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瓷中,還點綴著豆青、天青、甜白等玲瓏可愛的瓷器,擺放錯落有致,如同旺盛開放的花叢,讓整個博古架看起來生機勃勃。
顯然,店主人不僅館藏深厚,還很有審美情趣。
瓷器收藏家一眼就看到了幾個海棠紅的鈞瓷,他輕輕抽了口涼氣:“這、這竟讓有這麼多的鈞瓷……”
他身邊一個年輕女孩不知道瓷器收藏家的身份,被老爺子有點誇張的語氣和表情逗笑了,道:“您不知道嗎?”
瓷器收藏家茫然:“知道什麼?”
女孩笑得不行:“八百萬啊!老板有一打八百萬都變成梗了。”
一個男生道:“我永遠都忘不了有個視頻,老板說‘還行,這樣的鈞瓷家裡還有幾個’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
瓷器收藏家雙手顫抖:“……”
你們都不懂,都不懂啊!這根本就不是八百萬的事,而是到哪裡去找這麼多保存完好的鈞瓷?
付南和另一位書畫收藏家目標明確,問過不留客員工後,直奔白山先生字帖的博古架。
書畫博古架的造型與其他博古架不同,隔斷寬闊,能容下鋪開的書畫,不過沒辦法從上方觀賞。
架子前赫然站著一位嫋娜娉婷的古典美人,穿著羊毛長裙,完全是黎朝審美中身姿修長,容貌清麗的才女形象。
不過付南兩人更關注的是一副展開的山水畫,付南老花眼,沒看清楚,驚呼道:“這難道是常杜隱的真跡?”
古典美人款款轉過身:“自然不是。”
付南卻很激動:“很可能是!這填色以及運筆完全是常杜隱的習慣,還加蓋了私章……”
古典美人道:“這是後世另一位大畫家臨摹之作,仿的是山色水光圖。你既然說到設色運筆,想來是內行人。那就細看這山的線條,雖然清晰流暢,卻不夠遒勁有力,水光便更不如原畫了……”
古典美人細細分析了一遍,付南兩人越聽越是,不自覺地點頭:“確實,稚嫩許多,不能與真品相提並論。”
古典美人撩過耳邊的碎發,淡淡道:“不過依然是優秀的仿品,而且設色很有那位大家本人的風格。”
付南驚歎道:“女士這樣的年紀,竟然在書畫上有如此深的造詣,叫我這個年過半百的人倍感羞愧啊!”
蘭茵:“……”
我可比你一家加起來都大。
自從放下了仿品的心結,蘭茵就豁達多了,書畫架上的東西基本都是她打理的,這副山色水光圖的仿品也是她找出來的。
幾個收藏家就像遊魚入水,各自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博古架,牢牢釘在架子前,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人家這麼多寶貝都敢借出去展覽,他們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擔心的。
眼看著這麼一個古玩店開在眼皮子底下,和對方關係不錯的同時,完全不覬覦對方的寶貝,已經能證明市博物館光明磊落的作風了!
借,完全可以借!多借幾件,好讓不留客的老板也多拿出幾件珍品讓他們賞玩。
正在聽蘭茵解說的盧韜完全沒想到,本來隻是為了哄藏家們開心的行程,居然直接推進了聯展的進度。
尤星越煮好茶,和時無宴一起端出來的時候,一下子都找不到藏家們。
尤星越:“……”
他隻好將茶放在玄關處用來談事情的桌子上。
時無宴捧起尤星越的右手,皮膚上被燙紅的痕跡已經消失了,時無宴還是不放心:“以後我煮茶。”
尤星越完全不在意:“還行,感覺不是很燙。”
他現在已經是個半妖了,不像人類那麼脆弱。
時無宴卻難得固執:“我問了其他……說是像你這樣小的孩子,都是很稚嫩的。”
尤星越:“……”
是哪家的大妖給往複吃洗/腦包??
尤星越看著時無宴嗬護小孩的態度,想:我晚上一定要問出來到底都是誰。
“咳咳。”
兩聲咳嗽響起。
尤星越神色自然,抽回手:“林先生。”
漆器收藏家林百客笑眯眯的:“我懂我懂,小年輕嘛!”
他是收藏家裡最年輕的,四十多歲,做實業起家,有愛炫耀的毛病,但是為人端正開明。
不過不留客的人長得也太好看了!老板和男朋友真是差不多的漂亮,站在一塊,嘿,跟漆器似的賞心悅目!
往複不禁玩笑的,聽到打趣耳尖微紅,對林百客略一頷首。
林百客道:“嗐,我就好漆器。但是找了一圈,沒看到老板說的漆器,是沒拿出來還是……”
還是沒有?林百客的兒子和尤星越差不多大,自認為是一幫藏家裡最了解年輕人的。
愛吹噓正常,他就可喜歡吹噓。有時候喝大了,在外麵吹牛吹到破,完了回家挨老婆罵。
尤星越端了一杯茶給他,笑著說:“在休息室裡呢。您要是真的很喜歡,可以跟我進去看看。”
林百客接過茶,好奇地跟著尤星越去休息室,一邊走一邊說:“真要是和我的眼緣,我今天就要和老板做一樁生意了。”
掀開珠簾之前,尤星越回頭,挑眉道:“那我先跟您說好,這三樣是友人所贈。”
林百客道:“所以不賣?”
尤星越緩緩放下珠簾,他薄薄的唇角微微翹起來,視線在林百客身上轉了一圈,道:“賣。但是得有緣,要人和古董互相合眼緣。”
休息室的光線柔和,年輕的老板美玉似的,那眼神卻很深,似乎流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