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甘露殿卻又來了人,她凝睛一看,跪在圈椅之下的,彩衣妙齡女子,正是今日在宮宴上所見的那位。
她勉強打起精神,抬起眼瞼,看向跪在跟前的緋衣。緋衣生得美貌,卻兼有漢家女和胡女的長處,高鼻深目,然而嘴唇飽滿,略帶粉色,肌膚勻淨白皙,身材修長纖細,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娘娘,奴婢緋衣,是來……伺候娘娘的。”
嶽彎彎半睜著明眸,一動不動地凝著她,繼而,搖了搖頭:“不不不,你弄錯了,今夜你們的王子將你送給了陛下,而不是送給我了,所以,你應該去伺候陛下,而不是我。”
聞言,緋衣怔了怔,像是羞澀了起來,垂落了纖長白膩的脖頸,然而連耳後根和脖頸處,也都漫上來了一層緋紅,似又塗抹了上好的粉花胭脂。
“娘
娘,奴婢一切聽從娘娘安排。”
嶽彎彎窩在自己的圈椅上,抬起了一雙玉足,打了個哈欠,見時辰實在不早了,她困得厲害,不曉得元聿那邊還有沒有精力,反正也不歸她管了。
她又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地道:“我沒安排。不過陛下現在應該還在含元殿,你若是想伺候他,就過去吧。”
緋衣伏地叩首:“多謝皇後娘娘。”
緋衣人走了,嶽彎彎困得就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妝成偏偏又來喚醒了她,被喚醒的那一瞬間,嶽彎彎實在是無奈,妝成問她可要沐浴,然後回床上去睡。
天氣太冷了,嶽彎彎不想沐浴,就說了回床上睡,於是妝成扶著她,便坐到了榻上去,她胡亂蹬開了鞋履,撩起大被就蒙住了頭。
妝成又是詫異,又是無奈。
皇後娘娘來宮裡學了大半年的禮儀,好不容易學到了雍容端莊之態,如今卻是連裝也不願再裝一下了。
但她如此反倒坦然自在,妝成身為下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嶽彎彎側著身子,將被子一卷。
聽到身後妝成放下了簾帷,歎了一聲,好像出去了,她也撇了撇嘴。
今夜裡因為宮宴,乳娘早早地帶著青鸞下偏殿去睡了,誰也再礙不著她睡覺了,嶽彎彎也不想再讓任何人打擾自己的好夢了,索性大被蒙頭,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她似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響了起來,還以為是妝成去而複返,她在裡頭唔了一聲,口吻有些埋怨。
猝不及防,卻聽到一句:“嶽彎彎,你何意?”
那聲音聽起來沉怒無比。
嶽彎彎一怔。
算算時辰,緋衣到含元殿,他再從含元殿過來,中間恐怕停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他……好像沒這麼快。
嶽彎彎的被子被一隻大掌無情地掀開了。
燭火的幽光一瞬之間奪人視線,隻見身前的元聿,衣衫完整,發冠一絲不苟地出現,冷眸若星,怒意隱現。
他冷冷睨著她,又問:“你何意?要將朕分給她人,你當真舍得?”
在發現那個不明不白的女子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含元殿,被他喝斥之後,為了躲避責罰,她供出了是皇後讓她過去的時候,元聿平複了大半夜的心猶如再
度中箭。
她何意?竟如此不介意、坦坦蕩蕩地將女人,迫不及待地塞給他?他不信,若今夜真的有了什麼,她心裡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先帝朝時後宮的爭鬥,元聿是早有領教,並且是從血水之中蹚出來的。那些你爭我奪的手段,無非是為了固寵,贏得皇帝的真心。
他免了她的爭鬥,也把心交出來了,他不信她能視若無睹,竟如此輕易地與人分享。
如果真的心無芥蒂,那就隻有一個理由——
不愛。
那些在他看來,猶若胡話般的豪言壯語,再度充斥了元聿的耳鼓。
曾以為她不過是說氣話的元聿,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感。就在今夜,她答應稚燕王子之請,以那般毫無所謂的態度,接受他所相贈的舞姬之時,驚怒和恐慌種種的情緒,便一直在他身上竄動,猶如跗骨之蛆。
荒謬,他身為天子,竟然為了一個婦人的去留,如此在意,在意到麵目猙獰,露出這般低三下四的姿態。
嶽彎彎的被衾被他拉了出去,退到了腰腹處。
她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望著燈火葳蕤裡頭,慍色過火,實在有點出人意表的皇帝陛下,道:“反正我是不會給你生兒子了,也不想生了,過個不久,我一走,你的這個皇宮裡,還不是三宮六院嬪妃無數,早一天晚一天沒什麼區彆。陛下,你就好好適應一番吧。”
作者有話要說:芋圓:怎麼辦,老婆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管我不在意我不喜歡我了……
我要寫的是階級身份不對等造成的必然的矛盾,大家彆罵女主也彆罵男主,女主出身在這個位置上,加上男主處處瞞著她,她的目光肯定處處受限,而男主也是,他最需要的是對妻子推心置腹,然而因為種種的經曆,他從來就沒學會過這件事。磨合中,認清對彼此的深愛,才是支持著他們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前文伏筆也比較多了,才設了這麼一個爆發點,攤手。但這並不意味著就不甜了,彎彎和我,都隻是在逼著元聿,逼著他說話。如果元聿一直隻是這樣而已,彎彎就會真的接受不了而離開了。如果他真的臨幸了彆的女人,或者為了要兒子選妃,她會走得更加決絕。(but芋圓童鞋是專一的?(????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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