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來,你的心不在唐家村。”
空氣安靜了起來。
唐文力深深吸了口氣:“真有選擇的話,沒誰想留在這裡。是唐老師你想的太簡單了。”
容真點頭:“很多事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你要想出去,困難的地方就得直麵克服,你妹妹學校的事,你既洲哥可以幫忙,我出去的話,也會帶奶奶一起走,跟你一樣,奶奶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所以這事兒也算不上幫你,是咱們互相照料,到時候咱們可以住近一點兒,平時你照顧不來,就把文佳放奶奶那兒,兩人也算做個伴……你不也用急,慢慢考慮,我放暑假才走,到時候文佳正好也放假,大家都方便。”
唐文力皺眉,往旁邊瞥了梁既洲一眼,沒吭聲。
容真知道他的顧慮,說:“梁家的家底咱們也都知道,你要是不放心,這件事告訴你在村裡親近的人或者你親戚,每段時間固定打電話回來,萬一聯係不上,就讓他們報警……”
唐文力聲若蚊呐:“我不是這意思……”
容真:“但我希望你是這意思,謹慎是好事,外麵騙子多,你真決定出去,留個心眼總比什麼都輕信強,這不是壞事。”
唐文力不吭聲了。
半晌後,一直沒說話的梁既洲淡淡道:“要麼現在決定,要麼暑假前給個話。”
他說話總有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唐文力有些緊張。
唐文力來回捏著拿根煙,目光沒有焦點,嘴巴緊閉地想來想去,最後滿腦子都是自己曾經在在爸媽墳前發誓要留在唐家村照顧好妹妹的畫麵……他一時有些透不過氣來,突然起身道:“唐老師,回頭再說吧。”
容真不算意外,這個決定對他而言不是那麼容易下的,除此之外,信任也是一個問題,他不著急,起來送人出去。
走出院門時,唐文力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他。
容真:“不是幫你,我已經說過了,咱們是互相照料,我家裡有個放不下的老人家,你家裡有個放不下的妹妹,這不,正好湊一起了。”
唐文力腳步一頓,接著什麼都沒說,抬腳往前走入了黑夜裡。
接下來的幾天,劉秀梅身體逐漸恢複好了,容真也回學校開始繼續上課,期間向校長提出了暑假前離職的事。
校長和知道這事的老師都很詫異,怎麼都沒想到一向安靜脾氣好又敬業的唐老師會突然辭職。跟他確認再三,看他怎麼都不改主意,才知道他是認真的。
校長很開明,最後也沒多說什麼,得知他要去B城闖,還特意給了他幾個那裡的熟人名片,說是萬一有事提他的名字去找,他朋友會儘量幫忙。
估計用不上,但容真還是很感謝。
辦公室的許老師知道這事兒後很難過,某天在容真放學後主動找他,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容真委婉拒絕了。
對方眼睛微紅,捏著拳頭似乎下了什麼決心,正要說些什麼,容真先一步開口道:“許老師,其實我想去B城,還有個原因,但沒和彆人說,你也彆告訴彆人。”
女人呆了下,瞬間點頭:“我肯定不說,你說!”
“我之前有個喜歡的同學在B城工作,這次就是想為他博一下。”話是編的,沒有同學,隻有周廷。
他能看出許老師對自己有意,現在他還沒徹底離職,以後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果許老師剛剛說的是那方麵的話,必然是沒有結果的,除此之外,對方以後在學校見到他怕是總會尷尬。
根本沒可能得事兒,何必讓人上個班都不舒坦。
索性他先斷了對方這個念頭。
廊道安靜了幾秒,容真笑道:“許老師,那我先走了。”
許老師一下回過神來,牽強地笑了聲,落寞之餘又慶幸自己沒那麼快把那句話說出口,抬頭輕聲道:“好,唐老師再見。”
走出校門時,梁既洲正在外麵,推著他那輛二八大杠,不知等了多久,眼潭幽深,遠遠看著他。
容真有些雀躍地走過去,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附近沒什麼人,他笑道:“回家啦!”
