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毛利蘭自己堅決不同意,他都想讓毛利蘭直接出道當少女偶像,拯救人才凋零的鑒識課了。
“槍田小姐。”
“幾年前的警視廳,那的確是帶不動。”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林新一拍著胸脯忽悠道:
“我們警視廳現在可是謀臣似海、猛將如雲,一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就沒有拖後腿的!”
“就幾個月,我們那破案率可是較去年同比上漲了500%!”
話可是有些誇張,但數據卻是真的。
畢竟警視廳在過去就很有預見性地,給後來者留下了巨大的進步空間。
“所以槍田小姐你大可以放心回來。”
“有我們現在的專業團隊在,保證你能在鑒識課順心地工作下去!”
林新一聲音激昂得像是房地產廣告配音。
可槍田鬱美依舊沒有一點動心的意思:
“彆浪費口水了,林先生。”
“不管警視廳現在環境如何,我都不可能再回去當法醫了。”
“為什麼?”林新一有些不甘。
而槍田鬱美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她隻是默默地抬頭看向窗外,又意味深長地對林新一說道:
“我為什麼不回去當法醫?”
“林先生,你看看窗外就知道了。”
“哦?”林新一好奇的看向窗外。
他的目光穿過那寬闊的玻璃窗,略過停車場和花園,很自然地注意到了那片遼闊的天空,那片巍峨的群山。
這裡山連著山,延綿不斷,群山起伏,直抵蒼天。
山脈與那烏雲連成一線,雨驟風急,天高地遠。
在這浩瀚的天地,磅礴的自然麵前,警視廳又算得了什麼,人類又算得了什麼?
心懷宇宙,一切便都釋然了。
“槍田小姐,你的意思是...”
“你更向往這無拘無束的廣闊天地,所以不想困頓於案牘勞形之間?”
林新一緩緩收回目光,頗為感歎地對槍田鬱美問道。
“額...”槍田鬱美表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不,我可沒讓你看山。”
“我讓你看的是我停在停車場上的,法拉利f40。”
林新一:“......”
“這輛車價值4500萬日元。”
“頂我在鑒識課當法醫的十年工資。”
槍田鬱美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而現在,這對我來說隻是一筆零花錢。”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打擾了。”
林新一默默地忘掉了剛剛的話題。
沒辦法,法醫的收入是按“円”來計算的。
而名偵探的收入卻是用“爽”來計算的。
難怪人家不願回來。
回來乾嘛?為國民服務?
“抱歉,讓林先生你失望了。”
“我並沒有那麼崇高。”
槍田鬱美眼中也悄然多了一分黯然。
她曾經也對這份工作抱有理想,但這理想卻很快在現實麵前破滅了。
槍田鬱美已然從披荊斬棘的先行者,變成了專業勸退後輩的過來人:
“僅靠理想是沒法支撐起人生的。”
“林先生你就不說了,你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但毛利小姐...”
她悄然望向毛利蘭,這個隱約有著自己過去影子的年輕女孩。
隻聽槍田鬱美頗為感慨地對毛利蘭說道:
“你的確很適合法醫這個工作。”
“但法醫這個工作卻未必適合你。”
槍田鬱美自說自話地回憶起過去:
“你還年輕,沒經曆過真正的困難。”
“剛入行不久的時候還能靠著一股熱血撐著,可時間一長起來,這熱血就要在一個個疲憊的日子裡被消耗儘了。”
“說到底...”
“那些所謂的精神、理想都是虛擬的。”
“這一行水很深,我怕你以後把握不住啊,孩子。”
林新一沒能勸槍田鬱美回來上班。
反倒被她勸退起了自己的學生。
所幸毛利蘭並不是被人嚇唬兩句就不敢過河的小馬。
她自己的態度足夠堅定,一點也沒有受這老前輩的影響:
“謝謝您這麼為我考慮,槍田小姐。”
“但您要說的那些困難,林先生早就一一跟我說過,我也一一經曆過了。”
“可我還是留了下來。”
毛利蘭水汪汪的眼睛裡帶著一股勁兒。
連蛆都養過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要是現在才被說得勸退改行,那蛆不是白養了嗎?
“請拭目以待吧:”
“我會在法醫的道路上堅持到底的!”
毛利小姐如同宣誓一般,一字一頓地表達著態度。
可槍田鬱美卻並沒有就此打住。
她倒也不是想對熱血的後輩說什麼風涼話,更沒有要拿過來人身份秀優越的意思。
她隻是覺得這位毛利蘭很像當年的自己。
而她過去經曆的那些艱難困苦,讓槍田鬱美本能的不想看到另一個眼神純真的女孩,再走上一遍她過去走過的那些老路。
“毛利小姐,你以為你現在經曆的那些臟和累,就是真正的困難嗎?”
“不,真正的困難永遠是生活。”
槍田鬱美輕輕歎道:
“彆的不談,就談收入問題。”
“毛利小姐,你確定你以後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醫學院的同學,工作後乾著比你輕鬆許多的工作,拿著你幾倍的工資,而一點也不心生不甘麼?”
她指出了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曰本法醫的工資其實不算太低,但跟醫生卻完全沒法比。
這個問題在國內好解決:
國內法醫工資不高,但醫生工資也低啊。
大家都窮,就不會有互相攀比的心理了。
可在曰本,大家都是醫學院畢業,去醫院當醫生的收入卻明顯要比當法醫高上一大截。
這大概就是曰本全國隻有150個法醫的原因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打敗理想的有時不是困難,而是人心。
所以作為老前輩,槍田鬱美在勸退毛利蘭的時候,便忍不住問出了這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你能一輩子不去跟人比較麼?”
“不對彆人的收入眼紅麼?”
“能!”毛利蘭的回答仍舊堅定。
“能不能堅持,靠喊口號是沒用的。”
槍田鬱美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姑娘回答得太快了。
就像是根本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不,我早就認真思考過這些問題。”
毛利小姐目光炯炯地看向槍田鬱美:
“但我母親曾經告訴我:”
“理想才是最重要的。”
“隻要能追求自己認定的理想,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那就算收入再低也沒問題。”
“這...”槍田鬱美被這番話震驚到了:
這話未免也太理想了。
隻鼓勵孩子追夢,卻一點不考慮孩子未來的實際生活問題。
這當媽的是不是心太大了?
不管怎麼說,在孩子要跳進法醫這個天坑之前,家人多多少少要出麵勸阻啊——
這不是蠻不講理的阻撓,而是一種考驗。
如果孩子連家長這關都扛不過去,那他又哪來的毅力在這種天坑職業裡堅持到底呢?
“你母親是什麼人?”
“她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
槍田鬱美眉頭微蹙,有些忿忿不平地隨口吐槽道。
而毛利蘭隻當槍田小姐是真想知道她媽是誰:
“我媽媽叫妃英理,是個律師。”
“嗯?”槍田鬱美微微一愣。
她以前隻簡單看過毛利蘭的新聞,還真不知道這位美少女法醫的母親就是...
“妃英理,曰本第一的女弁護士,那個‘不敗女王’妃英理?”
“嗯。”毛利蘭憨憨地點了點頭:“槍田小姐您認識她?”
槍田鬱美:“......”
她心裡稍微估算了一下,毛利蘭老媽的年收入有幾“爽”。
好家夥...人家毛利小姐,那的確一點也用不著為收入擔心。
“打擾了。”
槍田鬱美默默地忘掉了剛剛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