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醒後,容真就發現府內多了不少暗衛。
也少了一些仆人。
衛長彥上朝時,突然貼著他頸間道:“不屬於咱們園子的雜草都拔了,王妃隻管在家曬太陽便是。”
容真捏緊他的官服衣擺,最後隻道:“小心。”
對方沒回話,俯身在他下唇上輕咬一下,轉身出門。
衛長彥一直到晚上都沒回來,韓戈全天守在容真的院子裡。
阿蟲原本練完功要回去,容真說他字沒練好,留他在屋內繼續溫習。
天色逐漸晚了,阿蟲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沒一會兒,睡著了。
容真將他抱到偏房的床上,蓋好被子,出來便看到韓戈。
容真問:“秦王府現在是什麼情況?”
韓戈低聲道:“被圍了。”
容真:“皇上的人還是襄王的人。”
韓戈搖頭:“都不是,不過是以吳侯爺的名義。”
吳侯是襄王的一派。
容真明白了。
秦王夠雞賊。
此時大殿上已亂成一團。
皇上癱坐在龍椅上動彈不得,宮內太監宮女侍衛全部被同樣穿著皇家侍衛衣盔的人用刀架住。
地上血淋淋的一片,死了不少人,拿著劍的吳侯爺和皇後躺在地上,已沒幾口氣了。
衛長彥站在龍椅旁,笑道:“父皇,兒臣救駕來遲!你看看,他們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弑君!幸好兒臣及時趕到,留著了父皇一口氣,可真夠累的。”
龍椅上,穿著龍袍的男人死死地瞪著他,眼珠周遭血紅一片:“你——大、大逆不道……”
昔日不怒自威的皇帝,如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瞪著眼,忽然看向下麵的秦王,顫聲嘶吼:“你、你們……”
秦王跪在地上連忙歎氣道:“兒臣冤枉,兒臣可什麼都沒做啊!”
可圍在殿上那些人,又有哪個不是秦王勢力布局之下的?
“父皇彆生氣了,”衛長彥起身,將不久前被皇帝扔在地上的信箋慢悠悠撿起來,一點點扔在他腿上,“二哥當年通敵,我以為你知道真相後,總會有悔有愧,可你隻字不提宋家,隻將二哥囚禁於府中……父皇這番仁慈,不但感動不了我那位二哥,還逼得他聯合吳侯與你的皇後內外接應,同宦官合謀要殺了你!哈哈哈……這長生丹成了索命藥,若不是兒臣和三哥及時預知留了後手,誰能救得您啊父皇?您怎麼還怪我們呢?”
皇帝拚命瞪著他,恨得目眥欲裂。
衛長彥懶懶地吊起眼尾,似是不耐煩了,看向下麵的秦王:“三哥,我看父皇病了,需要慢慢休養……”
秦王這才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又避開對方視線,摸著下巴道:“五弟說的是,這宮中最近越來越亂,總有人要加害父皇……咱們得把宮中的壞人換一換,保護好父皇才是!父皇他好著,當年五弟母妃一案和宋將軍的那些案子,才能翻嘛!”
衛長彥緩緩笑起來,似乎真的很開心,轉身竟像個孩子般在龍椅前蹲下,趴在中年男人的大腿前:“那就多謝父皇了……哎呀,父皇可彆再生氣,對身子不好,兒臣看了也難過,您放心,兒臣定會全力保護您,就算您現在真的想去死……也死不了了!”
“……”
被囚在大殿上的幾位臣子各個低著腦袋,完全不敢說話。
秦王嘖了聲,朝他們看過去:“你們這是乾什麼?皇上被奸人所害,我和五弟前來救駕,大家現在不都安全了!還害怕什麼呢?快快快,都抬頭開心點兒啊!”
“……”那些人一顫,將腦袋垂得更低了,一個膽小的甚至直接濕了褲子。
秦王噗嗤一聲,連忙以袖遮臉,很快又咳嗽一聲,拍拍衣袍,起身走過去大聲道:“五弟彆玩了,縱然長夜漫漫,也有天明時,咱們得趁著父皇還有精神,趕緊把案子給他看了……”說著,就將那信箋兩手打開,垂眼一瞥,臉上的笑便蕩然無存,“這滿朝文武都在,也算是個見證!”
……
容真在府內又待了兩天,衛長彥依舊沒回來。
京中諸位大臣府前都被宮裡來的重兵圍上,襄王府也不例外。
在第三天的時候,宮裡總算傳來了消息。
卻是一狀帶著血淚的罪己詔。
其中說到幾場陳年舊案……
舊案就此翻起,尤其是三年前的關於宋將軍通敵一事。
其中細節與證據和證詞全部對上,除了隱去具體軍情,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全部公布出來。
忠良抱冤而死,奸人廟堂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