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林新一有條不紊地給自己戴上乳膠手套,再拿起一根細細的牙簽,小心翼翼地往牙簽尖端纏繞細棉線。
然後,他用纏著細棉線的牙簽輕輕蘸了一下生理鹽水,將多餘水分甩乾。
最後,林新一輕輕地攥住了黑羽快鬥的手。
就像是一個嫻熟老道的修甲師傅,他將牙簽尖端穩穩地刺入黑羽快鬥的指甲縫裡,沿著甲床組織小心地旋轉、擦拭。
黑羽快鬥微微覺得不適。
但林新一很快就做完了甲垢的收集。
他將牙簽從黑羽快鬥的甲縫裡取出,頂端的棉紗線上果然沾染了一些微微泛黑的汙垢。
“好了,指甲這項已經做完了。”
林新一將沾有甲垢的牙線也放到塑料證物袋裡。
緊接著,他轉過身去,將這兩個證物袋遞到了京極真手上:
“京極,這兩個檢材就由你保管了。”
“哦?”京極真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明白。”他將這兩個證物袋小心地攥在了手裡,眼中湧出股一閃而沒的銳利。
而林新一則是若無其事地轉回頭來,一臉和善地衝黑羽快鬥笑道:
“來吧,我們繼續做下一項吧。”
說著,他擺出了掌紋捺印盒,還有一張乾乾淨淨的白紙。
“這次采集指紋和掌紋,很簡單,用手摁一下捺印盒的印泥就行了。”
林新一的笑容依舊平靜,就像是在按部就班地走流程而已。
如果一切順利,聽他的話老老實實做完檢材收集,黑羽快鬥也就可以
但是,就在這時
黑羽快鬥沉默了。
“怎麼?”林新一一臉不解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黑羽快鬥仍是沉默。
再然後,他那覆蓋著麵具的臉上驟然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唉真是麻煩。”
“說吧,你是怎麼識破我的偽裝的?”
此言一出,空氣頓時變得極為安靜。
四周環繞的警員們微微一愣,下一個瞬間,幾十把槍再次指了過來。
而林新一臉上的那抹不解悄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奇,還有一絲戲謔:
“你竟然發現我發現你是怪盜基德了?”
“怎麼是我的演技出問題了嗎?”
“不。”黑羽快鬥搖了搖頭:“雖然你的演技的確一般,但真正的問題在於”
“名字,你沒有問我的名字。”
“其他的證物袋上都用標簽紙注明了檢材來源的姓名。”
“但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問我名字,就直接把從我這裡采集到的指甲,遞給那個叫京極真的家夥保管了。”
“原來如此。”
“看來的確是我心急疏忽了。”
林新一這樣若有所思地自省著。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疑問。”
身陷重圍,被幾十把槍指著,黑羽快鬥的神色依舊淡定:
“那麼,我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是因為進門時的那個腳印嗎?”
“這你也猜到了?”林新一驚訝於對方的思維之敏捷。
看來傳說中的怪盜基德果然有兩把刷子。
“沒錯,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從腳印上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你好像穿了一隻不是那麼合腳的鞋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隻警視廳的製式皮鞋,應該是你從那個被你頂替的警察身上搶來的吧?”
“而你真正的腳部尺碼,應該比這位警官稍微小一些。”
林新一這樣含糊其辭地解釋道。
他心裡清楚,小腳穿大鞋,在泥土上印出來的足跡特征可是很明顯的。
就像黑羽快鬥,他現在穿的這雙“大鞋”大概比赤足跡大在15以內,結果就形成了以下種種足跡特征:
鞋印的掌內外兩側虛壓明顯。
後跟重壓靠後,大拇趾重壓前邊緣距離鞋印的前邊緣在2左右,鞋印的掌內外兩側虛壓。
第一蹠區重壓部位反映在鞋印的掌內側下端,重壓麵的內弧距鞋印的內側邊緣在1左右。
第五蹠區重壓部位反映在鞋印的腳弓前外側,且重壓麵的外弧邊緣緊靠鞋印的外邊緣。
這些足跡特征在常人眼裡很難分辨,但林新一卻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林新一從黑羽快鬥進門開始就發現了蹊蹺,更是從頭到尾將他當作懷疑的重點。
“竟然是因為鞋子”
黑羽快鬥不免有些感慨:
他為了完美地偽裝成那位被頂替掉的巡查,所以才特地穿上了這雙從對方腳上扒下來的,不太合腳的警視廳製式皮鞋。
但萬萬沒想到,這雙鞋卻反而在第一時間出賣了他。
“從一個鞋印上就能看出這麼多”黑羽快鬥發自內心地讚歎道:“真不愧是近來風頭比我還大的名偵探啊!”
“法醫,我是法醫。”
林新一不太高興地糾正道:
“名偵探天天碰上死人,太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