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晶燈的照耀下,陰森潮濕的墓道變得過分明亮,一點點恐怖氣氛都沒有了。
時不時能看見一些新鮮的小土包,以及黑色的汙血。
加圖斯熟稔地介紹說:“這些嬰體怪物學名叫做劣魔,是絕跡了很多年的低等魔種,並不難殺。隻有初出茅廬的菜鳥,才會被它們弄得手忙腳亂——對於真正的戰士來說,擊殺它們非常簡單。”
這是在譏諷維納爾差點兒被嬰怪傷害的事情。
維納爾冷笑起來:“躲在帶盾的壯漢身後看彆人除魔,當然是簡單得不得了。”
夾在兩隻鬥雞中間的依蘭:“……”
加圖斯單手抱胸,朝著依蘭躬了躬身體:“美麗的小姐,待會兒如果發現敵人,請站在我身後,讓我來保護你……以及保護像瓷器一樣精致脆弱的鬱金香小公爵。”
持續嘲諷輸出。
“加圖斯。”維納爾擺出貴族特有的傲慢假笑,“你這個虛偽的家夥無法繼承王位,可真是王國之幸!”
因為擁有一頭深灰色的頭發,加圖斯早已被剝奪了爭取王位的資格。
維納爾這誅心之劍,紮得又準又狠。
“維!納!爾!”
眼見這兩個又快要打起來。
身處墓道中,不知道天色怎麼樣了,依蘭憂心著交換的事情,感覺自己就像在等待行刑的犯人一樣,邊上的人還聒噪個沒完。
“彆再吵了。”她壓著嗓子說,“難道你們認為,在一座墳墓裡找不到屍體是一件好事嗎?”
加圖斯寬容地笑了起來:“在前方探索的戰士,都是最精銳的皇家盾騎士,墳墓的主人就算複活過來……噢,勇者們會讓他後悔自己的複活。”
話音剛剛落下,望不到儘頭的墓穴深處突然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
聲音在墓道中盤旋,裹上了濕冷的黴味,帶著不祥的死亡之息,鑽進了耳朵。
騎士們紛紛拔出了劍,警惕地圍在外圈,用戒備的姿態前進。
加圖斯剛說出大話就被打臉,這讓維納爾心情大好。
這裡光線明亮,人也多,維納爾並不擔心安全問題,依舊很有閒情雅致:“依蘭·林恩,我發誓會用生命守護你。等到安全離開這裡,可否繼續我們沒能完成的約會?”
在危險的地方**,真是刺激又浪漫。
加圖斯步履沉穩:“依蘭·林恩,記住我的話,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情。”
依蘭歎了口氣——這些貴族真是傲慢又自大。他們明明知道這裡有危險,居然還有閒心去吵那些有的沒的。這是堅信死亡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嗎?真是盲目自負。
兩個幼稚鬼!依蘭暗自腹誹。
她動了動嘴唇,正想說話,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交換!
天使離開,惡魔降臨。
維納爾緩緩旋著手中的劍:“我和依蘭的事情與你無關,加圖斯。那是我們約定。你的搗亂,隻會讓我們的約定延後,而不是作廢。對嗎,依蘭?”
兩個男人一起望向突然停下腳步的少女。
她的身體輕輕晃了一下,在墓道中,瘦小的她看起來莫名多了些陰森森的氣質。
她微垂著頭笑,一頭烏發在墓道中顯得異常幽黑。
她的身上仿佛沁著寒氣。
“雖然出了點意外……約定當然不會作廢。”她緩緩抬起一雙黑得攝人心魄的眼睛,“加圖斯,你也想一起?”
維納爾:“……”
加圖斯:“……”
“那就先解決這裡的事情。”她走向前方,纖細的胳膊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奪走了維納爾手中的劍。
她反手握著那把稍有一點秀氣的魔法寶劍,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背影看起來就像最出色的戰士。
*
依蘭事先想過,周圍都是光明騎士,惡魔的本體肯定不會離得太近。
她猜測他可能會在樹林裡等待交換來臨。
沒想到,換魂之後,眼前的場景竟會那麼恐怖!
一張枯萎腐爛的臉幾乎貼在她的身上,兩個黑漆漆的眼洞直勾勾地盯著她,它呲出一口黑色爛牙,對著她發出野獸一樣的低沉咆哮。
依蘭往後一跳,身體撞到一個冰冷的物體,彈了回來。
回頭一看,兩隻小眼睛裡立刻冒出了淚花:“嗚嗚嗚嗚……”
身後同樣是一樣腐爛的枯臉,它歪著腦袋,下巴脫落了一半,正在大張著嘴巴,很努力地往她身上薅。
依蘭魂都嚇飛了。
誒……誒?還、還有……
她緩緩轉動小黑豆眼。
周圍根本不止兩具行屍,她被包圍了。
一二三四五……
五具缺胳膊少腿的腐臉行屍圍著她,它們發出低低的、獸一樣的吼叫,張牙舞爪。
依蘭小毛線炸著毛,瑟瑟發抖。
等、等等……
它們好像無法攻擊到她。
雖然它們都在很努力地抓、撓、啃,擠過來擠過去,一張一張爛臉在她周圍晃,她卻安然無恙。
她定了定神,整個毛線團都活了回來。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