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程彥笑了笑, 道:“自然是不過分的。”
很顯然,眼前這個刀疤臉, 並不是傳統的行商人, 正常的商人都講究個和氣生財, 而不是像他這般, 凶神惡煞, 不像商人,更像個亡命天涯的劫匪。
與這種人講道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程彥給身旁衛士們使個了眼色,道:“拿下。”
衛士們很快便將刀疤臉製住了。
他們忍刀疤臉很久了。
刀疤臉仗著手裡有地契,說話噎人,行事跋扈,若不是程彥之前便交代了, 不許欺負百姓,他們不好對刀疤臉下手,要不然, 他們早就把刀疤臉收拾了。
如今程彥一聲令下, 他們再無顧慮,當下便把刀疤臉按在地上,長劍一橫,閃著寒光。
刀疤臉萬萬沒有想到看上去粉團一般的小女孩會給他來這一手, 根本不曾防備, 連掙紮的機會便沒有,便被衛士們用劍架住了。
“你這是欺壓百姓!”
刀疤臉兀自吼道。
刀疤臉並非一個人前來,身後還帶了十幾個跟隨他的兄弟, 他們見刀疤臉被衛士們拿下,紛紛湧了上來,吵鬨道:“都說安寧翁主雖是天潢貴胄,但最是體貼愛民,與橫行無忌的貴人們大不相同,怎麼我瞧著,翁主與那些仗勢欺人的貴人們沒甚麼不同呢?”
“這還沒怎麼樣呢,便對我們喊打喊殺,翁主雖然是天子親封的翁主,可這到底是天子腳下,翁主如此行事,還有沒有天理了?”
他們最擅長聚眾鬨事,如今又自持地契,覺得自己占了理,又覺得程彥不過一個小姑娘,身份再怎麼高貴,再怎麼是翁主,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麵,又是女兒家,麵皮薄,他們鬨上一鬨,把程彥鬨怕了,自然是不敢追究他們的事情了。
反正地契在手,地就是他們的,任程彥說破了天,他們拔番薯也沒有錯,是程彥搶占百姓土地,又對前來說理的他們喊打喊殺。
本著這種心理,他們鬨得更凶了。
衛士們見此,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隻抓一個刀疤臉他們是不怕的,此人對程彥不敬,他們抓他也使得。
可若再將剩下的一群人抓了,那便有些不妥了。
有道是法不責眾,更何況,山頭本來就是他們的,程彥抓一個人出氣也就罷了,若是將人全部抓了,事情傳出去,程彥名聲受損不說,他們也免不了受上司責罰。
衛士們看向程彥。
程彥眉梢輕挑,道:“全部拿下。”
“所有後果,我一人擔著。”
衛士得了程彥這句話,當下再不猶豫。
他們跟了程彥這麼多年,知道程彥最是護短,既然說出了這種話,哪怕一朝事發,天子責問起來,程彥也會護著他們。
程彥都不怕,他們還怕什麼?
衛士們三下五除二,便將鬨事的人全部擒下。
鬨事的人雖然會武功,可畢竟打著“善良無辜”的良民旗號,不好現在便與衛士們動手,隻能憋憋屈屈地被綁起來,口中一刻也不停,說著程彥仗勢欺人的話。
程彥理也未理,讓衛士們封住他們的嘴。
衛士們聽命而行,世界終於安靜了。
為首的那個衛士,從刀疤臉上搜出來了地契和照身帖,雙手捧給程彥。
程彥打開來看。
地契上了年頭,紙張微微泛著黃,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照身帖是這個時代的身份證,上麵有持有人的籍貫和畫的大頭相。
程彥看了看,照身帖上的大頭相的確是刀疤臉,隻是年代久遠,當時的刀疤臉上還沒有刀疤,氣質也不是現在的凶光畢露,隻是一個頗為強壯的普通男子罷了。
衛士們陸陸續續將其他人的照身帖搜了過來。
來的有二三十個人,其中有照身帖的,卻剛過一半,另一半沒有照身帖,在大夏便是黑戶,可以當間諜奴隸處置。
程彥將地契與照身帖收了起來,讓衛士們將這些人分彆看押,有照身帖的好吃好喝伺候著,至於沒有的,則將他們隔絕開來,餓他們幾日,再威逼利誘一番,想來他們會有許多話要說。
衛士們將人帶到山腳看管起來。
程彥道:“不是說還有一個老孫頭嗎?”
衛士指了指刀疤臉,道:“老孫頭是他的義父,病了許多時日,下不了床,故而今日並沒有過來。山的另一邊他們搭建的有帳篷,老孫頭在那裡休息。”
程彥點頭道:“他既然腿腳不便,那咱們便過去找他。”
“對了,半夏忙完沒?若忙完了,便跟我走一趟。”
半夏醫術極其精湛,比起皇城裡的禦醫也不逞多讓,讓她陪著去,興許還能有意外收獲。
半夏將下了**散的酒菜一一分開,貼上了標簽,道:“就來。”
說著,她去一旁洗漱一番,略整了整有些鬆散的鬢發,便跟上了程彥。
山路本不好走,但程彥決定在山上種紅薯的那一日,為了方便上下山看紅薯,便讓人修了一條簡單的小路,沿著這條小路去找孫老頭,倒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守著孫老頭的仍有四五十人。
看到這些人,程彥便明白了,為何漫山遍野的紅薯,他們不過一兩日,便儘數拔了去——這麼多身強力壯的男子,若做不了這些活兒,那才真的白長這麼大個頭了。
這些人並不知道刀疤臉被程彥抓了去,隻以為山上頗大,刀疤臉走錯了路,沒有碰到程彥,程彥這才找上門來。
程彥說明來意,孫家人雖麵色不善,但到底引著她去見老孫頭。
老孫頭的帳篷裡充斥著苦澀的中藥味,伺候他的人與刀疤臉如初一則,身上帶有一股悍勇之氣。
他們看上去雖然嚇人,但對孫老頭極其尊敬,又因孫老頭病重,他們個個神色悲傷,說話也是刻意壓了聲音,生怕吵鬨到了孫老頭。
看來這個病得起不來床的孫老頭,的確是這群人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