾。
擦板上,中間鑲著一把倒著的刀刃,刀刃和板之間有著不到一公分的縫隙。董誌兆帶著手套的手抓起一個地瓜,便在擦邊上上下切著。
厚薄一樣的地瓜乾從擦板上滑下來,掉進簍子裡。切完了以後,便去到村後把地瓜乾曬開。
村後是一大片裸著的大石邦,因為經年日久的風吹,地表上的那層沙土已經吹掉,露出了埋在地底下的花崗岩石層。這是一處連著後山的斜坡,由於大而且乾淨,村裡人都把地瓜乾曬在這裡。
找了一處位置,江珮和董誌兆將簍子裡的新鮮瓜乾,一片片的鋪在石頭上,秋日裡日頭好,又乾燥,沒幾日功夫,就會將瓜乾曬透。中間閒著可以過來翻一翻,晚上便過來收回去。
乾完這些回到家,董四爹已經來了董家。下午正好沒有課,便請了假過來,說是已經聯係好了石材的買主,明日人家就過來看看。
這是好消息,證明前幾日的勞作沒有白忙活。董誌兆很高興,連著本來擔心的董母也稍稍鬆了心弦。
第二天到了,董誌兆和江珮早早的去了石場等著。
看著那一堆摞得整齊的石頭,董誌兆心裡有字兒緊張,萬一人家買主看不上怎麼辦?有好幾次都緊張的搓著手心。
上午十點左右,並不寬的上山土路上,想起了拖拉機的聲音,回蕩著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