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朝唱完, 最後一個字字音落下去, 隔了好幾分鐘都沒人說話。
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
許晴晴本來還在看手機視頻, 結果四分鐘就這樣飄了過去,視頻裡講了些什麼內容都沒仔細看。
“不可能吧, ”許晴晴邊說邊往後看,“朝哥這是……”
話說到一半, 戛然而止。
因為她正好看到賀朝側著頭,跟謝俞對視的樣子。
他們班誰也不敢惹的俞哥身側窗簾沒拉嚴實, 漏出來一絲縫隙, 陽光順著那道縫鑽進來,照在他頭發上。
襯得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暖了起來。
——謝俞這個人, 第一次見他總覺得沒有溫度。
劉存浩第一個反應過來:“情歌王子啊朝哥。”
萬達一袋薯片捧在手裡,張張嘴說:“要不,再……再來一首?”
賀朝關掉開關, 把喇叭往前遞:“不唱了, 給你們留條活路。”
其他人也跟著瞎起哄了一陣,但賀朝真沒有再接著唱的意思。他把喇叭傳回去之後,低頭把手機播放器關了, 再抬頭,發現謝俞還盯著他看:“聽傻了?是不是好聽到……”
彆人誇完他還不算,自己還打算再花式吹一波。
謝俞在他靠近的時候,把這人沒來得及吹全的話截下來, 笑了笑說:“是啊。”
實力派歌手不願意再唱,三班同學隻好繼續聽老唐唱歌。老唐唱的都是懷舊金曲, 非常有年代感,讓人一下子感覺自己老了二十幾歲的那種。
堅持聽了兩首,他們實在是承受不住,又不好意思打擊老唐的自信心。
於是表麵風平浪靜,班級群裡暗流湧動。
[劉存浩]:誰出來阻止一下?
[許晴晴]: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有請下一位。
[羅文強]:超綱,下一位。
謝俞看著他們討論了半天,最後還真讓他們找到一個切入點奇怪的理由。
劉存浩舉手說:“老師,我看我們還是安靜一點,不要打擾到司機師傅開車。”
司機師傅:“……”
謝俞本來在單手打字,摁著難受,乾脆退出去,又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副耳機:“看電影嗎,情歌王子。”
這個新鮮出爐的稱號,聽著總覺得有點羞恥。
賀朝接過一隻耳機,說:“彆了吧,說得我好像整天唱情歌撩人一樣,也就給你唱過……什麼電影?”
隨便下的。
這部電影也不知道在手機裡存了有多久,謝俞看這種東西向來沒什麼耐心,偶爾拿來打發打發時間,也不帶感情看,經常快進。
黑水街街區裡有個小影院,以前大雷他們一旦有點閒錢,就總喜歡往裡麵跑。
謝俞去過一次,一小時二十分鐘,麵無表情地進去,麵無表情地出來。
大雷跟大美走在他身後,哭成兩個淚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走一路哭了一路:“太難受了,是絕症分開了他們……”
謝俞忍了他們一條街,最後忍無可忍:“是劇本。”
賀朝看了眼片頭,無厘頭搞笑風格,男女主角很眼熟,劇情也感覺在哪裡見過,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這部我看過,挺有意思的。”
他話還沒說完,謝俞已經摁了右上角退出。
“——你關掉乾什麼?”
謝俞退出去,然後手指勾著耳機線,想把耳機從賀朝那邊扯回來:“你不是看過了。”
“是看過,”賀朝抬手摁著,不讓他扯,笑笑說,“但又不是跟你一起看的。”
劉存浩坐在邊上,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從賀朝剛才唱情歌開始,無形之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氛圍包圍了他。
他左右看看,目光落在靠在一起看電影的兩位大佬身上,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根源。
最後劉存浩拍拍萬達,猶猶豫豫地問:“你覺不覺得他們倆……好像有點問題?”
C市離得不遠,過去四十分鐘車程。
電影才剛看了一小半,大巴已經駛進北湖公園附近的停車場,大家收拾收拾東西,陸陸續續起身下車。
謝俞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扶著前排椅背往前走。
賀朝鬆開手,趁沒人注意,順勢在他腰上搭了一會兒,隔著布料摸到某種熟悉的溫度,鬼神使差問:“你……這周周末回去嗎?”
謝俞本來想從賀朝膝蓋和前排之間的空隙裡擠出去,聽到這話動作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看他:“男朋友,你在想什麼。”
還能想什麼。
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們排隊進去,等會兒帶著你們把北湖風景區逛一遍之後,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動,”導遊舉著喇叭喊,“……自由活動時間到下午兩點,請各位同學一定要按時集合。”
風景區就是湖邊,繞著北湖走了一圈,聽導遊講了三個版本的相關傳說之後,大家散開以小組為單位自由活動。
一組六個人聚在路邊。
賀朝問:“你們想去哪兒?”
羅文強饒有興致地琢磨了一會兒:“劇院吧,過去看看有什麼節目。”
劉存浩對劇院沒興趣,指著地圖右上角說:“是男人就去狙擊場。”
“不!劇院!”
“羅文強你不是男人!”
謝俞去哪兒都無所謂,反正對哪裡都沒興趣。
羅文強和劉存浩兩個人爭執不下,賀組長蹲在路邊聽了會兒,聽得腦袋疼。
賀組長發揮了自己過人的領導才能,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根糖,邊拆糖紙邊說:“行了,彆吵。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
相當敷衍。
萬達趁他們吵架的空檔,仔細研究了地圖,最後愣是讓他在一個犄角旮旯裡找到了兩個小字:鬼屋。
萬達兩眼發光,抬頭問:“有鬼屋啊,去不去!”
“……”
謝俞看到賀朝捏著糖的手明顯抖了抖。
“這個不錯,刺激,”羅文強把劇院拋在腦後,湊過去看鬼屋項目介紹,邊看邊念,“……猛鬼成行,死法齊全,絕對驚悚,讓您放聲尖叫。”
賀朝還沒來得及勸。