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震驚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嗬,”他踱了兩步,黑色的長袍冷冰冰地從床前拂過去,像他的聲音一樣無情,“招惹一個又一個。愛情?真是令我作嘔。”
“我不是拒絕了嗎?”依蘭睜大眼睛。
他瞥過一眼:“拒絕有什麼用,他們放棄了嗎?我隻看結果。”
依蘭被這個不講理的家夥氣得冒出了淚花:“那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他嘲諷地挑著眉:“什麼?”
她憤怒地控訴:“他們都是你招來的!他們喜歡的是你!你自己惹的麻煩,還賴到我頭上?”
“哈!”他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我是神。我會招惹低劣不堪的人族?他們敢對我打那種主意?我看你需要把腦子扔到河裡清醒一下。”
依蘭被他氣笑了。
她發現這位惡魔大人,自我意識實在是過剩。
哪怕使用她的身體時,他也堅定地認為自己是神,也認為彆人該把他當神供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對他們說那樣的話,還一次又一次救他們的命,他們不就被你吸引了嗎?”
他冷笑:“我說什麼,我可從未對低劣的人族說過什麼好聽的話,更沒給過他們任何好臉色。”
依蘭覺得有必要給這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風花雪月的惡魔大人掃掃盲。
她無比篤定地說:“男人不就是那樣?你對他們態度越冷淡,越會讓他們在意。”
“是嗎?”惡魔皺起了他那一對漂亮得像水墨畫出來的眉毛,狐疑地看著依蘭。
其實依蘭也不太懂,隻不過她真心地認為,惡魔用她的臉冰冷冷說話的樣子實在是過分迷人。
“當然!”她斬釘截鐵地說,“像維納爾、加圖斯那樣的大貴族,討好他們的人不計其數,他們哪裡會上心?我對他們笑、對他們有禮貌,根本不會引起注意!反倒是你,你對他們那麼特彆,他們當然就很有興趣了。”
惡魔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沉默。
很久之後,他輕飄飄地丟出一句:“我不會再救任何人,也不會再引起任何注意。你,馬上解決這兩個人,我不想再聽到那種令人作嘔的話。”
“那你就彆再給我招蜂惹蝶!”依蘭無情地用語言傷害他,“和彆人私下約時間、談獻祭的事情,都是招蜂惹蝶!”
他:“……”
好像無論怎麼反駁,都會辱及神明的尊嚴!
“嗬,”他沉沉吐了口氣,擅自轉移話題,嫌棄無比地說,“你以為我愛用你這孱弱的身體。等到解除詛咒,你永遠也彆想再看見我,永遠。”
“我更不想!”依蘭抿緊了唇。
沉默。
依蘭非常不開心。本來還想向他請教提升精神力的事情,但這會兒她一點心情都沒有。
他看起來也很不高興,麵無表情,屋裡的溫度越降越低。
憋到夜幕降臨,兩個人默默交換了身體。
他爬起來,一聲不吭,開始在床鋪上做俯臥撐。
依蘭蹲到桌麵上,把眼睛轉到背對他的那一麵。
‘你以為折磨我的身體,我就會向你服軟嗎?’她氣咻咻地想,‘反正現在難受的又不是我!折騰去吧!’
他把身上所有的力氣都消耗得一乾二淨。
他趴了一會兒,翻個身,又開始做仰臥起坐。
兩個人互不理睬,屋內氣氛冷凝,直到有人叩響了木門。
‘一定是老瑪麗來送晚餐了。’依蘭跳到了懸掛在窗戶下麵的木籃子裡麵。
她探出眼睛,“順便”望了惡魔一眼。
隻見這個家夥已經把自己折騰出了一身汗,看上去就像是剛從河裡撈上來一樣。
他冷著臉,**地走到門口,開門。
意外的是,站在門外的人竟然不是老瑪麗,而是維納爾。
惡魔的臉色瞬間陰沉。
“我來送晚餐,順便看看你。”維納爾緩緩抬起他那雙蔚藍的眼睛。
這個女孩,讓維納爾喪失了所有自信。在墓中時,她輕蔑的眼神仿佛已將他完全看透。維納爾有點不知道怎麼麵對她,但看到老瑪麗拎著餐盒過來時,他還是硬著頭皮搶走了這份送餐工作。
這個謎一樣的女孩,真是叫人沉淪。
維納爾深吸一口氣,勇敢地望向對方的眼睛。
隻見黑發女孩緊緊皺著眉頭,神色掙紮,好像正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
維納爾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身體緊張地繃了起來。
忽然,‘她’的臉上突兀地裂開一個又大又假的笑臉,假得就像戴了個咧嘴的東方娃娃麵具。
“謝、謝!”‘她’頂著這個可怕的假笑,誇張又咬牙切齒地道謝,然後接過晚餐,砰一聲關上了門。
窗戶下的依蘭小毛線:“……”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眼前這一幕。
惡魔他……從此就要這樣“不吸引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