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車門上夾的頭發卻偏偏都還保持著原狀。
這說明的確有人撬鎖進過車裡,而且對方還注意到了這車門上的第一重安防,並且在作案後細心地將其恢複了原狀。
“這...”林新一不禁有些震驚:
他先是震驚於,降穀警官竟然不知不覺地在車上搞了這麼多小“陷阱”。
而他一路跟在身旁,竟然都完全沒注意到。
當臥底可真是個危險的工作...
現在想想,要不是有貝爾摩德全程為他保駕護航,他估計早就傻乎乎地在這位降穀警官麵前暴露出破綻,被“特高課”請回去挨烙鐵了。
而除了為降穀警官的謹慎和細心震驚以外,林新一也在震驚:
那個溜門撬鎖潛進裡翻看案件資料的家夥,竟然也跟降穀警官一樣謹慎。
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天生細心才注意到的頭發。
還是說,那犯人也是個經過特殊訓練的專業人士。
“降穀警官,你覺得那家夥會是什麼人?”
“昨天那個偷窺我們的人...會不會也是他?”
林新一不禁有些在意地問道。
“不知道。”
降穀警官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完全沒有線索。
但他還是給出了一個看法:
“有件事或許值得注意:”
“聽民宿老板說,昨晚我們見到的那個年輕獵人,天沒亮就已經退房離開了。”
“他走得...是不是太早了點?”
............................................
年輕獵人早早離開,也並不能說明什麼。
林新一等人仍舊沒有找到那神秘偷窺者和撬車者的線索。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那民宿酒店外麵,在那無人能夠注意到的隱蔽之處:
還有一雙眼睛正遙遙地窺視著這裡。
這個窺視者,正是他們昨晚打了個照麵、今早又趕著退房離開的年輕獵人。
他正一邊監視著民宿這邊的動向,一邊壓低聲音跟人打著電話。
而電話裡,對方對他的稱呼是:
“赤井先生。”
沒錯,那位年輕獵人便是fbi的王牌搜查官,江湖人稱“銀色子彈”的赤井秀一。
他是來這調查“廣田雅美”一案的。
其實fbi本來沒想這麼麻煩。
按照他們一開始製訂的計劃,他們是想等曰本警方對此案展開調查之後,再通過fbi的情報手段搞到曰本警方的調查資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樣既省了勘察現場的力氣,也避免了在案發現場與其他勢力遭遇的風險。
但問題是...
fbi千算萬算,也想不到曰本警方的“保密工作”竟然做得這麼強:
負責一線調查的群馬縣縣警,直接給出了一份漏洞百出的勘察報告。
這報告讓自己人看了頭大。
也讓fbi偷走了案件資料,照樣沒辦法從中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無奈之下,fbi隻能親自下場乾“nypd”的活,跟被迫來到這裡的林新一一樣,派人去案發現場重新進行勘察。
而fbi在曰本分部的得力人員基本全長著一張外國臉,出現在群馬縣的深山裡十分顯眼。
那些在本土招募的曰本成員倒是適合偽裝潛入,但他們要不就是資曆尚淺不能信任,要不就是能力不足不夠可靠。
所以赤井秀一乾脆親自上陣,獨自接下了這個潛入調查的任務。
而他這次行動也是易了容的。
fbi現在雖然沒掌握那種源自黑羽一家的,可以完美易容成另一個人的“怪盜易容術”。
但這並不代表fbi就不掌握易容術——
連島袋君惠這樣的民間告訴都能自學成才掌握易容,他們這些情報機構要是還掌握不了易容術,那後勤技術部門的官員就可以自裁謝罪了。
fbi掌握的易容術雖然做不到像貝爾摩德、工藤有希子一樣,讓人完美偽裝成某個特定目標。
但要把赤井秀一的臉換一下,讓他看起來不像“赤井秀一”,卻是非常容易做到。
這次赤井秀一就是通過易容術,把自己那張已經登上組織內部通緝令的臉,給換成了一張完全陌生的假臉。
跟這張假臉搭配在一起的,則是他的假身份:
一個狩獵愛好者。
這個獵人的身份不僅可以讓他儘可能合理地出現在這片山區。
還能讓他光明正大地攜帶防身武器,避免被人發現隨身槍械而暴露身份的風險。
當然...這又得”感謝”群馬縣縣警提供的那份水貨資料。
要是fbi能從資料裡知道這起案件的死者其實是死於霰彈槍,偽裝成獵人不僅不低調,反而還很想犯罪嫌疑人的話...
他們肯定不會讓赤井秀一偽裝成獵人行動的。
而現在,赤井秀一對自己這個引人注目的獵人身份毫無察覺。
他隻是悄悄隱藏在暗處,跟負責跟自己對接的同事兼好友,fbi搜查官,秋名山老司機,江湖人稱“紅方伏特加”的安德雷·卡邁爾先生通話:
“卡邁爾,我要你幫我請人查的事情,現在都查到了麼?”
