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全身發軟(2 / 2)

噢,差點兒硌掉了她的門牙。

這個家夥的手指硬得像石頭,不,比石頭更硬一百倍。

“嗬……”

他笑著,俯下腦袋,把嘴唇貼在她的嘴角,低低吐聲:“放開我的手。不然,我就自己奪回來。三、二……”

他的嘴唇一動,就像是在親吻她。

依蘭就像一台不怎麼聽使喚的舊機器,在他喊到‘一’之前,老老實實地鬆開了牙齒。

“過期作廢。”

他無恥地毀約,猛然俯身,壓下了唇。

好一陣天旋地轉!

依蘭有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等到她緊張兮兮地想要閉上嘴巴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嘴巴了。

她趴在他的胸前,癱成了一片薄薄的餅。

絨毛軟軟地貼在身上。

她、她居然沒炸毛……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雙眼去看他。他的眼睛裡正在飛快地閃過一抹懊惱。

見她偷偷看過來,他冷笑著扯起了唇角:“正因為知道要交換,才故意嚇你。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我才不會碰你!”

依蘭小毛線悄悄把癱成餅狀的身軀收回來。

可惜遲了一步,被他揪住尾巴整隻拎成了一片小薄氈。

“嗬,這就渾身發軟了嗎?”他無情地嘲笑她。

委屈的依蘭小薄餅忽然發現了他話中的漏洞!

她不動聲色,輕聲嘀咕著說:“難道你不軟嗎?”

“哈,當然不。”他驕傲地坐了起來。

依蘭彎起眼睛笑了:“所以我的身體沒軟,是你的身體軟啦!咯咯咯咯——”

她本來是想‘哈哈哈哈’這樣嘲笑他,遺憾的是這個身體發出來的聲音太嫩了,笑也隻能咯咯咯。

惱羞成怒的魔神把她拍扁在書桌上。

依蘭鍥而不舍地探出眼睛:“噢!我明白的!都是你的某一部分擅作主張而已!”

他:“……”

他真是要被這個蠢東西給活活氣死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瞎說什麼?

他把她當成一張小飛毯,從窗口甩了出去。

依蘭蹲在對麵的房頂,吵架贏過他的喜悅讓她心花怒放,她彎著眼睛,團成了球球,在三角形的房頂上滾來滾去,甩著尾巴衝他示威。

那個家夥摔上了窗戶。

沒過多久,他不動聲色地推開一條窗縫,並且一整夜都給她留著燈。

*

快樂的日子總是像流水一樣飛逝。

一晃眼就過去了一年半,依蘭升到了高年級,學業隻剩最後一年了!

一家三口早就搬出了西區,住進了東區的新家。

這是一間三層的小木樓,是一個小貴族閒置的老房子,位置靠近西區,就在艾維學院的旁邊。這邊沒有大貴族居住,聖光之力很少,方便魔神進出。

在搬家之前,老林恩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獨自在新家裡鼓搗,把它的內部弄得和原本的房子幾乎一模一樣。他是個戀舊的人。

依蘭的公主床現在放在了房間正中,習慣了靠牆睡的魔神不小心摔下去好幾次,他對新家隻有一個態度——嫌棄。

這一年半裡,依蘭的生活平靜得就像假的一樣。

每天上學、放學,晚上和魔神鬥幾句嘴。上次那種親密的意外沒有再度發生——為了證明自己能夠完美控製住新找回來的肢體,魔神大人表現得就像瓊斯老小姐一樣,根本不讓人近身。

連毛線球狀態的依蘭都被禁止上床。

依蘭毛線球隻好夜夜蹲到護城河邊上去練習魔法。她現在已經非常厲害了,把風刃真名和冰真名配合使用,可以扔出回旋鏢一樣的冰刃,看起來殺傷力十足,不過威力比較有限,擊穿鎧甲是不可能的,三尺之內剛好可以刺穿皮肉。

不過依蘭已經非常滿意了。遠程精準操縱變異元素,這可是大魔法師的水平啊!

