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將他推進無妄淵,開始了那場曠日持久的魔冥混戰。
白骨少年從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魔冥怨靈,像大海裡的魚一樣,全都彙集在一個黑漆漆的空間裡,它們互相廝殺,互相蠶食。
周圍全是殺機。
為了活下去,白骨少年鼓起勇氣去廝殺,打得過他就打,打不過的他就將他們吞掉。
他不停地吞食周圍的魔冥,黑色的魔氣從他的口中吸入,隨著他吞噬的速度,心裡的魔鬼也越長越大。
而他的白骨身,也被周圍的魔冥咬得支離破碎快要散架了。
白骨少年已經支撐不住,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
就在這時,前方有一個紫魔冥朝他襲來。
紫幽火瞬間包圍了白骨少年,將他裹在裡麵熊熊燃燒。
“嗷——”白骨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在火光中絕望地掙紮。
紫魔冥又輕鬆解決了一個對手,剛要轉身,忽然聽到身後驚天動地‘崩’地一聲。
紫色的火光將整個無妄淵都照亮了。
出手的紫魔冥驚異地轉身,見到方才他揮出的那團紫幽火轟然炸開了,被裹在裡麵的那具白骨也炸得無影無蹤。
然而更令人驚駭的事情還在後頭。
爆炸的火光逐漸變成了黑色,黑魔火苗先是一簇簇從無妄淵下麵升起,彙聚到半空中凝聚成一團,黑魔火越聚越多,凡是靠近黑魔火範圍的魔冥全都被灼燒成了灰燼。
在紫魔冥無比驚恐地神色中,黑魔火中漸漸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影長袍狂動,廓影如裁,漆黑冰涼的雙眸裡燃著嗜血殘佞的天魔之火。
他緩緩抬起頭,幽寒的長眸涼涼掃過麵前一群魔冥,邪獰地勾起血色的唇,聲音冷到了骨子裡,“受、死、吧。”
天魔出世,不費吹灰之力鎮壓了無妄淵所有的魔冥。
他強勢收服了三個之前為爭搶魔獄之主位置而打得頭破血流的紫魔冥。
四分五裂的白骨本體被他重新拚湊起來,煉成了傀儡,成了他最稱手的武器。
白骨一出,片甲不留。
所以,成魔的白骨少年,從不輕易祭出自己的本命武器。
……
幻境中,歸無胤殘佞邪惡的臉逐漸模糊。
白月微微歎了口氣,耳邊卻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嗚咽聲。
她低頭一看,竟見到白骨少年弱小無助地趴在她的腿邊,它將腦袋擱在白月膝上,低低地嗚咽著,像一隻無助地迷失方向的小狗。
白月辨不清此時的白骨少年究竟是傀儡還是歸無胤,但她願意在看完他悲慘的一生經曆後,給他一些溫暖的撫慰。
白月抬起手,撫上白骨少年的腦袋,輕柔地撫摸著。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從沒有得到過愛的孩子。
從始至終,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嚶……”白骨少年嚶嚶低咽一聲,愈發將腦袋往白月手心蹭了蹭,就像一隻終於找到願意喂養它的主人的狗狗,滿心歡喜地靠近她。
“乖,沒事了。”
白月低頭,神色柔和地看著白骨少年。
雖然他沒有臉,也沒有五官,隻有一具瘦骨嶙峋的白骨。
可是在此刻白月眼中,他是最值得被疼惜的人。
宋雨娘啊宋雨娘,你究竟知不知道,因你的意念執著,親手將一個純真善良的孩子送進了魔鬼的深淵。
白骨少年在白月的輕撫逐漸祥和下來,溫馴乖巧地任她撫著腦袋。
庭院中的投影幻境漸漸消失,周遭的場景也重新回到了白骨魔殿。
四周火光通明,殷狂風和宋雨娘也仍被綁在水塔中。
白月撫摸的手忽然一頓。
因為她的指腹摸到了頭發,這發絲冰涼順滑,透著些寒氣……
白月微微挑眉,麵無表情低頭一看,歸無胤像一隻大型黑犬一般閉眼享受地靠在她的膝上,正倦懶地享受著她的撫摸。
“……”
白月嫌棄地嘖了嘖唇,重重地一巴掌拍下來,“起開!”
如果說她對白骨傀儡多有疼惜,但對眼前這個死變態,那就是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了。
集世間所有惡念邪靈之大成而生的天魔,能討人喜歡嗎!
歸無胤腦袋被打了一巴掌,也清醒過來,他麵不改色從白月的膝蓋上坐起身,在狂二瘋狂抽搐的眼神中袖袍一揮,懶懶支著下頜吩咐,“繼續上刑。”
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狂二欲言又止,正想再勸勸老大彆在娘娘麵前做的太絕了,您老人家剛才還恬不知恥地靠在人家腿上求摸摸呢,怎麼這才一轉眼就又要打殺人家的手下了呀。
旁邊白月慢吞吞出聲,“歸無胤,放了他們吧。”
“你說什麼?”男人嗓音沉冷涼薄,早已不見方才的溫和。
“我說,放了他們,也放過你自己。”白月轉頭,眸光平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