“都查到了。”
電話裡的卡邁爾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昨天群馬縣縣警的確向東京警視廳提出了並案調查申請,而警視廳也從官方層麵上同意正式接手了這個案子。”
“命令是直接從刑事部長小田切敏也那裡下的。”
“所以那位林管理官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應該隻是單純地在執行公務——這沒有什麼可疑的。”
“不可疑麼...”
“不,他們很可疑。”
赤井秀一語氣平淡地對著電話說道:
“如果他們隻是單純被警視廳派來這裡調查刑事案件的普通警察。”
“又何必在車裡設下那種情報人員才會用的安保手段呢?”
說著,赤井秀一詳細講了一下自己的“偷車”經曆。
是的,降穀警官的車就是他撬開的。
他從見到林新一的第一眼起,就意識到林新一等人是來調查那起無名女屍案的。
所以赤井秀一便想著去車裡找找,看看那位有名的林管理官會不會把案件的調查資料留在車裡。
如果有的話,他就正好可以看看林新一手裡的資料,比那份群馬縣縣警的資料有沒有什麼“更新提升”的地方。
結果是兩份資料差不多。
隻是多了一份赤井秀一自己看不出太多門道的驗屍報告。
他沒能從車內那份案件資料裡獲得什麼有用的情報。
但他卻在這次行動裡有了意外收獲:
“那輛越野車的車門上夾著頭發——”
“而且每一扇門上都有,不是因為意外才夾住的。”
“這...”電話那頭的卡邁爾也神情嚴肅起來。
會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下車住個酒店都要特意設下這種安保手段的人,顯然不會是普通人。
“難道...是組織的人??”
卡邁爾不由緊張起來。
組織永遠是fbi的第一大敵,這件案子又可能和組織非常重視的宮野明美有關,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想到了組織。
甚至就連形象無比偉光正的林管理官,都被他懷疑成了來自組織的黑惡份子:
“對,那個林新一本來就是一個半道出家的警察。”
“他突然步入警界又在短時間內獲得如此巨大的名望,這背後說不定就有組織的力量。”
“莫非...這家夥就是是組織打入警視廳高層的臥底?”
電話那頭的卡邁爾先生,眼中不由流露出了臥龍鳳雛般的睿智光芒。
但聰明的赤井秀一卻第一時間反駁道:
“這不太可能。”
“彆忘了上次米花酒店發生的事情。”
“是林新一親手揪出了枡山憲三,把琴酒逼得隻能倉促現身,強行殺人滅口。”
琴酒轟炸東京的行為在旁人來看是武德充沛。
但在赤井秀一看來,這卻是一種狼狽。
他很了解自己的這個宿敵。
琴酒屬於那種隻要有背後敲人悶棍的機會、就絕不會現身跟人鋼槍的陰險之人。
像米花酒店那次駕機開無雙的行為,其實是他在意外打擊之下實在沒有其他解決辦法,走投無路、狗急跳牆的表現。
所以,如果林新一是組織的人...
他怎麼會親手揪出枡山憲三,又把琴酒逼到如此狼狽的地步呢?
難道那天鬨烏龍的組織成員不隻枡山憲三一人。
還有林新一?
這種可能性極小。
“而且,最重要的是...”
赤井秀一細致而認真地對卡邁爾分析道:
“那天在米花酒店,酒宴上一同出席的還有幾名來自警視廳公安部的高官。”
“我們事後從在場人員詢問得來的情報顯示,當時在枡山憲三現形之後,那些公安部的官員就拉住林新一,私下裡聊了很長時間。”
因為當時在場人數眾多,人多眼雜根本無法保密,所以這些細節調查起來並不困難。
但組織並不知道這些細節。
他們甚至不知道林新一曾經和公安部高官把手言歡。
因為組織當時派去調查米花酒店現場情況的人...是波本。
讓公安臥底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來就有鬼了。
而fbi就不一樣了。
他們很輕鬆地獲得了這些情報,得知了林新一在宴會現場和幾名公安部高官的親密交流。
“我想...對方可能是因為親眼目睹了林新一逮捕枡山憲三時展現出的才能,所以心動地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而這次警視廳突然正式接手案件,並派遣林新一來群馬縣負責調查此案,可能就是曰本公安在背後運作。”
當時林新一的確揪出了枡山憲三,也的確逼得琴酒狗急跳牆。
那些公安部高官也確實看中了他的才能,想要招攬他加入。
林新一會接手此案,也真是公安在暗中籌劃。
赤井秀一分析出的每一條信息都完全正確。
隻有最後的結論是錯的:
“我想,這位林管理官...”
“可能已經是公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