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中空性皮下出血,是典型的棍棒傷特征。
“死者頭上有中空性皮下出血,加上頭麵部多處軟組織損傷。”
“足以證明,在大木議員中刀受傷後的搏鬥過程中,凶手曾經用棍棒類的鈍器連續、多次打擊大木議員頭部,壓製了對方的反抗。”
“很快,大木議員就因失血過多而陷入瀕死狀態,徹底喪失了抵抗之力,永遠地倒在了地上”
林新一語氣堅定地給出結論。
但降穀零卻悄然蹙起了眉頭。
他一番回味思考,最後有些疑惑地問道:
“林先生,你怎麼確定:”
“這場搏鬥,是發生在死者中刀之後?”
“一個人被刀從背部刺入胸膛,身受重傷還有力氣跟凶手搏鬥。”
“跟他在跟凶手搏鬥之後,才不幸中刀...”
“這兩種說法比起來,明顯是後者更可信吧?”
大木議員雖然的確身強體壯,但他畢竟不是京極真、不是林新一,還沒壯到非人類的地步。
所以從降穀零,從正常人的角度去分析...
他都應該是先跟凶手發生了搏鬥,然後才中了那致命一刀。
“不。”林新一搖了搖頭:“我有證據證明,大木議員是先中了那致命一刀,然後才忍痛與對方發生搏鬥的。”
“第一,大木議員身體正麵,幾乎沒有刀刺形成的抵抗傷。”
“降穀警官,你想想:”
“如果你是凶手,你帶著木棍和短刀這兩種凶器去殺人。”
“在目標跟你搏鬥的時候,你會選擇用木棍,還是用短刀?”
“這...”降穀零很快反應過來:
的確,要跟人近身搏殺,肯定是用短刀更順手。
而大木議員身體正麵卻沒有隻有棍棒傷,沒有刀刺傷。
渾身上下唯一一處刀刺傷,就是背部的那致命一刀。
這說明凶手在跟大木議員糾纏搏鬥的時候,根本沒用刀。
凶手為什麼要棄刀不用,選擇用木棍呢?
“因為他跟死者搏鬥的時候,刀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那時候,刀還在大木議員身上插著。”
林新一給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回答。
不待降穀零訝異發問,他就繼續解釋道:
“可能是因為在被刀刺入身體的時候,大木議員掙紮的幅度太大,讓凶手猝不及防地沒握住刀把。”
“也可能是因為凶手當時自己也有些慌亂,所以沒把這刀拿穩。”
“總之,那把刀在刺入大木議員體內之後,就一直插在他體內。”
“直到他徹底喪失抵抗能力之後,才被凶手拔出來。”
“而大木議員在中刀後還有餘力反擊,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刀一直留在他的體內沒拔出來,沒讓出血量變得更大。”
林新一先是一番有條不紊的推理分析。
緊接著,又拿出了實打實的證據:
“降穀警官你看,這張死者背部刺創創口的特寫:”
“‘收刀角處有魚尾狀拖刀痕’,你看到嗎?”
收刀角處的魚尾狀拖刀痕,是凶手在拔出刺器的時候,刀刃和創口一側摩擦形成的切割傷。
降穀零按照林新一的指引,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張血肉模糊的照片...
什麼都沒看出來。
“這不是我的專業。”
降穀警官很坦誠地聳了聳肩:
“林先生,還是你來解釋吧。”
“嗯。”林新一指著那照片上的拖刀痕,準確的說,是那創口斷麵的細小皮瓣:
“這些皮瓣的皮膚組織還有充血反應,但是極其微弱。”
充血反應是生活反應的一種。
有生活反應,意味著這創口形成的時候,受害者還活著。
而死者這拖刀痕斷麵皮瓣的充血反應,跟正常的活人相比,又極其微弱。
這意味著...
“這是一道瀕死期的損傷。”
“在這道拖刀痕形成的時候,也就是凶手拔刀的時候,死者已經處於瀕死狀態。”
“此時他體內失血過多,血壓急劇下降,創口的充血反應自然極為微弱。”
林新一微微一頓,著重強調道:
“而以大木議員的傷情判斷,從他背部中刀,到生命體征倒退,進入瀕死期。”
“至少要經過1、2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說,凶手拔刀的時候,這把刀已經在大木議員體內插了有1分鐘以上。”
“結合起凶手在搏鬥中用棍不用刀的奇怪舉動,我基本可以判定:”
“大木議員是先背部中刀,然後才跟凶手展開的搏鬥。”
“原來如此...”
降穀零不由為之讚歎出聲:
凶手先是借著熟人身份和平進入現場,從背後一刀偷襲大木議員,卻不慎讓刀柄脫手,把刀留在了大木議員身上。
大木議員頂著重傷與凶手搏鬥,結果被凶手用木棍多次猛擊頭部,最終徹底喪失抵抗之力,倒地身亡。
林新一隻是看了幾眼屍檢報告,就把此案的案發全過程,如此詳細地還原出來了。
這...
這...
“這好像對我們的調查沒什麼幫助啊?”
讚歎歸讚歎,佩服歸佩服,但降穀零的頭腦,可一點沒被林新一的這番長篇大論帶偏。
他仍舊記得自己前來尋求幫助的目的:
“知道這些,能幫我們確定原佳明先生的死,跟第一起案件的凶手無關嗎?”
“當然可以。”
林新一淡定自若地笑了笑:
“因為這些線索,可以幫我們把第一起案件的凶手找出來。”
“隻要知道誰是凶手,就能進一步地了解,原佳明是不是他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