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灰原哀悄然攥緊了拳頭。
她能讀得懂林新一的痛苦。
因為她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再是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冷血殺手。
在灰原哀看來,“失憶”後的林新一除了還殘存著對她的愛意,就完全是一個全新的人。
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好人。
而她喜歡上的,也正是這麼一個,像陽光一樣乾淨溫暖的林新一。
那麼...
“我又怎麼能讓你,再陷入那樣的黑暗裡呢?”
灰原哀悄然下定了決心。
她不能看著林新一沉浸在那種左右為難的痛苦。
不論結果如何,她都想跟林新一...
“一起跟組織拚了!”
灰原小小姐醞釀許久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貝爾摩德就搶了她的台詞。
“額?”林新一和灰原哀都微微一愣。
隻見前不久還堅定地反對林新一繼續往下調查,之前也始終堅持要保持現狀的貝爾摩德,態度突發發生了180度的轉變。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正義感。”
她那雙水綠色的眼眸裡,寫滿了愛意,還有恐懼。
這兩種反差極大的情緒交融在一起,使她的發言顯得無比悲壯,且戚然:
“我隻是沒辦法看到你痛苦的樣子。”
“boy,如果你無法容忍這樣的生活,就不要再為了我們勉強自己。”
“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就算是死...”
“我也願意陪你一起。”
貝爾摩德說著這些看起來蒼白浮誇的台詞,卻顯得每一個字裡的感情都是那麼真實。
林新一臉色複雜,久久不語。
而貝爾摩德隻是繼續說道:
“皮斯科說的那個孩子,應該是‘愛爾蘭’。”
“愛爾蘭也是我們組織的核心成員,從小由皮斯科撫養長大,甚至把皮斯科視為他的父親。”
“如果你想以他為突破口,去試著反抗組織,我可以告訴你他的聯係方式。”
“當然,其實不需要那麼麻煩...”
“愛爾蘭能幫到你的地方,我都能幫到更多。”
貝爾摩德的態度無比真誠。
現在似乎隻要林新一一句話,她就敢豁出性命,陪他一起跟組織決裂。
選擇權完全交到了林新一手上。
可他卻反而沉默了。
“讓我想想...”
林新一沒有給出答案,隻是有些煩躁地站起身,跑到陽台上吹起了深夜的涼風。
客廳裡隻留下貝爾摩德和灰原哀兩人。
“你...”灰原哀目光複雜地看向眼前這個完全超出她意料的女人:“你真肯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哈哈...”貝爾摩德嘴角微微翹起,顯得很是玩味:
先前那種堅定和決絕瞬間蕩然無存:
“你真是完全不懂男人的心啊,小貓咪。”
“就這樣還能迷倒我的孩子...真讓人生氣。”
貝爾摩德有些不爽地撓了撓灰原哀的頭發,然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
“男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會變得‘懦弱’。”
“他之所以那麼糾結,並不是因為擔心我們不同意,而是在擔心我的安全。”
“所以,你我越是無條件支持他的冒險,越是表現出對他的深情,甚至願意為他付出性命。”
“他就會反過來更看重對我們的感情,更顧及我們的想法,更不舍得、也不敢讓我們遇到任何危險。”
“這種牽掛會慢慢磨去他的棱角,甚至,戰勝他一直所堅持的信念。”
“就像一個身上背著房貸車貸、還要養老婆孩子的中年上班族,什麼出格的事都不敢乾,隻能老老實實上班。”
此時此刻,貝爾摩德就像是一個玩弄人心的惡魔。
她的笑容是那麼讓人渾身發冷。
“你...“灰原哀本能地感到不適。
“怎麼?”貝爾摩德眉頭一挑:“你難道真想同意他的想法,讓他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灰原哀不說話了。
這番爭論似乎已經有了結果。
“不過...”
望著林新一在陽台上糾結沉思的背影,貝爾摩德的眉頭也悄然蹙起:
“我沒有說謊...我不想讓他感到痛苦。”
“或許,是得想一個辦法...擺脫這一切了。”
...............................
翌日,早晨。
如貝爾摩德料想的那樣,林新一昨天在糾結後做出的選擇,仍舊是維持現狀。
老老實實地接著當臥底,當警察。
最重要的,是儘量避免跟曰本公安發生交集,免得給自己惹來麻煩。
這就是林新一目前的行動方針。
抱著這種低調不惹事的心態,他以那平平常常的姿態,迎來這平平常常的嶄新一天。
一切都像平常一樣,他起床,洗漱,換衣服。
然後...
“砰砰砰!”
門被敲響了:
“林管理官,你在家嗎?”
“誰?”
“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