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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豚毒素的作用下,那毐販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被掏空。
就好像有人拔了他大腦和身體之間的數據連接線,明明身體就在那裡,但卻怎麼也感覺不到。
這種詭異難言的瀕死感覺,讓這個窮凶極惡的歹徒變得像是解剖台上的屍體一般,毫不隱藏地向林新一吐露心聲。
林新一抓住機會,趕緊問道:“你上家是誰?”
“我們沒有上家,我們就是供應商。”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分銷成本,避免銷售網絡過於臃腫龐大造成的暴露風險...我們都是...是廠家和終端銷售商直接對接,不讓中間商賺差價。”
那家夥這樣臉色蒼白,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嘿,還挺專業。”
“那是,咱們這牌子都在東京做了十幾年,老匠心企業、隱形冠軍了。”
“你他媽還挺驕傲?!”
林新一忍不住一巴掌拍上這貨腦門,幫著促進他的腦部血液循環:
“快說!你們老大是誰?”
“據點在什麼地方,貨都是從哪來的,存在哪裡?”
“月影島...我們的據點就在月影島。”
“貨都是從海外運來的,月影島就在東京外海不遠...這裡一直被我們當成海外進口貨物儲存、再分批發往東京銷售的集散中心。”
隨著河豚毒素在體內的不斷蔓延,那家夥愈發覺得呼吸困難,肌肉麻痹,仿佛隨時會咽氣一樣。
在這種恐懼之下,他一口氣把自家老巢的位置給抖落了個底掉。
然後,不待林新一催促,他就繼續驚慌失措地爆出猛料:
“我們老大...就是月影島的村長,黑岩辰次。”
“還有另一個當家的,是島上的企業主,川島英夫。”
“以前還有兩個老大,前村長龜山勇,前兩年心臟病突發死了。”
“另一位西本健先生,兩年前退出了生意管理,但現在還留在月影島上。”
那毐販子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而林新一則是被這家夥供出的駭人消息稍稍震驚了一下:
“村長和村裡的企業家都是販毐集團首腦,生意還一做就做了這麼多年。”
“這月影島...問題厲害了。”
“這事得趕快向警視廳彙報才行。”
想到東京外海就住著這麼一大窩禍害人的臭蟲,林新一的表情非常凝重。
而那毐販則是努力地張著嘴巴,對他說:
“該說的我都說了...救、救我...”
“救了我...我就能給警方當線人,幫...幫你們抓我老大!”
“不然的話...我不幫著打掩護,月影島那邊肯定會知道這次交易出了事故,變得有所警惕的。”
渾身都不能動,隻有腦子能動,讓這家夥的腦子反而變得靈活起來。
他把自己定位得很準:
既然都已經把老大賣了,被老大知道肯定會死,那還不如賣得徹底一點。
提出幫忙打掩護、瞞老大,協助警方斷掉毐窩,他就能從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嘍囉,變成對警方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了。
林新一要是現在不救他,反而會對之後的調查不利。
“你倒是挺聰明的。”
林新一不由高看了這條雜魚一眼。
然後,在那毐販子飽含求生欲的目光之中,他輕輕一笑:
“好,我現在就給你解藥。”
說著,林新一拿出手機,撥通急救電話:
“喂?是米花醫院嗎?”
“請派一輛救護車到米花圖書館來,患者是河豚中毒,已經有毒發症狀了。”
“???”那毐販眼中冒出一串問號:
叫救護車乾嘛?解藥呢?
“救護車就是解藥,你慢慢等吧!”
“放心,死不了的——”
“等搶救過來之後,記得按你說的那樣,好好配合警方調查。”
林新一留下一個戲謔冷漠的笑容,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了。
‘’你...你...“那毐販子氣得想要罵人,但聲音卻已經變得嘶啞無力,再也說不出話。
林新一知道,這是河豚毒素在發揮作用,讓他的聲帶也麻痹了。
他就這樣神情絕望地癱在地上,努力地呼吸著越來越難呼吸的空氣。
“林、林新一先生?”
毛利蘭有些小心地看了那個看著快要掛掉的毐販一眼:
“你真的不救他嗎?他好像要不行了...”
“沒事,他沒那麼容易死。”
林新一完全沒有要出手救人的意思。
他調低過毒針內河豚毒素的劑量,應該是毒不死人的。
至少,撐到救護車過來的絕對沒問題。
而如果那家夥命格夠硬、身板夠好的話,說不定躺那一段時間,自己就能緩過來了。
當然...
他這樣留手旁觀、冷眼相待,或許是有違職業道德的。
畢竟,麵對一個急需救助的人,醫生總歸不該視而不見。
但毐販子不是人。
抱著這樣的想法,林新一可以很自然地站在旁邊看著那家夥受苦受難,心裡一點負罪感都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