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手一把捏住了依蘭小線團,他低低地咒一聲:“算計我?”
依蘭趕緊細聲細氣地回他:“沒有沒有。”
誰知道他會跳下來呢?
為了證明自己真不是故意坑他,她急忙畫蛇添足地補了一句:“這麼顯眼一池子水,怎麼可能用來算計人呢。連豬都不會上當吧!”
他:“……”
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古怪。
依蘭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慌得搖了搖尾巴:“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說你是豬……”
她卡了殼。這句話接下去,豈不是要說‘你連豬都不如’?
比不說還糟。
他笑了起來,扯開的唇角就像石膏雕像上的裂縫一樣,陰惻惻地瘮人。
他用手指去掐她的眼睛。
依蘭把眼珠圍著身體一頓亂轉,躲避他的毒手。
“彆掐彆掐,這是你自己的身體!”
“嗬……”
他冷笑著,動作更加無情。
忽然,他打了個冷顫,然後張開嘴巴——
“阿嚏!”
依蘭一身絨毛都被呼到了身後。
她感覺到他的掌心很燙。
“我的身體還在發燒……”她弱弱地嘀咕。
看這家夥拎著劍亂蹦的樣子,明顯沒好好照顧她的身體。
“我有你那麼嬌氣?”他不屑地眯著眼睛。
他看了看四周,靈巧地爬到了石棺上麵,冷眼看著那兩個還在水裡嘩嘩狗刨的蠢騎士,捏過依蘭低低地問:“行屍呢?被你吃了?”
她雙眼一瞪,驚恐無比地憋出了氣音:“難道你吃那個?!”
要不然怎麼會懷疑她的食譜?
他愣了下,壞意地壓低了嗓音,陰惻惻地說:“對啊。”
依蘭:“……”
她翻著小黑豆眼快要暈過去的樣子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嗬嗬嗬。”
愚蠢的人類。
幾道明亮的燈光照下來,他噤了聲,不動聲色地把依蘭毛線球揣進了口袋裡。
“下麵什麼情況?”騎士長的聲音傳下來。
一名盾騎士終於艱難地爬了起來,站在齊胸深的臟水裡,對著上麵喊道:“該死!這下麵全是臭水!”
“沒有行屍嗎?”騎士長問,“依蘭小姐沒事吧?”
兩個騎士挑起龍晶燈,手忙腳亂地匆匆照了一圈。
隻見‘依蘭’端端正正地站在石棺上,冷靜淡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兩個騎士不禁有些慚愧——看看人家!
“依蘭小姐沒事!這裡是最後一間墓室了,騎士長!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除了水有點臭之外,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先把水弄乾。”騎士長揮揮手,下令用繩索吊著盾牌,把神聖之盾當成寬口水桶來使用,一盾一盾地把底下的水運出去,潑到上層的墓道裡。
一番忙碌之後,墓室中隻剩泥濘和少量殘留的汙水了。
騎士們留足人手之後,挨個跳了下來。
依蘭從口袋裡探出眼睛,環視一圈。
她發現維納爾和加圖斯都沒有跟下來,心中不禁有一點忐忑。
她記得交換之前,這兩個人像鬥雞一樣在她身邊啄來啄去,趕都趕不走。
也不知道惡魔對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會不會又給她留下奇怪的爛攤子……
依蘭憂慮地卷起了尾巴,頹喪地望著騎士們。
他們很快就搬開了石棺。
龍晶燈的光芒照向石棺之下。
詹姆士導師也跳了下來,他的禿頭散發著智慧的光芒,神色興奮:“我猜墓穴的最深處,一定藏著最珍貴的寶藏——魔法聖典?我賭一個銀幣,一定是魔法聖典!”
前麵每一口石棺下,都封著一麵魔法石碑。
最後的藏品一定也和魔法有關。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望向石棺下方。
“咦?”
石棺底下,隻有一個奇怪的金屬凹槽。
拳頭大小,形狀有一點像喇叭花,槽壁上刻著放射狀的符文。
“咦……”詹姆士導師摸了摸自己的禿腦袋,“這是符文法陣的中心!噢天哪!上麵那些墓室牆壁上的符文,都是法陣的主體,正好對應著這裡。它們合起來……噢,它們合起來,就和光明神殿中的增幅法陣一模一樣——增幅法陣設在神殿的地麵上,可以增強神聖之光,讓信徒更加容易感知女神的光輝……可是在這種地方,它有什麼用?難道這個坑裡還能居住著邪惡巫師,吸收上麵那些行屍的靈魂怨氣嗎?”
騎士們更加摸不著頭腦。他們隻練體術,不研究神學。
詹姆士導師四下張望:“可惜了,這裡居然進了水,毀掉了壁畫!解密的關鍵一定就在這裡,真是太可惜了!”
“沒什麼可遺憾的,詹姆士導師,”騎士長安慰道,“我們搗毀了一處魔窟,還得到了七塊元素魔法石碑,難道不是一件大喜的事情嗎?”
“不錯!”詹姆士開心起來,“看來還得在這裡多待幾天!”
“是的,不必憂慮。”騎士長開了個玩笑,“就算這真的是什麼增幅法陣,可是陣心這麼小,也住不下邪惡巫師啊。再說,現在它已經徹底毀掉了,一切都成為過去。”
依蘭甩了甩小尾巴,下意識地想反駁:‘誰說住不下?這個坑,裝我不就正好合適嗎?’
念頭一閃而過,她的身體逐漸僵硬。
壁畫說‘鎮壓’,詹姆士導師說‘增幅’。
忠實信徒的不屈意誌,被法陣增強,用來鎮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