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間降代也一下子就撕破了大上祝善的溫和假麵。
還給他又另外扣了一個陰謀屠戮眾人的駭人罪名。
“胡、胡說!”
“你、你怎麼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大上祝善漲紅了臉,額上青筋條條綻出。
而經過這麼一鬨...
他們倆作為名偵探的人設算是崩得不能再崩了。
大家眼裡根本看不到什麼一心追求真相的名偵探,隻看到了兩個醜態畢露、自相屠戮的貪財餓鬼。
先前那種偵探之間和諧討論、合力解謎的美好氣氛瞬間沒了。
而這時候...
林新一還沒反應過來。
貝爾摩德便悄然把握住時機,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譏誚挖苦的笑:
“一個寶藏就迷住了所有人的眼。”
“這就是名偵探麼?”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她悄然在‘所有人’、‘名偵探’這樣的關鍵詞上加重語氣。
茂木遙史和槍田鬱美都隱隱聽得出來,自己也在這位美麗女士毫不客氣的諷刺範圍之內。
因為他們剛剛迫不及待地去問了寶藏謎題的內容。
雖然這隻是單純地出於偵探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但在外人看來...
恐怕他們兩個也跟大上祝善、千間降代一樣,是個財迷心竅、見利忘義的貪婪鬼吧?
一想到這...兩位本來就不愛錢的名偵探,便不由大大地喪失了對那所謂寶藏謎題的興趣。
“說起來...”
貝爾摩德又悄然開口:
“大家原先都沒聽過,那個藍色古堡的案子嗎?”
“唔...”眾人的表情更複雜了。
尤其是大上祝善和千間降代。
他們原先還在針鋒相對地互相瞪著對方,這時卻控製不住地沉默、消沉、乃至自慚形穢起來:
藍色古堡這個案子還是很出名的。
因為情節離奇、案情特殊,所以他們這些業內的名偵探多少都有些了解:
說來那藍色古堡案和今天的黃昏之館案的故事還有些想象。
兩個案子犯人的犯罪動機都是為了尋找傳說中城堡裡留下的寶藏。
隻不過,那個藍色古堡案的犯人要更慘。
她因為聽信了城堡裡藏有前任家主遺留寶藏的傳說,先是殘忍地將這家的老太太秘密殺害,然後花大價錢把自己從一個年輕姑娘,整容整成了這位老太太。
最終又借著這種方法冒名頂替,潛伏在那藍色城堡裡整整4年。
結果,等寶藏終於找到的時候,大家才知道...
城堡裡根本沒有什麼寶藏。
前任家主遺言裡提到的寶藏,原來就隻是“這座城堡的自然美景”。
所有人都被耍了。
就因為前任家主喜歡當謎語人,對自家後人都不肯好好說話。
明明沒有寶藏還把“美景”說成是寶藏,以至於激起惡人的貪婪之心,釀成這麼一遭荒誕的慘劇。
“等等...”
大上祝善和千間降代越想臉色越黑:
他們不會也遇上這種事了吧?
想想也是...
這黃昏之館說小不小,說大卻又算不上有多大。
從烏丸蓮耶母親留下寶藏的傳說去世,到現在都快80年了。
這80年裡,烏丸蓮耶和當年一眾最頂尖的偵探、學者,守著這小小的黃昏之館找了不知多久,竟然都毫無收獲。
這麼漫長的時間,這麼豪華的尋寶隊伍,地皮都夠來來回回掀上幾遍了吧?
可還是沒人找到寶藏。
那這寶藏還能藏在哪呢?
“不、不會從一開始就沒有吧?”
大上祝善眼中布滿了猩紅的血絲。
大家也能看出他內心的掙紮:
千間降代知道寶藏秘密已經40年了,他大上祝善買下這黃昏之館也有整整2年。
當年烏丸蓮耶找的那幫人水平怎樣,現在的大家都不了解。
可千間、大上,他們倆可是貨真價實的名偵探。
這黃昏之館裡的每一個角落,應該早就被他們查了個遍吧?
“難道真沒有?”