當然她在畢業之前不敢暴露自己的能力,否則她就不是魔法師,而是魔術師。她已經和詹姆士導師商量好了,等到她畢業之後,就以魔法助手的身份跟隨導師一起去法師塔進修,在法師塔‘頓悟魔法’,這樣就不會引人疑心了。

依蘭的實力在穩步前行,家裡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好。

老林恩進入了鬱金香莊園教導新兵,妮可也不再給人紡紗,而是跟著做了教官的丈夫進入莊園,照顧腿腳不方便的他。薪酬很高,現在隻要依蘭提出要求,妮可就會為她煎一份牛排。

夫婦二人時常提起小公爵維納爾,對他讚不絕口。

自從弗麗嘉死去之後,維納爾性格裡像母親的那一麵徹底消失了,最近一年,他越來越像自己的父親,展現出驚人的才能,以及冷靜無比的思維方式。

大公對繼承人非常滿意,他更加堅信了從前的判斷——都是弗麗嘉帶壞了他的繼承人維納爾。

西芙公主原本非常抗拒與北冰國王太子唐澤飛鳥的聯姻,最終也是維納爾說服了她,答應開開心心地出嫁。

這件事情讓霍華德確定,維納爾已經徹底擺脫了弗麗嘉的所有壞影響。如今,霍華德把手中的許多權力下放給了維納爾,而維納爾也絲毫沒有讓他失望,在任何一個方麵都表現出了一位合格繼承人的樣子。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發展。

*

這一天出了一件大事。

保羅沒來上學,因為他家裡發生了一件足以驚動整個首都的事情。

他的母親坎貝爾夫人(莎麗的生母,保羅的嫡母)居然在坎貝爾伯爵的書房裡麵和一位外號‘花花公子’的費拉克男爵偷情,被他父親坎貝爾伯爵逮到,伯爵一怒之下拔劍殺死了這對偷情男女。

不幸的是,在爭鬥過程中,花花公子費拉克的劍也刺穿了坎貝爾伯爵的動脈,最終三個人都死在書房裡。

坎貝爾夫婦唯一的女兒目擊了事件經過。

這件事情成為了所有貴族和平民的談資,依蘭在放學後匆匆前往坎貝爾莊園探望保羅的時候,發現就連他家裡的仆傭們也在悄悄議論這樁桃.色.新.聞。

依蘭找到保羅的時候,他正被十來個女仆圍住安慰,他的嚎聲隔著兩間屋子都能聽得見。

保羅用兩隻手攥住一位最漂亮的女仆的小手,另外一名女仆正在溫柔地替他擦眼淚,有人輕輕拍他的背,有人準備好了絲帕,甚至還有人端著小甜點和牛乳。

依蘭:“……”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你們、你們都先出去吧,”保羅依依不舍地說,“我要和我親愛的小依蘭單獨聊一聊。”

“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尊敬的女伯爵。”女仆們行禮退下。

“為了你們,我會的!”保羅握住了拳頭。

依蘭:“……”

厚重的隔音大木門被輕輕關上。

保羅拎著裙擺跳了起來,反鎖好房間門,一轉頭,衝著依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噢!親愛的小依蘭,以後請叫我女伯爵!”

他是唯一繼承人。

依蘭撫了撫額頭,感覺太陽穴突突突地跳著疼。

“保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你擔心了一天。”

保羅擰著腰肢走過來,坐在依蘭的身邊。

“哼,那個花花公子費拉克,和我那個無良的父親、以及惡毒嫡母聯手,設了一個針對你的惡毒計劃!”

“嗯?!”依蘭凝聚了精神。

這一年半風平浪靜,她都以為貴族們已經放棄了對付自己。

“他們模仿你的筆跡製造了很多假情書,然後買通了煉金導師。這半年裡,你不是經常被安排到煉金房去獨自做實驗嗎?”

