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過程中,張田先生的眼淚滴落到地麵。”
“他大概率還用手抹過眼淚,讓手掌上也沾上了水漬——這大大增加了他的觸電風險。”
“所以在發完短信,準備拔掉充電插頭的時候,他觸電了。”
柯南稍稍停頓,語氣變得深沉:
“等從觸電中恢複過來後,他之後就回到放映廳看電影了。”
“我本來還有點奇怪,他既然觸電後身體難受,為什麼不直接坐在休息室休息,而是要回放映廳。”
“現在看了那些短信,我才知道...”
“或許,張田先生,當時是真的想趕著看哥梅拉吧?”
張田先生在短信裡提到,他晚上會回去跟女兒聊《哥梅拉》的劇情。
在對話中,他還在女兒麵前,表現得對《哥梅拉》係列很感興趣。
但實際上...
“以他的年齡、身份和經曆,恐怕不會喜歡看這種特攝劇吧?”
“他趕著回放映廳看電影,可能隻是因為他現在才知道,女兒也喜歡看哥梅拉。”
“所以,他想把電影看完,實現自己‘晚上回去陪女兒聊劇情’的諾言。”
柯南神色感慨地做出了定論。
而大家的腦海中,也不由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幅畫麵。
張田先生從觸電中掙脫。
他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靠著牆,緩了一會。
因為電流對腦神經的損傷,還有心臟功能障礙造成的大腦缺氧,他的大腦已經開始有些暈眩。
他拿冷水潑頭刺激清醒過來,然後想到了自己在短信裡對女兒的承諾。
於是,他沒有原地坐著休息,而是扶著牆,彎著腰,緩緩地挪回了放映廳。
到這時候,他的意識已經徹底模糊了。
最終,他看著女兒喜歡看的電影,迷迷糊糊地猝死過去。
“不錯的故事。”
“但是...”
灰原哀一陣沉默,問道:
“會不會還有一種可能:”
“是張田先生本就打算自殺,而在自殺之前,悲痛哭泣。”
“而他哭的過程中,突然接到女兒的電話。”
“他沒有跟女兒說出真相,一來是不忍心讓女兒察覺自己要走上絕路。”
“二來,留下這樣的短信對話,許下‘晚上回去陪女兒的承諾’,也能讓他的觸電看著更像是意外,而不是自殺。”
“這...”柯南一時語塞:
其實他也能想到。
按照灰原哀提出的這個猜測,也完全能解釋得通。
但是...
“但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
“作為一個父親,他真的會欺騙女兒,許下虛假的承諾嗎?”
“他說了要回家,卻隻送回去一具屍體。”
“這樣做...未免太殘忍了。”
柯南深深一歎,神情有些低落。
他終究還是沒能找到足夠有力的證據。
他的這番推理,或許隻是些無用功。
“不,柯南,你做得很好。”
林新一搖了搖頭,讚許地說道:
“你還原出的,是張田先生出事前的最後一刻。”
“至少你知道了,他在哭,他給女兒許下了要回家的承諾。”
作為法醫,在完成刑偵工作的同時,他也會不自覺地做些“無用的推理”。
他會想象死者生前經曆的細節,想象那一刻的環境,聲音,姿態,動作。
試著去體驗對方的心情,感受對方的痛苦。
這樣做對當然是無助於案件的偵破。
但要是不做這些無用功,不去感受死者的心情...在工作中慢慢地見多了死亡,就會漸漸失去人情味,甚至是作為警察的責任心的。
“唉...”林新一也輕輕一歎:
“說到底,這個案子缺少證據,也就沒有真相。”
“是惡意的自殺騙保,還是可悲的意外觸電?”
“從法律上講,疑罪從無,標準答案是後者。”
“而從我們的內心來講...”
“真相就隻能是,我們願意相信的那一個。”
柯南已經選擇了他更相信的一個答案。
“那你呢?”
灰原哀有些好奇地看向林新一:
“你也更願意相信,張田先生是個意外死去的好父親?”
“我...”林新一把自己代入,認真地想了一想。
“沒錯,我也更願意相信後者。”
雖然比不過毛利蘭,但林新一的共情能力也非常強大。
他不知不覺地也將自己代入張田先生所處的絕望境地,然後喃喃自語地感歎道:
“如果是我的話,就算是真的想自殺,突然接到女兒飽含關切的電話...”
“恐怕也會變得留戀人世吧?”
林新一很是動情,就好像他真像張田先生一樣,有個可愛的女兒一樣。
說著,他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想摸灰原哀的頭。
灰原哀:“......”
“可惡,彆把我代入女兒的角色啊...”
她咬著小虎牙,咯吱咯吱地,像是要把林新一的手指一口吞掉。
但林新一還是摸上了她軟軟的茶發:
“聽著所愛之人的聲音,又怎能忍心離開這個世界?”
“唔...”灰原哀沉默了。
頭上暖暖的,還蠻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