千間降代也因為這個猜想,而感到失魂落魄。
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苦心竭力地尋找寶藏,最後也找到一片“自然美景”的可笑景象。
就為了這個,犯罪、殺人、坐牢?
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哎...”突然,又隻聽貝爾摩德多愁善感地輕輕一歎:
“有沒有寶藏,重要麼?”
“我提到藍色古堡的案子,不是想討論寶藏存在與否。”
“我想說的是...這一切值得麼?”
此時的她全然沒有平時展現於人的高冷,也沒有私下在家裡,那般自然而然的優雅與嫵媚。
至於先前那種挖苦和嘲諷,這時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貝爾摩德這時更像一個單純的姑娘。
瞪著圓圓的眼睛,眼裡閃爍著濕濕的水光,乾淨得就像未經汙染的山泉一樣。
“貝爾摩德這模樣好生奇怪,倒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柯南和林新一本能地在心裡感歎。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瞬間反應過來:
她演的這不就是毛利蘭嗎??
沒錯...
貝爾摩德現在就在模仿著她那天使小姐的神態,輕輕攥著拳頭,咬著嘴唇,眼波流轉地,說著那純摯而發人深省的道理:
“為了寶藏,偵探成了罪犯,同行成了獵物,朋友成了仇人。”
“你殺我,我殺你,永遠有流不完的血。”
“這一切都值得嗎?”
貝爾摩德的感歎聲如同一次次靈魂拷問,震撼著在座的各位偵探。
“想想吧。”
“烏丸蓮耶為寶藏殺了那麼多人,這也才過去了四十年。”
“受害者的鮮血,到現在都還在這黃昏之館的牆壁上掛著呢!”
“而你們...”
“還想一次一次地讓悲劇重演嗎?”
單純的說教自然是沒用的。
但要是配上貝爾摩德用她那奧斯卡影後的演技模仿出來的純真眼波攻勢,那威力可就不同凡響了。
大家還沒什麼反應...
毛利蘭就先被貝爾摩德的目光給觸動到了。
她甚至都沒意識到她的克麗絲姐姐正在模仿自己說話,就本能地動情附和道:
“是啊...”
毛利蘭不禁想起自己在黃昏之館門口,看到的那些斑駁血跡:
“當年死在這裡的受害者,一定都很痛苦絕望吧?”
“或許...這寶藏從一開始就不該留存在世上。”
貝爾摩德是在演。
但毛利蘭卻是在真情流露。
貝爾摩德演技很好。
但卻不如毛利蘭眼神純真。
這種純真到足以將一個魔女瞬間感化的澄澈眼神,可不是普通人能抵擋得了的。
“錯了...”
“原來我們一直都錯了。”
千間降代與大上祝善這兩個大惡人,一下子就得到了淨化。
他們都意識到,自己到底為這個虛無縹緲的寶藏傳說,為了自己那醜陋的貪婪之心,到底付出了怎樣慘重的代價。
真是可笑。
事到如今,他們倆也即將身陷囹圄、失去一切。
那寶藏就算真的存在,也再與他們無緣了。
既然如此,那他們又何必把這寶藏的秘密傳承下去呢?
往低俗了說,這是在便宜彆人。
往高尚了說,這會讓更多的人被寶藏迷惑、貪婪驅使,被卷入這個罪惡的漩渦。
悲劇,真的不該再重演了。
“我明白了。”
茂木遙史和槍田鬱美已然被說得失去了尋寶的興趣。
千間降代和大上祝善經過一番後悔反省,更是連做題的機會都不給,連謎題的內容都不肯再說出來:
“這一切該結束了。”
“就讓這場悲劇,隨著我們落幕吧!”
“畢竟...”
說著,他們不禁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林新一等人:
“不是什麼人都能有林先生、克麗絲、還有毛利小姐的定力。”
“讓寶藏的傳說流傳下去,隻會引起更多的悲劇。”
“咳咳...過獎過獎。”林新一有些不好意思:“我也隻是因為家裡錢還夠花,才沒興趣去打聽什麼寶藏而已。”
“是啊是啊。”貝爾摩德假笑著附和道。
毛利蘭:“唔...”
天使小姐終於憨憨地反應了過來:
她剛剛...是不是...
幫著忽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