“是啊!”依蘭愣愣地點了點頭,“我以為煉金導師像詹姆士導師那樣,在拚命挖掘我的才能。”

“噢天真的小依蘭啊!”保羅大大地歎息,“他們是在給你製造沒有人證的時間!那些偽造的情書上麵,每一個幽會的時間都是你獨自在煉金房的時候!原本在今天,那個花花公子費拉克就要‘不小心’暴露了你和他偷情的事情,然後他的夫人會大鬨到公眾麵前,到時候拿出準備好的假情書,再由煉金導師出麵指證並沒有讓你頻繁去做實驗,這個黑鍋你就背定了!”

依蘭輕輕倒抽了一口涼氣。

保羅眯起眼睛:“費拉克會一口咬定是你勾引他,他隻不過不小心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貴族找情婦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他本來就被人叫做花花公子。噢!可憐的小依蘭,你知道的,貴族們控製輿論的本領無比高超,他們會拚命宣揚那些假情書上最不堪入目的內容,不出三天,小依蘭你的名聲就徹底毀掉了!真是殺人不見血啊!壞了你的名聲之後,他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羞愧自儘’。”

“所以……”依蘭吃驚地看著他,“昨天費拉克男爵並不是和坎貝爾夫人偷情,而是來密謀這件事情的。”

“對!他們的計劃就是今天!”保羅微笑著點點頭,“我怎麼可能放任他們這樣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在他們的飲品裡麵放了麻痹神經的藥,然後殺了他們,偽裝成情殺。哼!他們想用這種手段對付你,我就讓他們自食其果!”

“噢!保羅……”依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噢,親愛的!我等這天已經等很久了呢!當年我媽媽的死,一定和他們有關,我確定!還有這些年他們對我動輒打罵侮辱,順帶還羞辱我死去的媽媽……雖然我現在變成了莎麗,但那些過往我一件一件都記著!而且,他們正在給我談婚事,要把我嫁進比格勒家——就是專門發死人財的那個無恥家族。小依蘭,我等這個機會其實等了很久很久,要不然我為什麼要在家裡準備藥物?”

“哼!這件事,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一個遞到我麵前的機會!花花公子費拉克的壞名聲正好派上了用場。”

他一秒鐘變了臉,兩隻手放到下巴底下,可憐兮兮地看著依蘭:“噢!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小依蘭你會不會因此討厭我。親愛的,我發誓,他們做過的那些壞事,按照律法夠死一百次!我隻是提前一點把他們送到該去的地方而已。”

依蘭目光複雜地望了他一會兒,輕聲說:“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對我的維護。”

她垂下眼睛,腦袋裡亂糟糟的。

“噢對了!”保羅抬起一根手指,“還得好好謝謝維納爾!”

“嗯?”依蘭非常吃驚,“維納爾也參與了?”

“他昨晚就過來了。你知道的,現在霍華德大公把很多事都交給了維納爾,這麼大一件事情,他當然得過來看看。結果,他一下就發現了我留下的好幾個破綻!我沒辦法,隻好告訴他那三個家夥想害你,被我殺掉了,然後他就幫著我處理了一遍現場。維納爾可真是個天才啊,他動過手腳之後,憲兵隊和檢察官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對了,維納爾告訴我,他也私底下處理過幾個潛到你家附近和學院門口想對付你的雇傭兵,隻不過怕影響你學習,所以沒說。”

依蘭的心情非常複雜,她輕聲說:“無論如何,謝謝你們對我的維護。”

原來,從來都沒有風平浪靜過。

“嘿!”保羅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開心點甜心!你想想我未來幾天還得嚎哭一百多場呢!”

依蘭:“……”

*

坦利絲王國與北冰國聯姻的婚期到了。

西芙公主提出要求,希望坦利絲王國的戰神霍華德大公親自率軍送嫁,因為聽說北冰國最近國內有些小動亂,讓她感到害怕。而且有戰神撐腰,北冰國就不敢給她準備什麼下馬威了。

這樣一件小事,霍華德當然是欣然應允。正好,他也想看看經曆這些日子的磨練,維納爾究竟能不能獨當一麵,處理好他留下來的一切。

依蘭沒有去看公主出嫁。

她不喜歡西芙,而且西芙是神眷者,對於站定了黑暗陣營的依蘭來說,西芙出嫁就和送走了瘟神差不多。

霍華德離開之後,維納爾被父親留下的大堆公務搞得焦頭爛額,將近半個月都沒能出現在學院。

依蘭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他聊聊。

這一天,維納爾難得地跑到學院來見依蘭。

“父親已抵達北冰國地界,他讓人送來了兩隻北冰國特有的雪絨鳥幼崽,上午剛送到莊園。父親說,你和路易舅舅一人一隻,女士優先挑選。”

依蘭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就是大陸通史裡麵那種圓圓的、白白的,團起來像雪球一樣,並且非常聰明,很通人性的鳥類嗎?”

