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白晝時間長,當宮野誌保久違地走出那實驗室大樓,天邊的太陽仍舊熾烈而絢爛。
她就這樣走到樓外的陽光之下,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悄然彙入那熙熙攘攘的人流。
沿途見到的隻是些普普通通的城市街景:
汽車,人潮,高樓大廈,密密麻麻的招牌,充滿了喧囂和吵鬨。
但這卻讓宮野誌保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放鬆。
與冰冷單調的實驗室不同,和這些普通人一同走在這陽光下,能讓她生出一種自由的感覺。
隻可惜,這種自由的感覺終究是一場幻夢。
“你為什麼總是走在我後麵?”
宮野誌保停下腳步,雙手插兜,回頭甩下一張冰凍過的俏臉。
林新一:“.....”
廢話,不跟在你後麵,我怎麼知道路往哪走?
他稍稍思索,很快便根據自己“私人保鏢”的身份,給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答複:
“走在後麵能保證你在我的視線裡。”
“這樣能更好地保護你的安全。”
宮野誌保不說話了。
隱隱約約地,她的臉上多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鬱:
更好地保護我的安全?
大概就是指發現自己有逃跑意圖的時候,可以更快地掏出那把和琴酒同款的伯萊塔M92F,從背後送她一顆9毫米的銅殼花生米吧?
嗬,仔細想想...
時時刻刻被人在背後用槍指著,這不是她早就該習慣的事嗎?
何必對林新一露出這些多餘的情緒呢,他也隻是彆人手裡的一支槍而已。
想到這裡,宮野誌保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
說起來,這家夥剛剛還在辦公室裡對她說那種曖昧不清的話...
那份感情會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悲了。
因為槍不需要有感情,更何況,是對她這個獵物的感情。
殺意和愛意要放在同一個人身上,林新一這家夥,或許比她以前認識到的那個他更複雜,更有人性,也更像是一個悲劇。
“唉....”
宮野誌保輕輕歎了口氣,看向林新一的眼神充滿憐憫:
換一種視角,不把林新一簡單地當成組織派來監視的工具,而把這家夥當成一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人,那他倒是比以前看著順眼多了。
當然...順眼歸順眼,好感還是完全談不上的。
想到這裡,宮野誌保又馬上收斂起情緒,生怕被林新一看出自己那悄然轉變的態度——
既然不喜歡,雙方也沒有任何可能,那就絕對不能露出什麼好臉色,讓男方產生任何“我有機會”的幻覺。
這不是無情,而是一種負責任的表現。
不過,宮野誌保顯然高估了林新一的讀心能力:
“一會不滿一會發笑一會歎息一會又冷了臉...”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啊?!”
林新一看得一頭霧水:
宮野大小姐的心理活動太豐富了,他完全想象不到。
果然...和這種難以捉摸的異性相比,還是死人的心思更好猜一些。
而宮野誌保的表情又很快恢複到平常,也就是那個帶著幾分病弱的冰山美人模樣。
但她也沒有直接繼續前進,而是矜持地捂住嘴巴,克製地打了個哈欠。
擦拭掉眼角滲出的疲倦淚滴,最終,她帶著一絲倦色對林新一說道:
“給我點錢,我去那邊的自動售貨機上買些咖啡。”
額...這位大小姐沒帶錢啊?
林新一現在一聽到錢就有點心痛。
猶豫片刻,他無奈地打開錢包,摳摳搜搜地從裡麵掏出了一枚500円的硬幣。
這種額外支出,也不知道公司給不給報銷。
“不夠。”宮野大小姐攤著手,在線搶劫。
“不夠?”林新一去過便利店,他知道500円買瓶裝咖啡絕對夠了,檔次高點的也夠。
“我不隻喝一瓶。”她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林新一沉吟片刻,非常認真地說道:“喝這麼多咖啡對身體不好。”
這真不是他摳門,而是在客觀地提出建議。
過度疲勞還大量攝入咖啡因,有猝死風險。
而他從醫學院畢業後就沒怎麼練過心肺複蘇,手法不嫻熟,容易出事故。
“哦...?”
宮野誌保的目光變得有些微妙:
這家夥竟然還會說出這種關心彆人健康的話?
看來...以前對他的了解的確是少了。
林新一先前在辦公室裡說過的話,十有八九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