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請不要用你粗淺的計算機科學知識,試探你不能理解的存在。”
林新一:“.......”
好家夥,都會反過來嘲諷他了。
這是真的人工智能啊!
林新一終於開始把這個“諾亞方舟”當成一個平等對話的人類看待:
“那弘樹,請問你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麼?”
“把這些孩子困在遊戲世界裡,對你有什麼好處?”
“對‘我’當然沒有好處。”
諾亞方舟邏輯清晰地回答道:
“但這是弘樹的意願。”
這事說來話長。
但諾亞方舟似乎對林新一很有好感,竟是不嫌麻煩地把此事背後的緣由都詳細講了出來:
原來,諾亞方舟的創造者,天才少年澤田弘樹,他...
他在曰本讀書的時候受了委屈。
受了什麼委屈呢?
因為他是天才,而且是快人一百步的絕世天才。
所以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弘樹。
他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在自學計算機科學,成天都抱著筆記本電腦研究程序代碼。
而他的小學老師卻還以為他在玩電腦。
不僅不鼓勵,表揚,反而還屢次批判他。
好好的天才少年,竟然成了學校裡受人歧視的怪胎。
總而言之,在曰本刻板不變的教育體係之下,澤田弘樹的才能根本得不到發揮。
直到8歲跟母親移民去了米國,接受了因材施教的精英教育,他的能力才完整地發揮出來。
於是,弘樹心裡就想...
曰本僵化的思維,落後的體製,永遠無法培養有創新意識的大科學家。
“等等...”
林新一越聽越覺得這味有點不對:
曰本的教育,不行。
米國的教育,行!
好家夥...
原來煮飯成仙、洗七次盤子、馬桶水能喝、三天造核彈、東京灣埋高達、小學生百公裡負重越野的曰本....
也流行蚣蜘這一套啊!
林新一一時不知該如何吐槽。
他隻好繼續往下問道:
“那弘樹的這段經曆,跟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上級批判教育體製僵化。
下麵怎麼就執行成‘狂扁小朋友’了?
“因為...”
諾亞方舟繼續不厭其煩地解釋:
原來,弘樹從自己感受到的教育體製僵化,聯想到曰本整個社會都是僵化的。
所以,繼承了弘樹意願的諾亞方舟就搞了今天這麼一出。
想要解決曰本社會僵化的問題。
那要怎麼解決呢?
把這些不成器的小婆羅門給乾掉....
“看看這些肩負著曰本未來的孩子們吧——”
“看到他們這種不堪的模樣:”
“想必肮臟政治家的孩子,長大後還會成為肮臟政治家。”
“隻想著賺錢的醫生的孩子,長大後也隻會變成這種醫生。”
“想要讓曰本變好的話,就得一次性把這種‘聯係’清理乾淨才行!”
諾亞方舟陰森森地說著駭人的話。
可算把這些小玩家們都給嚇哭了。
而林新一聽著聽著...
真是越聽越不對勁:
“喂喂,弘樹...”
“你這話裡問題很多啊!”
首先,從教育體製僵化聯想到曰本社會僵化,所以要解決曰本整個社會僵化的問題。
這思維發散得,已經夠天馬行空的了。
其次...
“你要解決社會僵化的問題。”
“不就更不應該批判曰本的教育體製,反過來推崇米國的‘精英教育’嗎?”
社會僵化的根本原因是階層固化。
階層固化就是普通人沒有上升通道。
而在東亞文化圈裡,普通人唯一打破階層固化的桎梏,找到上升通道的辦法,就是...
做題,讀書,學習。
用知識改變命運。
也就是被弘樹批判的,不注重個性的應試教育。
而米國那套精英教育,素質教育,恰恰是專門給貴族子弟準備的,是用來加劇貧富差距和階層固化的。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東亞高考隻憑分數決定命運,那學生隻要讀書就行了。
讀書能花幾個錢?
而米國那套素質教育注重發揮學生“個性”,有著各種各樣的特長加分項。
比如說帆船、馬術、編程、航模、機器人、極限運動、非洲公益誌願活動...
更直接一點的,還有知名校友的推薦信,捐給學校的教育獻金。
除了極少數像澤田弘樹一樣,不用澆水就能突出的真·天才以外...
這些“個性”項目,是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玩得起的嗎?
在東亞,此時還不知有多少家庭連電腦都買不起。
更彆說去參加什麼學費高昂的興趣培訓班了。
至於推薦信、教育獻金什麼的,那就更是隻有婆羅門和刹帝利才玩得起。
“讓弘樹感到痛苦的僵化教育體製。”
“恰恰是普通人反抗階層固化的最後武器啊!”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條件去打造‘個性’。”
“大多數人隻能靠按部就班的讀書考試來改變命運,這才是他們唯一可走的上升途徑!”
林新一實在無法理解諾亞方舟的動機。
於是他振聲反問道:
“你一邊替弘樹批判應試教育體製,一邊說要幫他解決曰本社會僵化的問題。”
“不覺得這有點自相矛盾嗎?”
諾亞方舟:“......”
這人工智能差點沒讓林新一說宕機。
而林新一也看出來了:
這位人工智能,或者說研發出它的那個天才小學生。
“腦子倒是比大人還聰明。”
“但是這政治理解能力...”
林新一輕輕歎了口氣:
“也就隔壁小學生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