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知雨點頭:“是好事,那老板我去寫作業了。”
尤星越點頭:“有不會的來問我。”
他也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雖然不是學神,好歹也能算是學霸,輔導戚知雨的功課還是夠的,隻是會頭疼。
戚知雨先去櫃台下拿台燈,再從包裡拿出作業,坐在尤星越平常待客喝茶的黃花梨桌椅上寫作業。
尤星越皺皺眉:他覺得自己不僅有必要買車,還有必要在附近買一套房子,知雨在店裡寫作業不方便,晚上休息還得化成原形,睡在刀架上。
……
任一帆下了班之後獨自玩了一會兒,等到八點半的時候和聚會的死黨們碰麵。
他們在一家偏僻但是口味好的燒烤攤見麵,攤上沒有多少人。
灰T恤八點才下班,羨慕道:“你這工作真好,雙休加班少,工資也還行。”
圓眼鏡也道:“看來看去,確實是你的工作最好,清閒事少,我在公司忙死了,還忙不到什麼錢,全都是雞毛蒜皮的破事,糟心。”
任一帆樂道:“今天加了一個半小時的班,老板回來還給帶了零食,確實很爽。”
兩個死黨吐了一堆工作上的苦水,任一帆越發慶幸自己明智,當時他應聘不留客的時候,周圍的同學和親戚都勸他找個更有前景的工作,但是任一帆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就是個想好好體會生活的普通人,所以才找了一個清閒工資一般的工作。
沒想到一個月不到,他居然是幾個同學裡上班體驗感最好的一個。
任一帆陪著兩個死黨喝了點酒,擼串到深夜一點多,才晃晃有點暈乎的腦袋和死黨告彆。
這條燒烤胡同窄,連行人都沒有幾個,更打不到車,任一帆踩著發飄的步子往大路上走。
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任一帆一開始沒有注意,隻是扶著牆往前走,大概兩分鐘後,他遲鈍地意識到——是不是有人跟著他?
任一帆的酒勁頓時嚇醒了:這年頭男的在外麵喝酒也怕啊!
他咽了咽唾沫,想回頭又不敢回頭,萬一碰見的不是人怎麼辦?
在古玩店待了一段時間,任一帆或多或少接觸了一些民間風俗傳說,比如獨自走夜路最好不要猛回頭,否則會吹掉肩上的火苗,陽氣一低就會被鬼上身。
在這種沒有行人的夜路上,跟在後麵的是人和不是人好像都一樣很糟糕。
任一帆差點飆出眼淚,扶著牆加快腳步,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靠!還真是跟著他!
任一帆心一橫,一邊往前走一邊掏出手機假裝玩手機。
任一帆深吸一口氣,悄悄打開前置攝像頭,隻有月光照明的小巷子裡,鏡頭照向任一帆背後——
空無一物!
任一帆忍住尖叫的衝動,拔腿就跑——太草了,要是人還能報警,現在明顯是鬼,他隻能跑!
隨著任一帆跑起來,身後那東西也突然逼近!
任一帆狂奔著向前,突然感覺膝蓋窩一痛,似乎有人輕輕踢了他一下,任一帆整個人失去平衡,在地上滾了兩圈,任一帆屏住呼吸環視一圈,整條巷子裡隻有他一個人!
真的是鬼!
任一帆明明感覺剛才有人踢了他一下,現在巷子裡居然沒有第二個人!
確實沒有第二個“人”。
完蛋了,死定了,爹媽兒子不孝!
有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巷子裡:“不要跑。”
“你欠了債。”
那個聲音肅殺而平靜。
能溝通,居然是能溝通的鬼!
任一帆眼淚刷一下流出來:“沒沒沒有!真的沒有!我是個五講四美好青年,從不借網貸不用花唄沒錢買房子不欠銀行錢!”
那個聲音很堅持:“欠了,許久之前。”
任一帆腦子發懵:“我真、真的不記得了,大神大佬求求你提醒我一下!”
那個聲音沉默片刻,低沉道:“十年前。”
任一帆控製不住地想:十年前?十年前我還在念小學,我會欠什麼要鬼來催的債?難道我天賦異稟出身不凡,身負血海深仇?
那個聲音又道:“欠了一個與你年紀相差無幾之人的債。”
人的求生欲是無窮的,任一帆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小學欠了我同桌一塊錢!”
那是買橡皮的一塊錢,借完第二天期末考試,隔了一個暑假後,借錢的和被借錢的都忘了這件事。
說完,任一帆就緊緊閉上眼睛,完蛋了,肯定不是這個債!難道這個世界上會有為了一塊錢追債的鬼嗎?
“記得還債,人要踐行自己的諾言。”
那個聲音慢慢說,緊接著巷子裡傳出腳步聲,越來越遠。
任一帆坐在地上,表情木然:TMD,真的是為了一塊錢。
TMD,到底是為什麼?
巷子外,明亮的路燈下逐漸出現一個人形。
他個頭極高,幾乎和時無宴平齊,英俊的眉目刻著風霜,他低頭看了看身體,身上雪白色的盔甲漸漸化成任一帆衣服的樣式。
他在這輕快的夏末夜晚裡,很疲憊地歎了口氣。
誰都看不出來,這個疲憊的人剛剛教訓了一個欠了一塊錢不還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