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詩蘊道:“薛妃設局害我,我要你幫我討個公道,以及,我要承璋繼承天子之位。”
“這倒不難。”
程彥道:“我幫你便是,但李斯年的身體撐不了幾日,你需要把解藥先給我。”
謝詩蘊眸光輕閃。
無論是薛妃的陷害,還是幫助李承璋為帝,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程彥竟然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其中莫不是有詐?
她與程彥相識多年,在程彥身上栽了無數個跟頭,太了解程彥的手段了——無論什麼時候,程彥都能絕地翻盤,哪怕她此時占儘上風,也不能對程彥掉以輕心。
這是她在程彥身上吃了無數虧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謝詩蘊看了看麵前一臉平靜的程彥,突然沒有了捏住程彥命脈的得意感。
怕程彥再耍花招,謝詩蘊道:“程彥,你不要在我麵前賣弄你的小聰明,李斯年中的毒,普天之下隻有我知道怎麼解。”
程彥斜睥著謝詩蘊,道:“你放心,沒拿到解藥之前,我會是你手中最為鋒利的一把刀。”
隻是這把刀是傷人還是傷己,那便不好說了。
謝詩蘊有些摸不準程彥的心思,可轉念一想,她要李斯年死,李斯年就得死,程彥那麼看重李斯年,這種情況下,怎麼敢再對她耍花招?
至於程彥為何一臉平靜,半點驚慌也無,多半是程彥在故弄玄虛。
程彥這個人,死鴨子嘴硬,渾身的骨頭都爛了,嘴巴也不會爛。
想到這,謝詩蘊又稍稍放心,道:“你知道就好。”
“李斯年沒再吃那些有毒的飯菜,他體內的毒素不會蔓延這麼快的,你且讓他撐幾天。”
“至於解藥麼.......”
謝詩蘊環視一圈陰暗潮濕的牢獄,道:“我在這,怎麼給你調製解藥?等我出去了,我便配了解藥給你。”
“隻是你要快一些,我聽聞李斯年的身體不大好,未必能撐太長時間,我是五日調出解藥給他,還是十日調出解藥,全看你安寧翁主的手段了。”
程彥眉頭微動。
這個謝詩蘊,當真是有恃無恐了,不給她一點教訓,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程彥道:“我聽聞牢獄裡的飯菜不大好,便另外給你準備了一些飯菜,這些飯菜與尋常飯菜沒甚兩樣,隻是會叫人臉上生瘡,身上長膿包,渾身散發臭不可聞的味道而已。”
謝詩蘊一驚,連忙去摸自己的臉,道:“程彥,你敢!”
程彥起身,彈了彈衣袖,看也不看謝詩蘊,淡淡道:“我有甚麼不敢的?”
“表姐似乎忘了一件事,我是如何從一個謝元手中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謝元我尚且不怕,又怎會怕你?”
謝詩蘊身體一震,程彥抬眉,迎著謝詩蘊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冷聲道:“我是看重李斯年,舍不得他死,可若旁人拿他的性命要挾我,一次次試探我的底線,那麼李斯年的性命,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表姐大可繼續如此行事,看是自己生不如死,我給李斯年一個痛快,還是我被表姐所迫,對表姐無不依從。”
謝詩蘊肩膀微抖,退後一步。
她怎能忘了,程彥是一個遠比她更心狠的人。
折在程彥手裡的人,不比程彥的母親長公主少,如今的朝臣世家,哪一個不對程彥退避三舍?
終究是她太大意,以為程彥喜歡李斯年,她捏了李斯年的命,便能為所欲為,可是她所認識的程彥,怎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
謝詩蘊心中思緒翻湧,片刻後,她理了理心緒,對程彥道:“彥兒,我是氣急了,才會那般說,你彆放在心上。”
想起程彥剛才說的臉上生瘡身上流膿的毒藥,她便不寒而栗。
她不能生育,更沒有一個強勢的母家做靠山,就一張皮囊能入得了李承璋的眼,若是連這這張臉再毀了,那她才是沒有指望。
謝詩蘊柔聲道:“我若認了罪,便是承璋也跟著認了罪,到那時,薛妃一家獨大,彥兒你的日子,隻怕也好不到哪去。”
李承璋容不下程彥,薛妃更容不下,她以此為切入點,方能說動程彥。
程彥麵上略有鬆動,謝詩蘊又連忙道:“你先將我救出去,我調製李斯年的解藥給你,你拿去救李斯年,至於其他事,我們日後再說,你看如何?”
她現在根本不敢提讓程彥輔佐李承璋登基的事情,她太了解程彥的手段了,若是將程彥逼急了,程彥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想到這,她不住在心裡埋怨自己剛才的得意忘形。
她實在太大意了,可好不容易贏了程彥一次,她難免自得,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斷然不會如此。
為今之計,是先哄著程彥將她救出去,等她出去了,李斯年是死是活,還不是她說了算?
謝詩蘊這般想著,不住向程彥賠禮道歉。
程彥麵上的冷色這才淡了三分,道:“十日之內,我會還你一個清白。”
“但五日之內,我要你調製出千機引的解藥。”
千機引的毒太過霸道,李斯年哪怕用熏香壓製,也撐不了太久。
“五日?”謝詩蘊攪了攪手帕,一臉的不願。
程彥從袖子裡取出一隻菱花鏡,放在桌上,道:“這個鏡子送給你。”
“你有三日的思考時間,三日之後,我縱然拿解藥給你,隻怕你臉上也會留疤。”
謝詩蘊微驚,連忙去拿桌上的菱花鏡,不住地照看著自己的臉。
燭火昏黃,灑在菱花鏡上,鏡麵上,映著她秀美的容顏,隻是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似乎有著點點紅印。
程彥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看了片刻,輕笑道:“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莫說表姐了,就連我,想要毀去它,也委實有些不舍呢。”
看著鏡中起了紅印的自己的臉,謝詩蘊身體不住顫抖著。
程彥鬆了謝詩蘊的下巴,緊了緊衣袖,道:“表姐好好考慮一下,若是想明白了,隨便在牢裡找個衛士,他們都會傳話於我。”
說完這句話,程彥便轉身離去,她剛出踏出牢門,身後便傳來謝詩蘊尖叫的聲音:“程彥,你好毒的心思!”
程彥眉頭微動,沒有停下腳步。
毒麼?
她本就是某本裡的惡毒女配,自知道這件事的那一刻,她便沒有想過去洗白。
他人寬厚待她,她以真心報之,他人栽贓陷害,她比會那人更狠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