聽到那句話,男人動作微滯,薄唇往下壓了壓,跨上去騎車載他離開。
這次沒走平時的水泥大路,而是騎到了路程比較繞的小路。
小路經過一部分田地,之後就是山林,傍晚幾乎沒人往這兒走。
騎到寂靜無人的山林旁時,梁既洲驀然停下,腳輕鬆地撐著地麵。
容真立馬抱著他的腰問怎麼了。
梁既洲聲音很低,讓他到前麵來。
容真一愣,想起對方之前說過的話,等手好了,就那樣載他。
那樣把人放杠上坐著,騎車的時候就像抱著一樣。
他臉上熱熱的,慢慢地下了車,剛挨到男人身前就被立刻抱住。
附近野草繁高,像是牢牢把他們遮擋住的圍牆,就算遠處來了人,一時半會也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這讓梁既洲更加肆無忌憚地抱著他親。
容真嘴唇被啃得紅嘟嘟的。
男人貼著他的唇,啞聲道:“戒指戴上。”
容真聲音翁翁地應一聲,從脖子裡掏出戒指。他把戒指掛在平時戴的玉佛繩了,掖在領口裡,彆人也看不見。
戒指剛拿出來,就被梁既洲挑走,親自給他套在無名指上。
容真順著去看他的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也戴上了。
對方在他的手和戒指上分彆親親,之後就將人抱到了前麵的杠上側坐著,怕容真坐著不舒服,小心調整了下,弄好後就將人整個兒環在懷裡,慢悠悠地往前騎行。
傍晚的風很清涼,容真欣賞著兩邊的山野,心情出奇得好。
為了方便梁既洲騎車,他身子略微縮著,這樣一來,對方就將他抱得更緊。
一呼吸,鼻息間全都是專這個男人的味道。
路上有小石頭,車輪碾上去會微微晃動,最後一次晃動時,他聲音很低地叫了聲老公。
車子一下晃得極其厲害,很快又恢複了平穩。
車速變快,視野兩邊的畫麵在迅速後退,他的頭頂被人重重吻了下。
容真聽到梁既洲沉聲道:“彆怕,我一直抱著真真。”
他沒害怕,叫那一聲老公,也隻是因為突然間想叫,所以就叫了,但容真並沒解釋,甚至不到一分鐘就又叫了一聲老公,聽對方呼吸變亂,輕輕往他熾熱的懷裡靠了下,迎著風咧嘴笑起來。
……
剛回家,容真心情還好著,忽然就聽說了件事,唐文力受傷了。
劉秀梅說:“好像是乾活的時候走了神,從河邊摔了一跤,流了不少血……幸好不嚴重,大夫說在家修養些日子就好了。”
容真決定晚上去看看怎麼回事。
夜裡吃過了飯,容真帶著補品和梁既洲去他家。
屋裡隻有唐文佳,小女孩在寫作業,情緒不太好,說哥哥已經睡了。
容真瞥了眼閉門的房門,隻好留下東西離開。
接下來的三天,容真都沒能見到唐文力。
更準確來說,是唐文力不想見人,從始至終都把自己悶在房間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知道這事兒不能急,得讓唐文力自己想通,但心裡難免有些不上不下的。
這個任務很重要,成功了,他們才可以回家。
周六的清早,容真被梁既洲親醒,他身上有些酸痛,是對方昨晚的成果。
男人將他抱起來,動作輕柔地給他按摩。
容真眼睛溜溜地轉了下,隨後彎起來笑笑,伸手正要去抱他脖子,院子那邊突然傳來動靜,有人來了。
梁既洲:“我去。”
再回來,男人平靜地蹲在床邊給他穿鞋:“是唐文力。”
容真連忙去穿另一隻。
唐文力這個時候來找他,應該是來說結果的。
他走到堂屋時,原本坐著的唐文力立馬站了起來。
容真正要客套地問他一句有沒有吃飯,還沒出聲,對方就急忙開了口:“唐老師,我想出去!”
容真:“……”
唐文往他跟前走了兩步,那條腿還沒好透,走路有些瘸,可他自己完全不在意,眼睛微紅道:“我已經考慮好了,我真的很想出去,特彆想……唐老師,你還願意幫我嗎?”
容真還有些恍惚,飛速眨動了下眼睫,問:“你確定了?”
少年重重點頭,嗓音很沙啞,像是沒休息好:“唐老師,我明白,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可能出去後會過得很難,但是這次不出去,我會後悔一輩子。”
室內安靜了幾秒。
唐文力有些緊張捏著褲子邊角,頂著旁邊那個男人的壓力,眼睛直視著他。
片刻後,他終於聽到了容真一貫平靜又略帶輕快的聲音:
“好,那說好了,等村裡小學放暑假了,我們就一起離開吧……”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把最後一個世界寫完,應該能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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