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燈全開了,董淑蓮在正間給江珮下麵條;董淑月忙著點爐子。熬了近一晚上,也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現在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董母找了搪瓷茶缸,扣過來放進臉盆裡,缸底放上三張黃表紙,壓上三支香。手裡的火柴一滑,火苗燃起,她在黃表紙的四個角點上。
一邊點火,董母的嘴裡念叨有聲,“江珮啊,回家吧……”如此,念叨了許多遍。
終於,紙快要燒儘的時候,茶缸下的水,咕嘟嘟的冒著水泡。董母鬆了口氣,“回來了,可不就是西南方向!”
三支香被點燃,插到香爐裡,擺在正間的灶前,三縷細煙嫋嫋上升,最後散在空氣裡,留下了淺淺的味道。
董誌兆從前屋回來,石場那邊的事兒,他已經交代給薑政方和大偉了。至於他,現在隻想陪著自己的媳婦兒。彆人都看不出,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發抖。
以前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現在董誌兆徹底體會了。江珮找不到的時候,他心急如焚,害怕……
老屋這邊,做完了麵條,董母帶著兩個女兒回去了。
炕上暖了,江珮凍了一天的身子,慢慢好了起來。小桌上熱氣騰騰的麵條,上麵一個荷包蛋,董淑蓮做事情向來簡單直接。
屋外風雨不歇,老屋安靜。當正間屋門關上時,江珮才恍然覺得,短短不到一日,卻像是過了很久。
董誌兆掀開門簾進來,直接坐到炕上,一把抱住江珮。
“咳咳!”江珮被勒的厲害,卻又眷戀這份溫暖,手裡的筷子不知道怎麼放才好。
“你餓嗎?”江珮問。或許董誌兆也沒有吃飯,他似乎更累,他找她跑了不少路……
“我找遍了整座山。”董誌兆突然明白了什麼是失而複得,那種喜悅無以言表,“你知道,我怕死了!哪裡都找不到你。我甚至以為,你是不是回到你的世界了?”
“我在啊!”江珮嘴角輕輕一扯,她的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她。
“嗯。”董誌兆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們有沒有傷你?”他將她扶正,眼光上下搜索著,當看見白嫩脖頸上那圈刺目的掐痕時,他眼中再現冷意。
“我沒事兒。”江珮笑笑,她不想董誌兆為自己擔心。一切可怕已經過去,以後會好好地。
“我就應該再讓蘇巧多插老兩幾刀!讓他慢慢斷氣兒!”董誌兆伸手摸著江珮的脖頸,眼中深深的心疼。
江珮一聽這話卻是渾身一冷,她本來想忘掉那股惡心的血腥,吃一點兒麵條,好讓自己暖和過來。現在董誌兆地話,讓她徹底不想吃了。
“你是說……”江珮猶豫的問著,“你知道蘇巧會對付老兩?”
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董誌兆歎息一聲,乾脆直接將江珮圈腰抱住,“有什麼難的。大海一出現,這兩個人就會徹底反目。”
“大海?他是怎麼找到蘇巧的?”這時候的江珮,腦子裡才想起了在鴿子溝石場的事兒。很多她都不明白,想弄清楚。她一直都被綁在那裡,外麵發生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先吃飯,你吃完了,我才告訴你。”董誌兆把筷子重新送回江珮的手中。
江珮看了董誌兆一眼,不滿的哼了一聲,“全部都說出來!”對著他,她就是這樣,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可以做,而他,總是無限度的任由她。
“說,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董誌兆端著小桌上的茶碗,把溫熱的水送去江珮的唇邊,“啊,張嘴!”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他來喂水?心中雖是這麼想著,可江珮還是低頭,嘴唇碰到杯沿,輕輕吮著溫水,暖意直達心底。
“你怕嗎?”董誌兆問,到底媳婦兒嬌弱,當場看到那副血腥場麵,會不會有不適。
“以前,在家裡時常會有這種事的。”江珮放下筷子,麵條已經吃光,碗底殘留著一點兒湯汁。“就是家仆犯錯,會打板子,會發買。那邊比這邊世界,更加殘酷。”
董誌兆鬆了一口氣,沒有嚇到她就好。“我本來不知道你丟了,隻當你一直留在家裡。石場的事兒太多,我沒辦法回家吃飯,就叫誌聞回家來告訴你。”
自然,那個時候江珮已經落到了蘇巧手裡,家中肯定無人。董誌聞找遍村裡沒找到,這才跑回石場跟董誌兆說。
“石場炸了,你怎麼樣?”江珮問,她抱住董誌兆的胳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當時蘇巧特意讓我看的,我就看見石場崩塌,一片煙塵……”
“我那時候正好不在,跟著誌聞在找你。”董誌兆道。“但是,石場其實並不嚴重。蘇巧不會埋炸*藥,應該隻是粗粗放的;加上陰雨,所以威力並不大,隻是把一層地皮給炸了。”
爐子上的水壺冒出了蒸汽,兩人依舊依偎在一起,不舍分開,任由開水咕嚕著。
“就是那個時候,老兩趁機跑了?”江珮聲音懶懶的,聞到的全是熟悉的,讓她安心的氣息。
“對,他趁著慌亂逃了,往山上跑了。”董誌兆拉了被子給江珮搭在腿上,“可能他想辦法弄掉了銬子,然後又跑回了鴿子溝的石場。”
“你還沒說,大海的事,你們怎麼盯上這個孩子的?”江珮又問。
“這不是找不到你,然後隻能村裡每家都去看看。後來五娘到了閆家,在閆家的正間看見了咱家的雨傘。”董誌兆繼續道,“當時五娘也沒有多說,就說自家的雞跑了,到處看看。”
自家的雨傘到了閆家?這是怎麼回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