毛絨絨的雪絨鳥,魔神他一定會非常喜歡。

“就是那個。”維納爾無奈地聳聳肩,“可惜沒我的份。也許在父親看來,繼承人是不需要任何娛樂的。”

依蘭很虛偽地說:“其實你可以先替我養著它,等到大公快回來的時候我再把它領走。”

維納爾失笑:“我才沒那個精力!明天是周六,就約明天上午九點吧,我讓車接你來莊園。今天就不送你了,我還得跑一趟郊外莊園,親自邀請路易舅舅。”

“噢!”依蘭雙眼發亮,“路易大人的身體終於有好轉了嗎?”

從北邊回來之後,可憐的路易就病倒了,一直在臥床休養,拒絕見客。

“是的,好轉了。”維納爾笑著點點頭。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依蘭欣慰地說:“太好了。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幫我向路易大人借一下那本邁吉克的故事,請他明天帶過來?”

“當然可以。那我先走了,比較趕時間,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

次日,依蘭穿上一件不太容易沾毛的亞麻裙子,準時乘車抵達鬱金香莊園。

維納爾今天很難得地沒穿純白的衣服。

他穿著一件鑲了紅色邊紋的長袍,頭發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紮成一束。眉毛用沾了水的細刷子刷過,整個人看起來特彆英俊精神。

很有主人氣派。

霍華德大公會把西芙公主送到北冰國首都,然後參加完婚禮再回來,至少還需要兩個月,這段時間裡,維納爾就是整座莊園說一不二的主人。不過這位繼承人的表現非常沉穩,一點兒都沒有飄飄然。

依蘭被帶進了會客廳。

她一眼就看見了蹲在銀色籠子裡麵的那對小圓球。兩隻雪絨鳥都把腦袋埋在翅膀底下睡覺,看起來就是兩個圓溜溜的球。

依蘭:“太可愛了!”

管家端上了茶。

維納爾微笑著輕咳一聲,示意依蘭,禮儀。

依蘭皺著鼻子,飛快地乾掉了兩杯茶。

“好啦,我可以看它們了嗎?”

維納爾笑得無奈:“噢,當然。”

依蘭小心翼翼地把銀籠子捧到了茶幾上。

“咦,路易大人怎麼還沒來?”

維納爾聳聳肩:“遲到是他的常態。”

依蘭深以為然。

看著兩隻一樣可愛的毛團子,依蘭覺得自己的心都軟成了一團。

“還是讓路易大人先挑吧。噢,他應該不會拿小鳥做實驗的吧?他也是像我一樣養著玩對嗎?”

“是的。”維納爾失笑,“彆信外麵那些吸血鬼伯爵的謠言。路易舅舅他其實最喜歡小動物,可惜他容易吸入細毛,養不了貓和狗。”

依蘭也笑了起來:“沒錯!路易大人很好。呀,他還不來,我腿都坐麻了。”

“再等等吧。”維納爾笑得溫柔。

“對了維納爾,坎貝爾家的那件事情……”

莊園的管家忽然敲門,帶著一個士兵走進來。

“抱歉打擾了少爺和客人。但是這裡有一封大公從北冰國送回來的急信,給依蘭小姐。”管家替信鷹站的士兵解釋。

維納爾臉色微變。

士兵小跑上前,把信遞到了依蘭手裡。

依蘭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拆信的時候,手指感到一陣發麻。

“刷——”

信封被她用力扯成了兩半。

一張從公文邊上撕下來的羊皮紙掉了出來。

上麵隻有一句話——

“當心維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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