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淺井成實一陣猶豫。
關於這一點,他也還沒有得到答案。
但林新一卻是仔細翻看了一下屍表檢查時拍攝的照片,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又突然抬起頭問道:
“鬆原先生,你兒子身上的傷”
“到底是怎麼來的?”
死者身上有很多瘀傷,多到觸目驚心的地步。
其中大部分傷還是條形損傷形態,多見中空性皮下出血。
一些破了皮的地方,能看出創緣不甚整齊,呈現鋸齒狀。
林新一一看就知道,這是讓人拿木質棍棒多次毆打造成的典型鈍器傷。
“這這是他三天前跟人打架造成的。”
鬆原勝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哦,那你說說,他是跟什麼人打架造成的?”林新一追問道。
“這”鬆原勝的眼神飄忽不定,說話也沒什麼底氣:
“那天我兒子從外麵回來就這樣,我怎麼知道是誰打的他?”
“估計是惹到了什麼地痞流氓吧!”
“嗬嗬。”林新一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打人隻打胸部、背部、大腿,全是衣服能遮住的地方。”
“會露在衣服外麵的手臂、臉頰、小腿,就一點傷都沒有了。”
“據我所知,這種傷可不是街頭鬥毆能打出來的。”
街頭鬥毆,凶手一般都是不管不顧地怎麼順手怎麼招呼。
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都是很常見的事。
尤其是受害者本能用來格擋的手臂,幾乎必然能發現明顯的抵抗傷。
可現在,這個施加暴力的凶手打人還挑地方打,似乎是擔心受害者的傷會露出來讓人看到。
一般出現這種傷勢,不是校園霸淩,就是家庭暴力。
“鬆原先生,請你坦誠一點”
“這些傷是不是你打出來的?”
林新一步步緊逼,眼神裡閃過一絲銳利:
“不要說謊,這種事是瞞不住彆人的。”
“你不說,你的鄰居也會說。”
“就算你們都不說,你用來把死者打得皮開肉綻的那根棍子,也能作為證據!”
“我想——那根被你專門用來教訓兒子的木棍,你肯定沒處理掉吧?”
“你、你”鬆原勝嚇得一哆嗦:“你怎麼知道我用木棍打咳咳”
他臉色一沉,自覺失態多言,便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但他不說話。
一旁沉默哭泣的鬆原夫人卻是開口了:
“是的就是他打的。”
“你?!”鬆原勝惡狠狠地看了過來:“臭女人,你說什麼?!”
在可怕的貝爾摩德麵前,他不敢大聲說話。
但回過頭看向自己老婆,他那股“氣魄”卻馬上就回來了:、
“給我閉嘴,不然我、我”
“要打我是嗎?”
鬆原夫人擦乾淨眼淚,冷冷說道:
“你想打就打吧我已經受夠了!”
鬆原夫人看著比鬆原勝年輕很多。
同樣的,也嬌弱很多。
站在那魁梧雄壯的鬆原勝麵前,她就像是一株弱不禁風的花朵。
但這是很,她還是迎著丈夫那色厲內荏的凶狠目光,勇敢地站出來,說出了真相:
原來,鬆原勝自經濟危機被裁員後就一直待在家裡酗酒度日。
失業的日子讓他漸漸變得心理扭曲,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便常常在家裡對妻兒施加家庭暴力。
鬆原夫人和死去的鬆原健一,全都受到過這個男人的家庭暴力。
而死者甚至還不是挨打挨得最狠的。
平時被打得最多,受傷最嚴重的是鬆原夫人。
按她自己的說法,她甚至曾經因為丈夫的家庭暴力而住過兩次醫院。
“這就是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鬆原夫人這樣決絕地說道:
“我也好,死去的健一也罷,都隻是這個無能男人的出氣筒罷了!”
鬆原勝聽得暴跳如雷。
看他這樣子,如果不是有警察在場,他可能又要失控。
但在眾人的逼視之下,鬆原勝隻能不甘地放下拳頭,臉色難看地說道:
“是,我是打過我兒子。”
“但那是三天前的事情,這和我兒子的死有什麼關係?”
“這三天來他都是好好的,能吃能睡能出門。”
“你們不會想說,我兒子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吧?”
“這”淺井成實聽得微微一愣:
而據他觀察,死者身上的傷口都已經出現了結痂的情況,而且痂皮邊緣還有不明顯的脫開。
根據表皮剝落的愈合時間的一般規律,淺井成實判斷,鬆原勝並沒有說謊:
死者的確是三天前受的傷。
既然他在這三天都安然無恙,那又怎麼會在今天才突然死去呢?
淺井成實畢竟工作經驗太少,還判斷不出死因。
於是,和其他人一樣,他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林新一。
而林新一的回答是:
“我不能隨便下結論。”
“做完解剖,真相才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