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了穿著暗金色僧衣的空耳正回頭看著她,眼中似乎藏著詢問關切。
見她目光投來,他又迅速轉回頭去,宛如一切都沒發生過。
花哨不禁笑了下。
溫承望疑惑的看了一圈:“你笑什麼?”
花哨說:“沒什麼,想起一個人而已。”
她這句話傳進空耳的耳朵裡,不由得背脊一僵。
溫承望也沒在意,很興奮的問起來她是跟誰學的功夫。
花哨隨便敷衍了他幾句。
.......
李珠翠從今天下午開始就覺得心有點慌。
一直到現在的淩晨深夜依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睡不著她就爬起來,披上衣服坐在院子裡,撐著下巴看著容榮的房間發呆。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口袋一直沒送出去的鋼筆。
幾天前娘破天荒的給了她三塊大洋,說是大姐給的,讓她自己去衣裳店做身衣服。
李珠翠沒舍得去,花了一塊大洋去金筆店挑了一下午,買了這隻說是英國運來的派克鋼筆。
剛開始她還不敢進,畢竟有前科,金筆店的老板還當她是賊。
但兜裡的三塊大洋給了她底氣,李珠翠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進這家店,把大洋拍在櫃台上,生澀又彆捏的說出“派克”的名字。
她隻知道這一種鋼筆。
因為容榮有一支,他很喜歡,總是隨身帶在身上,給病人開藥方也都是那支筆寫的。
但它壞了好幾次,總是寫不好,還漏墨。
容榮一直舍不得丟,湊合著用,漏出的墨總是把他漂亮的字跡染臟。
他還用過這支筆寫過她的名字,笑容滿麵的一個個字的指給她看,嗓音低沉:
“李、珠、翠...你知道珠翠是什麼意思嗎?”
李珠翠看著他的笑容都有點呆了,搖搖頭。
她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寫了教她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寫出來長什麼樣。
“是珍珠和翡翠的意思,都是很貴重的東西,人人求之。”他笑著說。
人人求之...
李珠翠恨不得把這話烙在自己的靈魂上,輪回轉世也要銘記於心。
容榮是第一個不僅不介意她的劣行,還耐心的教她認字讀書,教她待人處事的人。
從他寫下她名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她畢生的渴望。
可是,喜歡他太痛苦了。
他那麼好,又會認字讀書,又能行醫濟世。
她好高興,又好難過。
難過自己不過是個貧家女,文盲,小賊...
她明明連一秒都不曾擁有過他,卻感覺失去了他千萬次。
就這樣一直坐到天亮,她才對自己的這種很傻的行為搖搖頭,回房間穿衣服洗漱,到點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容榮去九康堂。
“昨晚沒睡好嗎?”容榮注意到她眼底的青色,詢問道。
李珠翠揉了揉眼睛,垂下頭說:
“昨晚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很心慌,容掌櫃...我想回家一趟。”
昨天晚上她就想回去,但太晚了,總歸打擾。
容榮淺笑道:“去吧,給你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