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聖晶石抽卡是一件容易上頭且常墜機的運動,而藤丸立香,人類最後的禦主為了封印自己抽卡上頭瘋狂氪金的人類劣根本性,毅然決然地走上了封鎖卡池理性攢石的道路。
不到萬不得已,她甚至不會走向通往卡池的道路。
——一旦走上那條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一定要抽抽抽抽抽抽,抽到耗完最後一張召喚符,最後一課聖晶石為止。
與遊戲不同,現實中的召喚從者具有唯一性,於是卡池隻會出現三種情況,極少數情況下掉落從者,偶爾抽出禮裝,大部分時刻都是扔三顆聖晶石下去,連石頭麵觸碰池水底部哐當的回響都聽不見。
空空如也。
“出貨吧出貨吧出貨吧出貨吧出貨吧出貨吧出貨吧……”她富豪般揮灑小山似的聖晶石,眼底充斥著癲狂的魔性,碎碎念好像變成了如尼文排列組合後形成的扭曲字符,任何人、或者英靈都不會想靠近瘋狂抽卡的禦主。
墜機了怎麼辦?
……
“瑪修?”憂心忡忡地目送藤丸立香離開後,瑪修便回到監控室,梅林悠哉悠哉地仰躺在活動椅上,顯示屏畫麵已切換至新聖杯。
和以往的聖杯不同,它受到了惡性魔力的侵蝕,說白了就是第二個安哥拉紐曼,金黃杯體中盛放的不是耶穌之血而是此世之惡。
瑪修問梅林:“汙染聖杯的是誰?”對這問題的答案,她不是那麼有自信,也並非一無所知,梅林是在阿瓦隆凝視地球的永恒的英靈,幾乎沒有細節能夠逃過他的觀察。
“你不是早猜到了嗎?”梅林說,“就是太宰啊,和他一個世界,開幕前死亡的太宰。”
“不能算完全的汙染,可他確實同寄居在書上的聖杯產生了共鳴,以至於確保如果不是織田作拿到聖杯,便會對橫濱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為織田作的複仇吧?”
瑪修想,特異點形成的原因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她在心中列出了幾個點,隨後向梅林發問。
“你覺得哪裡奇怪?”梅林說。
“書的來源。”瑪修說,“真的會有從天降臨的聖杯嗎?如果織田作說的是真,最後一頁的字起碼是有人提前寫好的,而且……”她沉默一會兒說,“我有的時候會想,太宰先生,他是真的希望前輩從卡池中抽出織田作先生嗎?我不那麼認為,他渴望的或許是再次打開平行世界的橫濱,見到織田作先生而已,而每日掛在口上的,說想要前輩抽出織田作,隻是他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
這涉及到一個複雜的哲理問題,就是說太宰治歸根結底不想看見織田作變成英靈,他天天掛在嘴上的隻是口花花,隻是欺騙自己為了迦勒底而戰的理由。
他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隻是還能與活著的織田作再一次相遇。
“……”梅林喝了一口茶,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他隻是問,“為什麼這樣想?瑪修?”
“因為……”她說,“太宰先生是寧願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織田作先生對吧,他的奉獻中其實也有主觀意識,就比方說他從來不認為可以長久地活下去是是件好事。“瑪修說,“如果織田作真的永遠都隻能坐在英靈座上,他不會高興的。”
“唔——”
“前輩說感覺能抽出織田作先生。”瑪修說,“我覺得很怪。”
“不。”梅林說,“當然不奇怪,哪怕隻是平行空間中的一條支線,世界也不是圍繞著太宰治轉動的。”
“難道隻有他能夠得到書,能夠與其他世界的自己聯係上,能夠走進次元魔女的店鋪嗎?”
[次元魔女……]瑪修也從其他英靈的口中聽見過其名,她隻覺得腦子裡的幾條線被連通了,掩蓋住未來的蒙蒙的霧靄被清爽的風吹散,展現出的真正的麵貌。
“如果不是得到了自身的同意,英靈是絕不會形成的。”梅林說,“那為織田作先生,恐怕是早已想到太宰會做什麼,才早早許下願望吧。”
……
“你的願望是什麼?”壹原侑子詢問。
“願望。”織田作波瀾不驚,“這能實現的話,大概就是有個我能活得足夠久,到還能見到太宰為止吧。”
“我做了一個夢,那家夥為了不讓我死,做了許多瘋狂的事。”他有點困撓地伸出手指頭撓臉頰,“真奇怪,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重要的人,無論如何讓他陷入絕望,都是我的問題,正因如此要找到解決方式才行。”
“想要實現你的願望,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才可以。”壹原侑子說,“比如按照正常的收束時間線,你與太宰治之間的存活比例是1:1,一半世界中的你死去了,一半世界中的他死去了,你與他是隻能存在一的命運共同體,了不得的孽緣。”
“怎麼樣,要不要用平行世界自己的命運來交換?”
“可以。”織田作點頭。
“我希望在某個世界中,我與他都能不受限製地活下去。”
“這是我的願望。”
……
“所以說。”梅林三言兩語敘述了作為源頭的小故事,還有織田作的願望,“完整版的故事。”
“挺有趣的吧。”他說,“從來都不是單方麵的追求,在圓滿的故事中他們倆付出的同樣多。”
“是喜劇故事哦。”
……
如果藤丸立香聽過梅林的話,一定會說:“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苦情劇故事,簡直像是昭和時代的愛情。”
這絕對是關於太宰治與織田作相互奉獻故事最精妙的點評。
可惜她沒能聽見,現在的藤丸立香正瞪大雙眼,一動不動凝視著發光的池子。
[不、不會吧,才30顆石頭下去就出貨了?難不成真是方差巨大萬事皆有可能?]
……
珠世夫人的請求被理所當然地拒絕了。
麵對呈惴惴不安之色的蝴蝶香奈惠,她極輕微地歎了口氣說:“感謝您的幫助,不過沒關係。”她說,“我早就猜到了,大部分人類都不願同鬼產生交集。”
人類與鬼的關係,簡單來說就是貓和老鼠,食物鏈上的次序關係不可顛倒,你見過不恐懼貓的老鼠嗎?人是不可能對以自己為食的生物和顏悅色,珠世因早就看透這點而不對人類的善意抱有期望。
可偶爾,不,到鬼殺隊後,她卻產生了源自內心的異樣悸動,想去探究,想去挖掘,想知道更多,這種衝動是模糊的,沒有突破口的,就像是源於女性本源的執著與第六感,不斷催促著她進行深層的挖掘。
與蝴蝶香奈惠分彆後她走在蝶居未封鎖的長廊上,正值夕陽西下,右手邊是草宣色的舊門牆,湊近了還能嗅到植被受陽光曝曬後的芬芳,左手邊是開放的庭院,向院落延伸遮蔽住細雨的屋簷同樣能遮擋住傍晚時分的落日餘暉,她站在陰暗處,不算太好受,卻也能克製住全身上下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