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賀朝問。
謝俞想說在找去年的畢業照,又覺得這種話說出來顯得很無聊,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繼續寫題。
兩人之間隔著張辦公桌,賀朝說了一會兒,偷偷搬凳子湊過去,一點點挪近,最後靠在謝俞邊上才停下,他用筆戳戳同桌:“剛剛老吳講的那道題你聽懂了嗎?”
謝俞拿著筆,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聽懂了,”賀朝說,“這次真的聽懂了。”
幾道題也不難,吳正一對二輔導了一遍,從公式到步驟,要還是不會那真的是智障。
好在賀朝這回說的聽懂了不再是自以為自己懂了,大概是想去上體育課的心情太迫切,智商得到暫時性的提升,謝俞也放鬆了一點對自己的要求,兩個人花了差不多半節課時間,勉強把題目給“弄明白”了。
“來了來了,體委,你的長跑選手來了,”萬達眼尖,遠遠就看到賀朝和謝俞兩人的身影,“我們全村、啊不,我們全班的希望來了。”
“什麼全村的希望?”賀朝走過去,看到高二三班全體都坐在操場上,整整齊齊坐成了一個大圓圈,他也坐過去,拍拍塑膠地麵說,“老謝,坐。”
“長跑啊,三千米,咱班沒人願意跑長跑。”
“填,”賀朝大手一揮,相當慷慨,“你朝哥的名字,隨便填,什麼項目都行。”
萬達:“牛批。”
劉存浩:“強!”
羅文強問完又看向謝俞,謝俞不冷不熱地說:“隨便。”
隨便這兩個字簡直是羅文強聽過的最溫柔的話語了——從謝俞嘴裡,他簡直感動得想哭:“好,那我填了,你倆先報個長跑,再來個……我看看啊,俯臥撐吧,俯臥撐行嗎?”
運動會開兩天,也就意味著停課兩天。
大家雖然並沒有那麼熱愛運動,就衝著兩天停課,也勾起了極大的興趣,即使不上場,都要過來摻幾腳。
“隔壁班走方陣好像訂了統一的班服,咱班要不要也來一套?”許晴晴對服飾比較在意,“什麼都能輸氣勢不能輸。”
萬達說:“隔壁班還有女裝大佬呢,咱班是不是也得出一個?”
話題越聊越歪。
等到下課鈴響,他們也沒探討出什麼來。
還運動器材的同學去器材室,羅文強負責清點整理,三班那個大圓圈走得差不多,隻剩下幾個人。
萬達湊到賀朝旁邊,小聲說:“其實剛才說到女裝大佬,我第一反應是俞哥。”
賀朝:“你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是,主要是俞哥這個長相,絕對不是說他娘啊,他一點都不娘,很男人的……”萬達搜遍自己腦子裡的詞庫,也搜不出什麼合適的詞語形容,“就是,總之吧,我和晴姐都是這樣想的,你說俞哥會同意嗎?”
“你真的會死。”
賀朝又說:“而且是以一種你意想不到的速度離開這個世界。”
許晴晴得知這個消息,多少有點可惜,但是可惜過後瞬間釋然,想到了一條新思路:“既然我們做不到年級最美,我們就要搞一個最吸引眼球的女裝大佬,比如那種金剛芭比……”
羅文強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然後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他看。
謝俞還不知道這個女裝大佬梗,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羅文強已經坐在教室裡痛哭流涕了:“我不要,我拒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的肌肉,很性感的,”萬達安慰他,“要相信你自己啊。”
賀朝一直在笑,笑得直不起腰來,他衝謝俞揮揮手,然後湊在他耳邊說:“我們體委,女裝,害不害怕。”
“拍恐怖片?”
賀朝說:“是啊。”
話音剛落,賀朝又問:“你穿過裙子嗎?”
謝俞腦子裡有根弦突然斷了。
他五官現在張開了還好,小時候理一頭短發都有人覺得他是女孩子,周大雷就是其中一個傻叉。因為一句“小妹妹”,讓他們倆建立友誼的時間拉長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才從見一次打一次,變成路邊擼串的交情。
周大雷也很苦悶,他認錯也認了,打又打不過。
顧女士年輕的時候也乾過一些惡趣味的事情,兒子軟軟糯糯可愛又好看,覺得好玩,也哄他穿過小裙子,至今家裡都還有幾張怎麼也抹不掉的黑曆史照片。
萬達還在安慰心靈受到創傷的體委,就聽到教室後麵哐啷一聲,抬頭看見賀朝和謝俞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又扭成一團,椅子也翻了。
劉存浩看得歎為觀止:“又乾起來了?他們哪天不乾一場我都覺得高二三班少了點什麼。”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賀朝邊哄邊認錯,認錯的同時又親手往火上澆點油,“不過你這反應不對勁啊老謝,你真穿過?”
謝俞全程用拳頭說話,賀朝招架不住,又不敢動他,於是往後麵一靠,捂著肚子喊:“……啊,痛。”
鑒於這人前科太多,謝俞第一反應就是這人又在演,演得還挺浮誇。
但是謝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往前走了兩步:“哪兒疼?”
賀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哪裡,一秒鐘內換了三個地方,最後手停在胸口:“這裡,可能內出血。”
張口就內出血,可真行。
謝俞伸手隔著布料碰了碰:“這兒?”
賀朝低頭看看謝俞抵在他胸口的手,突然有點恍惚:“啊,是。”
那點奇怪又旖旎的心思沒能維持多久,直到他看到謝俞活動了幾下手腕:“我操,真想讓我內出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